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梅尔托尔。我想拥有如此高度的塔倒塌的话是件十分缓慢的事情。塔在倒塌的同时,根据自身的重量折断成几节,外墙剥落,暴露出扭曲的钢筋。 
我从那座塔中逃了出来。 
为了什么而逃走,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在飞奔出来的瞬间,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念威操纵者的脸。无人的塔顶,被黑夜和机械材料包围着的孤身一人的女子的身姿浮现出来。在我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 
是个不错的女人。 
从外壁开始缓缓倾斜,靠近地面的建筑物。背后传来压倒其他建筑物发出的轰隆声。我的背后也感到了压力。周围的连锁反应,外壁碎裂的声音,钢筋扭曲的悲鸣,以及压碎玻璃的声音。 
在倒塌的过程中没有能被支撑的部分便被折断,错位。脚下的感觉变得奇怪。奔跑无法停止。我又处于危险万分的境地。交错下落,并且倒塌还在继续。奔跑着的我的脚下并没有可以支撑自己重量的东西,(着落点)都折断了。连接点也断成了几截,没有可以脱逃的地方。 
在毁灭前逃走。 
先发生了地裂。我跳了过去。再次奔跑。 
奔跑。 
摸索着前进。 
屋顶上,那个女人还在。在倾斜的屋顶上,抓住那根绑在机械材料上的缆绳,随着震动激烈地摇摆着。暴乱的缆绳打到了女人。女人鬆开了手,身体被抛向了天空。扎进了崩溃的大海中。 
跳起来,抓住了女人的手。踩着曾在屋顶上的东西,再次跳起,压碎的连锁反应追逼着我们。我们的脚下是未能逃脱命运的建筑。女子瞪大双眼看着我。 
被挤压破碎的声音,在建筑爆裂粉碎的暴风中,我们着陆了。 
「你……」 
「没事」 
刚出声,我再次跳起,从狂乱的破坏之波中退避开。 
粉尘飞扬的朦胧之中产生了一个漩涡,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向我们袭来,冲击波震动了周围。玻璃破碎的声音穿破轰鸣声,尖锐而连续。发生连锁爆炸,涌起大量的火焰和烟尘,因此吸入了那些粉尘。 
「得救了」 
这种时候,女子还是面无表情。 
「但是,乾的漂亮」 
抱着女子纤细的身体跳跃,我看着脚下。破坏的冲击波并没有停止。 
加快速度。 
在粉尘中看到火势似乎变大了。 
倒塌的冲击波没有吹灭火焰。为了更快的燃烧,火焰疯狂地吞噬着可燃物。 
「好像是塔里液化超硒矿的管道破裂了。」 
原来如此。那确实燃烧的很厉害。 
「倒塌的原因也是那个」 
「这样啊。都市下方被敌人侵入了。」 
「死角吗?」 
「不是。但是,无法用念威完全穿过地面。好像要穿透这里。」 
「要回头么?」 
「不知道。不过,目的实现了一半了。」 
女人看着天空。 
七色的光幕逐渐消失。 
然后是黑色的圆点。 
待黑色圆点完全消失,七色的光幕也完全不见了。被撕碎的布在夜中胡乱飞舞。 
好像没有目的的马赛克,看着让人眼晕。 
如果除开那些所残留的,就只有早就存在的敌人了。 
我还没有发现那些家伙。 
「但是,只能厉害一会的样子?」 
女人并没有回答我的自言自语。感觉我被在背后的手被紧紧地握住。 
中央的火灾範围还在扩大。从基础部分开始产生无数巨大的火柱。也许是都市的动力源液化超硒矿喷了出来。 
这个都市并不大。 
儘管和塔隔着相当远的距离,火焰燃烧产生的粉尘还是落到我的身上。 
那么,现在开始该怎么办呢? 
朝着安全的地方地洞,我放下了女子。女子的炼金钢已经恢複了,飞出了端子。蝴蝶形状的念威端子一面散发着微弱的光,一面向都市的各个角落散播。 
不过,没有打听到她的名字。 
虽然没有表情,但周围散发着紧张的气氛。没有打听名字的心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被置于也许会失去出生和成长的场所的情况中。(这里)是构成自己存在的(地方),(现在处于)有着过去气息的场所是否会消失的时刻。 
我想我能理解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但是,我无法理解。失去都市的时候,我真的既不生气也不悲伤。不,有时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但那并不是自寻麻烦。 
有的是被抢夺的愤怒。然而那是因为被他人抢夺而愤怒。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因为比起都市毁灭,比起被夺取杀死他们的机会,更加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到底被夺走了什么?是关于这个的记忆 被夺走了。 
那双手,女人的手,是在我面前让人憎恶的手。 
因为被夺走了关于那双手的主人的记忆。 
正是因为那感觉太强烈了,所以对失去霍尔因海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感觉。 
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情。 
无法理解想要守护这个都市的心情。 
到了这里,也不会明白想守护这个世界上某些东西的念头。 
佳妮斯曾经说过。 
说我在活着的时候不会产生那种想法。 
我什么都不必做。无论在哪个都市,我都能够再次让自己沉溺于自己的贪婪之中。 
也许因为什么都忘记了,造出第二个霍尔因海姆也是有可能的。 
「喂」 
我叫住了那个女子。 
「有哪里不对么?」 
「是在帮我对吗?」 
在女子的话中,隐藏了一些意外的文字。 
到目前为止,果然还是不能理解女人的思考方式。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忘记那些至今为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许不会重来第二次吧。 
也许不能取回我的手。 
已经被夺走了,我的慾望不会允许的。 
相信与我本性相同的佳妮斯的话,在这里的一群人都是我的敌人。 
「在塔附近没有出现能够匹敌的人。」 
「明白了」 
我跳着走向之前退出来的地方。 
火柱如喷泉般向上喷发,由于火柱产生的上升气流,火焰也停留在空中向上漂浮着。一部分受到了极光领域的气流影响向整个都市扩散去。 
火焰的红,以及粉尘的灰。斑驳的视野中,巨大的红色影像中渗透着黑色。 
是巨人。 
一个比我大了两倍以上的庞然大物。脸上没有任何隆起的部分,那只有一张巨大的嘴。划破火红的白色肌肤,我想是雷芳。 
但是那个机械人形的样子并不美。只有令人不快的畸形。彷彿被戏剧化夸张的巨大的嘴巴令人不快地歪着。从那里可以看到巨大的牙齿也是骯髒的没有一颗是白色的。 
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污染兽。 
在那之中浑身是煤黑,也有上升的烟雾。但是,手部瞬间被气泡包围,那些消失之后,伤痕也消失了。真是惊人的再生力的证明。 
不对,还是把他当成与污染兽相同的(东西)好了。 
雷芳也是那样,污染兽也是那样,也许人类也是那样。 
然后,巨人也是那样。 
全部的,将站在我面前的都当作敌人。只有这个事实。 
使用炼金钢。 
原本空手的巨人的手中出现了武器。虽然外形像剑,但并不锋利。和切比起来,更像是为了剜和削而製作的。 
全部的巨人手中都握着那样的武器,向我走来。没有别的武器。这是当然的。似乎有五个巨人来到我面前。持续爆发的火焰当中,那些身影更加若隐若现。 
时间流逝,没有空閑了。 
不,改变作战方法并不好。 
「如果一个一个地考虑这些的话,我也还差得远」 
苦笑的同时,暴涨的刭脉鼓动着,充满了刭。 
向着巨人冲去。 
我大叫着。 
叫声震动了空气,将周围的火焰压了下去。 
驱赶着。 
铁鞭划破空气。 
光伴随着我,爆裂声从更后方追赶上来。 
沖向成群逼近的巨人们的中心,直到最后的一个巨人被铁鞭击中。 
没时间感受打击的触感,巨人的身体上出现一个洞,剎那间向四周爆散。背后的巨人们也从打击点爆发了。随着奔跑被冲击波吹飞。很多人从那之后停止了动作。 
甩开刭的残渣。刭脉被新的热量填充。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周围带着电。 
我凭藉快速释放出的刭与空气摩擦而发热,而后产生了电流。虽然时常感觉到这个,但终究也只是产生的物理现象。 
道理什么的怎样都好。 
现在,我的力量同在霍尔因海姆的时候相比,不用想也知道是上升了。不只是那样,觉得同登塔,与雷瓦忒作战时相比也增加了。现在一击的效果比与雷瓦忒作战时更厉害。虽然是这样,那时也没有流血流汗的样子。 
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增加。 
但是并不是错觉。我现在的力量激增。 
没有时间确定是否适应这种效果。没有被成功打倒的家伙们在站起来时大部分的伤口都癒合了。没能被打倒的家伙们站了起来,大部分伤口都癒合了给那些家伙致命的一击。等待下一次攻击。 
火焰那边的身影不断增加。 
火势并没有停止,火灾範围在扩大。街道上的自动灭火装置启动了,向热源喷撒灭火剂。虽然部分蔓延的火势有所抑制。但由于火源在此,这种都市的灭火剂似乎完全没有意义。 
热量灼烧着空气。但我无法想像那会是多热。只是有点呼吸困难即使不满也没有办法。(2刭脉的活动与呼吸相联繫。如果无法呼吸也无法炼成好的刭。 
从体内沸腾的刭,比这火焰还炙热。 
到底上升到多热?想要看看。 
再度爆发。 
像被从膨胀的深红的热炎中喷涌出来一般,出现了巨人。 
猎物,我想。 
而且,似乎有点理解林丹斯无论在何处都保持着战斗的心态。感受到刭的疾走,燃烧下的身体沉浸在欢愉中。 
并非对战斗感兴趣。这刭的疾走到底达到怎样的境界?能达到哪里?难道不想知道吗~? 
在不同的地方,一无所知。 
确定的是,我现在就是所谓的那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