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本部的光一走在街道上。
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乌云所覆盖。
他用手按住发疼的侧腹,拚命动着自己的脚。
「是那个吗……」
头顶天空的远方,可以看见一部分乌云产生漩涡,并扭转成奇怪的形状。
那一定是『透光现象』的徵兆,光一听说过发生地点是能够预测的。
除了那里应该就没有别的地方了吧。看起来虽然有点距离,但应该不会太远才对。地点是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藤堂应该正朝着该大厦的顶楼前进。
自己也得快点赶过去才行。
光一忍着疼痛加快脚步,然后从SHADE制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马上按下拨号键。
即使铃声响了数十次,对方还是没有接起电话。
但光一依然不死心,还是一直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结果在铃声持续响了两分钟左右时……
『佐藤…………』
有些怀念的声音传进光一的耳朵里。
「终于接了吗?你也太慢了吧,间宫。」
『……做什么?我现在很忙。』
「又说这种话,你应该接到连络了吧?」
光一用有些生气的口吻这么说道,但薰却没有回答。由于呼吸急促而没办法好好说话,于是光一只能用沙哑的声音把想说的事情交代清楚。
「没有时间了,我要自己把话说完罗。」
『…………』
「我现在要去证明自己的心意不是半吊子。」
光一冷静且清晰地这么说道。
「不过老实说,我也觉得只靠自己应该打不过他。就算再怎么努力,我还是只拥有临阵磨枪的能力。这不是两三天就能够改变的事实……不对,总而言之呢,就算晚一点也没关係,我希望你能来助我一臂之力……」
光一说完便哈哈大笑并且搔着自己的头。
他接着又把手指移到脸颊上,再次为了掩饰羞涩而搔了起来。
「正如你所说的,我完全不了解你,也没有试着去了解你。而且又粗鲁又不贴心,还有妄想癖、中二病,甚至通常只出一张嘴……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在你耳里根本是无足轻重。」
『…………』
「但我只请你听我说这么一句。对你来说,现在这个世界只存在着痛苦吗?」
『…………』
「天草食堂的店长和客人,以及总是调侃你的同班同学。兔乃与朱里……还有……最喜欢你的小透……」
『…………』
「你所认识的这些家伙,就算消失了也没关係吗?」
可以听见话筒另一边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太好了,薰确实有在听自己说话。
「对你来说,现在和小透的生活,应该比维持整个世界还重要,不是吗?所以你才会站在保护亚露露这边的,不是吗?」
『…………』
「老实说……我真的觉得能为小透而捨弃一切努力到现在的你真是帅毙了,比什么拯救世界的漫画主角都还要帅。所以,我想要看你一直保持那种帅气的模样啊。」
光一以激动的声音传达自己的心意。
接着又为了要让对方安心,而用开朗的口气继续表示:
「放心吧,我会拯救世界和亚露露的!也会让你陷入沉睡的爸妈醒过来!至于负债……那个……我也可以帮你一起还啊!」
『…………』
「哈哈,我怎么又开始说些臭屁的话了!不过我没有说谎唷!虽然可能是半吊子……但现在这个时候可是相当认真的!」
虽然当不成借口,但光一併没有说谎。
他已经决定要找出同时能够解救亚露露与世界的方法了。
『明明没有那种能力……』
电话另一头的薰丢出这么一句话。
光一轻笑了一声,然后像平常一样耍帅地说:
「如果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他毫不犹豫地用充满自信又臭屁的表情这么说道。
「就让你看看我的——《临阵磨枪》。」
帅毙了……光一在内心不停点着头。即使在这种时候,光一他终究还是光一。
『好逊的名字…………』
「什么?怎么可能?」
『我有可能不会去唷?』
薰像叹气般这么说道。
而光一马上用严肃的表情回答:
「那也没关係……不过,你要仔细地看我表演唷。」
『……………………我知道了。』
确认通话结束之后,光一便又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他的目标——是预测将会发生『透光现象』特异点的高楼大厦屋顶。
我绝对不会让亚露露死掉。
心中带着如此决心的光一,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中心大厦,屋顶。
藤堂把昏倒的亚露露从背上放下来,接着抬头仰望天空。
当他爬上大厦时,由于《表里海月》的效用消失而稍微引人侧目,但这根本不会构成问题。不久之后,《无人都市》的能力者应该就会帮忙,把发生地点附近的人群赶走了。虽然很可能会有除了特务之外的队员到这里来进行其他业务,不过他们不是什么大问题。时间依然足够自己在现象发生的同时杀掉亚露露。
只要在『透光现象』发生当中结束亚露露的生命,所有的一切就会被回溯,变成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我的恶梦就能结束……家人也能回来了。」
藤堂脸上出现放心的表情。他的精神已经因为失去家人的记忆,以及代偿的影响而相当疲惫,甚至可以说已经到达即将崩溃的临界点。至今之所以能够全力为SHADE卖命,是因为希望能尽量够解救这个世界。像这样的我、像这样的世界,只要拚命战斗就能找到生存的价值。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精神却一直无法得到休息。他只能不断地和能力者进行战斗,有时甚至得杀掉对方。虽然是犯罪者,但他们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才对。即使涅墨西斯是强大的力量,但是也伴随着付出代偿的痛苦。这些人应该也是遇见了非得让他们使用这种能力的事情。
不断杀害、打伤这些人,也让藤堂的心逐渐死去。
最后跟拯救这个世界比起来,他反而更想要获得心灵上的安息。
他渴望过去曾拥有的温暖感觉,于是便想再见到因为火灾而失去的家人。
「……老妈、老爸……终于可以和你们见面了。」
他像是心灵终于得到歇息般呼唤着心爱的家人。
距离现象发生已经剩下不到十分钟。
藤堂开始绷紧迟缓的情绪。
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够鬆懈,因为好不容易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失败呢。
「——给我等一下,你这个炮灰。」
这似曾相识的台词让藤堂感到战慄。
藤堂转身,并且凝神看去。
此时,通往屋顶的门前已经站着一名少年。
这名防碍者身上的鲜蓝色制服与俗气的银髮,都不停地随风飘扬。
他左右两边不同颜色的眼珠由正面凝视着藤堂,像是在对他提出挑战一般。
SHADE特务护卫班的新人。
《临阵磨枪》的佐藤光一现身来阻止藤堂的行动了。
「……臭猴子,你真的是个大笨蛋。」
藤堂无奈地短短叹了口气,接着便缓缓走向光一。
光一也同样缓缓走向藤堂。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刚才果然应该把你干掉吗?」
「所以说你太天真了。」
「很敢说嘛。」
「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要说?」
「这是第三次了,这次就算你失禁哭着求饶也没用了。」
「我把这句话送还给你。」
两人之间距离五公尺。
他们停下脚步,赌上所有的一切互相对峙着。
这时风已经停止,但空气却发出像要破裂般的挤压声。
即将要交锋的是两人的自尊、骄傲,以及愤怒与决心。
「看我把你烧成木炭——準备受死了吗,臭猴子。」
「谁怕谁——看我如何把你这个炮灰压扁。」
藤堂率先展开攻势。
「那你就试试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气中的氧气似乎一口气全都消失了。
——要来啦!
光一屏住呼吸,弯下膝盖全力往旁边飞退。
由藤堂手里放射出来的蓝色火焰,撞上了屋顶的地板并且四处飞散。
毫不减缓迴避速度的光一直接往地面一滚,看来总算是逃过了火焰的直击。
火焰的威力实在太惊人了,光是刚才的攻击就已经让脚边的水泥带着极高的热度。光一撑在地板上的手已经开始发出悲鸣。
「怎么了!还是只会出那张嘴而已吗?啊啊?」
藤堂藉由让拳头髮出啪叽啪叽的声音来挑衅光一。
糟糕,好像真的有点恐怖。看见那种攻击力,不论任何人都会意识到死亡。
光一冒出来的汗流进眼睛后,感觉有点疼痛。
「别再拖拖拉拉了,我要继续攻击罗!要是以为我的《苍之炼狱》只有放射攻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突然间,藤堂啪一声把两手手掌合了起来。
——这的确是我在资料室档案里看过的动作。
藤堂除了放射之外的另一个能力——
「糟糕!」
光一立刻站起身并再次往旁边飞退。
下一个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现蓝色火焰并且覆盖住整块地板。
在地上滚了一圈的光一顺势站了起来,然后直接在屋顶上逃窜。
发火。这就是涅墨西斯能力档案里标记的,《苍之炼狱》的另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