少女把登山包抱在胸前,就这样穿越了东京车站的剪票口。将钱包收进背包里头后,她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经由八重洲出口来到外头。 
这城市比想像中还要来得朴实无华。 
她原本以为人会更多,所到之处都林立着时髦的商店,可是计程车乘车处前方却只见像是公家机关的大楼。 
在才刚满十三岁的她看来,东京这座城市印象中要有光鲜亮丽的店面,还有俊男美女穿着看似昂贵的衣服四处出没。不过实际上却儘是身穿西装、正经八百的中年大叔。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在札幌也多得是。 
当然,她好歹也知道夸张的就只有城市规模而已,不过既然说是「东京车站」,感觉就是豪华到足以代表东京。 
她更加绷紧了僵硬的脸,然后踏出一步。 
「岛原同学——您是岛原糸同学吧?」 
这时,上方传来声音。 
「是、是的!」 
她下意识地立定不动。 
那里站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年约二十几岁,染了一头金髮。除了他以外,其他还有四名黑西装男走向这里。 
「我们来接您了。」 
这么说完,最先开口的金髮男行了一个礼。圆环处停着一辆同样是黑色的车子,想来是他们开来的吧。 
「请、请问……」 
糸按照事先被嘱咐的发问: 
「你们是『弁庆机关』的人吗?」 
「是的,没错。请多指教喔。」 
金髮男面露温柔的笑容伸出了手。 
可是糸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手,一动也不动。 
虽然刺在右手手背上的十字架刺青也很令人在意,但问题不在那里。 
「……您怎么了吗?」 
「那、那个。」 
糸思考起来。 
——怎么办?跟说好的暗号不一样。 
而且那辆黑色车子也跟约定中的不同。 
来东京时对方曾告知过暗号。这是为了分辨来者是真是假的,不过对方却没有告诉她如果真的遇上冒牌货该怎么办。 
糸用力抱住登山包,看着手上有着十字架刺青的男人。 
「请上车,详情车内再谈。」 
男人搂着糸的肩膀,企图将她带进黑头车内。 
「请……请放开我!」 
她甩开了那只手。 
刺青男注视自己的手,然后望向伙伴们。 
「看来似乎被识破了。」 
「是啊。」 
其他黑衣男也点了点头,一步步朝糸逼近。 
五个男人围成一圈包围少女的景象虽然诡异,但路上行人却谁也没注意到这边。 
「谁来——」 
糸试图呼救,可是在那之前,一名黑衣男碰到了她。 
「不、不行!」 
糸也挥开了那只手。 
「不要碰我!」 
「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不是这样的——」 
糸以几乎要拧烂背包的力道抱紧它,扯开嗓子竭力大喊: 
「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情,会被诅咒喔!」 
瞬间四周一片沉寂。 
照常理来想,之后等着的应该是哄堂大笑吧。 
被诅咒什么的,不可能有人会对这种蠢话信以为真。 
「……喂。」 
「啊啊……」 
可是黑衣人们却退后一步,远远地观察起糸。 
他们知道糸说的话不是在故弄玄虚。 
——这些人知道我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要诱拐我。 
「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们也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备了。」 
这么说完,刺青男又伸出手。 
他抱起了糸的身体。 
「呀……!」 
「只要把人塞进车里,之后好歹会有办法的。就算被诅咒了,那个人也会帮我们处理。」 
「啊、啊啊,没错。」 
其他黑衣人也开始帮忙把糸扛上车。虽然她胡乱挥舞双手双脚挣扎起来,但因为被三个人抬着的关係,她完全无法动弹。 
「请放开我!」 
糸悲痛的叫声也无人理会。 
没想到一来东京就过上这种事情。 
早知如此,当初留在北海道就好了—— 
不。 
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所以糸才会在这里。 
——得自己想想办法才行。 
「救命啊!」 
就在糸嘶吼着大叫的时候…… 
「抱歉——我们来晚了。」 
女性的声音虽然沙哑,却确实传进了耳中。 
停在圆环的休旅车内走出了两名男女。两人都比糸稍微年长,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或大学生。 
他们身穿深灰色的制服,硬质的鞋子踩响了柏油路面。 
「你比预计的早搭了一班车吧。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耽误了找你的时机。请原谅我们。」 
其中一位是声音的主人。她的身高几乎跟黑衣男们不相上下,是个身材好得有如模特儿的女性。淡褐色的头髮剪得很短,与其说是模特儿,看起来更像是国外的一线运动选手。 
虽然称不上柔和,但那美丽的容颜却宛如冰雕般细緻。东京的女性似乎不仰赖华服与化妆也同样光彩动人。 
「——我说你们,先放开那家伙。」 
然后是另一人。虽然他的脸长得既精悍又有威严,但却露出可怕的神情瞪着这里。就职务上来说,这或许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不过那阴郁的态度甚至震慑了糸,让人很难正眼相对。 
而且两人同样都有奇特的装备。 
那就是左腰上挂着刀鞘——日本刀。 
照常理来想,那不是个人能够携带至东京车站前的东西。 
可是看到那个之后,糸的不安顿时转为安心。 
这些人才是真正跟糸有约的对象。 
「这些家伙——!」 
黑衣人们马上做出判断。 
他们鬆手丢下糸,从怀里掏出手枪。虽然突然被扔下也让糸感到意外,但他们带着手枪一事更叫人震惊。 
糸猜不透黑衣人们的真实身分。 
手枪这种武器根本不可能在日本看到。可是五把手枪确实正与大概才高中生年纪的两人所持的刀子对峙。 
「请容我们逮捕各位。只要乖乖束手就擒,我们是不会动粗的。」 
女性摸着刀柄发问。 
从黑衣人们没有放下手枪看来,他们的回答已然不言可喻。 
「——是吗?」 
等了大约五秒后,女性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诉诸武力了。」 
从他们到黑衣人们之间,距离约二十公尺左右。 
然而这段距离一瞬间就消失了。 
「什、什么!」 
离她最近的黑衣人扣下扳机试图开枪。 
可是子弹却没有射出去。 
「呃——」 
其中只有手指扣住的扳机喀哒地掉落地上。 
糸也猜不透女性是如何砍下扳机的。 
其他零件还留在扳机周围,而且对方手指也扣在原处。 
可是女性却已经收刀回鞘了。 
虽然完全看不清楚动作,但那大概是居合术之类的吧。 
「可、可恶!」 
爆裂声让糸下意识捂住耳朵。 
另一名黑衣人开枪了。 
然而子弹却没有射中任何人。 
就在糸闭着眼睛屈起身体的时候—— 
「哇啊啊啊!」 
鲜血四溅。 
刀子刺进了刚才开枪的男人的大腿。将刀抽出来的是正面接近的女性剑士。 
那么另一名男性呢——? 
「喝!」 
彷彿要解开糸的疑惑般,黑影从她头上飞越。 
跃起约三公尺高的是握刀的男人。 
宛如体重消失般,他轻盈地跳到半空中,朝后方企图逃进车里的男人脸上踢去。 
「噗喔喔喔!」 
在落下的速度及飞踢的威力下,黑衣人昏了过去。在他眼前着地后,男剑士又拔刀逼近其他黑衣人,其身段与快速的动作,恰似天狗。 
「吓!」 
趁着另外一人被这幕景象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女剑士打掉了他的手枪。 
「死心吧,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