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40話 新的從屬魔術師

太阳接近头顶的正午时分。

「来啦！」

我听说杰夫先生今天很快就会回来，于是在公会角落等了一小时。发现他之后，等他报告完委託达成的事，我便看準时机向他搭话。

「杰夫先生。」

「嗯？是龙马啊，怎么了？」

「我想拜託你前几天说的事。」

「哦，真快啊，我还以为会更晚一点。那现在就过去？」

「可以吗？」

「可以啊，我今天本来就要去贫民窟，而且我家也在那个方向。」

「那就麻烦你了。」

我跟着杰夫先生，路上帮忙买了食物等物资，似乎是他要带去给贫民窟人们的伴手礼。据说原本住在贫民窟的基姆尔镇居民，都会像这样尽量援助他们的生活。

「尤其是最近的贪污事件，让他们收入减少不少。你看，就快到了。」

我们边聊边走，周围的人烟渐渐变得稀少，建筑老旧，偶尔见到的小孩身上穿着寒酸的衣服。

他们看到杰夫先生会挥手打招呼，他也会一一回应。看起来气氛和乐，他们似乎真的很仰慕杰夫先生。走在后面的我也受到了注目，不过我并没有察觉到恶意，看来不用担心拦路抢劫之类的。

又走了一阵子，我们来到一间老旧但盖得很稳固、比其他房子大了一点的建筑物前。

「老头子在吗？」

杰夫喊道，轻轻敲了敲门，接着门自己打开了。

我感知到了微弱的魔力，这是魔法吧……

「看来人在，我们进去啰。跟我来。」

我跟着杰夫先生踏进屋里，内部是没什么摆设的宽敞房间。

穿过门后，眼前是一张朴素的桌子，对面有名六十岁左右的男性坐在大椅子上。

「你又来啦。」

男人摸着自己的一头白髮，身体靠着椅背，平静地说道。

「杰夫，谢谢你平常帮了我不少忙，但我还没有老到要被叫老头子。」

「明明就是个老头。」

「我的腰腿还很硬朗，不是老头。不谈这个，这小孩是谁？又要我照顾了吗？」

「他可是相当优秀的冒险者，有能力自己赚生活费。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带来了一个对贫民窟也有好处的提案。」

「哦……」

听到这话，男人看向我。

「初次见面，您好，我的名字是龙马•竹林。」

「在这里不需要用拘谨的口气说话，我叫利布尔，是基姆尔贫民窟的老大。你是杰夫介绍来的，算是可以信任，但我还是先说一声，别在这里乱来。若能保持良好的关係，我们也会心存感恩。」

他说这段话的同时，我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该说真不愧是老大吗？

「当然，我也不希望发生无谓的争执。」

我一说完，利布尔先生哼了一声，咧嘴笑道：

「没有吓到发抖吗……胆子很大嘛。」

「那当然，他可是我认同的人啊。」

「这样啊，那么，有好处的提案是什么？」

「这就由我来说明吧。」

这件事关乎我的店铺，理当由我来谈。

「——就是这样。」

「有来历不明的人到店里找碴，于是你想找值得信任的人手，即使是贫民窟的人也无所谓……

确实是不错的提案，只要你那间店支付能让人过正常生活的工资，我也没有意见。

既然雇了人会好好付钱，那就随便你把人带走吧，这样一来我这边每个人分配到的粮食和物资量也会增加。」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谈成了，我还想过对方会收取仲介费之类的……是杰夫先生介绍的关係吗？总而言之，接下来重点是如何获取未来员工的信赖。

获得允许的我和杰夫先生离开老大的家，前往杰夫先生认识的从属魔术师住处。途中他叫住两个小孩子，似乎是让他们去叫人了。

「他们去哪里了？」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过不久，我们来到一栋房子前，杰夫先生粗鲁地敲门。

「喂！柯金大叔！你在吧！快出来！」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像是在讨债一样……我才刚这么想，门就被人用力打开，一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性沖了出来，他给人的感觉就像被裁员的上班族。

「吵死了杰夫！不用敲门敲得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还不是因为你经常叫了也不出来！」

「是你在我研究时来访的错！」

「最好是啦！」

「没做过研究的你懂个屁！研究就是要潜入思考的深海里，在有如梦幻泡影般的灵感消失前进行验证，没空为别的事物分心！」

「就是因为你不在乎别的事情，才会把一大笔钱投入没有成果的研究，结果破产来到这里啦！」

「唔，这话无法反驳……算了，你有什么事？」

「我们是来邀请你的，要不要以从属魔术师的身分工作？」

听到这句话，被称作柯金的男子瞬间眨了眨眼。

「请我工作？而且是从属魔术师的工作？」

「是啊，委託人就是旁边这位龙马。」

这时对方似乎才注意到我。

「幸会，我叫龙马•竹林。」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就是委託人？从属魔术师的工作又是……」

「先让我们进去吧，柯金大叔。」

男子醒悟似地抓了抓头，让我们进房后关上门。建筑物里只有一间昏暗的房间，以一颗灯之魔法石作为光源。剩下的东西只有房间角落的一块布，应该是用来当作棉被吧。

因为连椅子都没有，于是我们坐在地上谈话。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很不巧，我身为从属魔术师，实力说不上优秀。如果你想让我发挥从属魔术师的能力，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回应你的期待。如果是研究的话，我想还能帮上一些忙。」

「请问你做的是什么研究呢？」

听到我的问题，他自嘲地说道：

「是我以前待的研究所留给我的最后一项研究题目……史莱姆。」

他说史莱姆！？

「真的吗！？」

「是啊，还没研究出成果就被解僱了。那是距今超过十年前的事，但我依然对研究所抱持留恋，所以继续进行研究……………………你怎么眼睛闪闪发光的？」

柯金先生以自嘲的语气回答道，看到我之后一脸疑惑。

「那是在研究所里被当成閑职，上头想赶人时会命令对方去做的研究，我也属于这种情况。不过你为何一副兴奋的样子？」

「我个人也在进行史莱姆的研究。」

「什么！？」

我和柯金先生默默凝视彼此几秒…………然后同时伸出右手紧紧交握。

「同志！」

「前辈！」

「刚才那几秒发生了什么事啊！」

「呃，一时情不自禁……」

「与进行同样研究的同志相遇的这种喜悦，外行人是不会了解的。」

「我的确不懂……」

这时敲门声响起。

「又有客人？今天还真热闹……」

柯金先生起身去打开房门，只见外头站了一男一女。

「柯金先生？我们听说来这里可以得到工作，是真的吗？」

「我没想过有机会获得从属魔术师的工作，所以急忙赶来了！」

「什么，消息已经传到萝贝莉亚和东尼那里啦。正在找从属魔术师的委託人来了，而且还是我们的同志喔！」

「同志？」

「你的意思难道是……」

「总之先进来吧！」

柯金先生说着便把两人拉进房，并关上房门。

然后我和这两人打了招呼，进行自我介绍。

首先是名叫东尼的男性，23岁。他是优秀的从属魔术师，但才能受人嫉妒。老实的个性让他吃了大亏，被上司和同事欺骗，结果实验失败和丑闻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害他被降职。上头命令他进行史莱姆的研究，再以得不出成果为由解僱了他。

我问他既然能力优秀，为何没做从属魔术师的工作，得到的回答是他在以前住的城镇里得罪了公会的掌权者，工作机会被封杀。他在驯兽师公会的情报网里已经被传成恶劣的从属魔术师，即使去其他城镇也得不到从属魔术师的工作。现在的职业是领日薪的矿工……

「……你去过这座城镇的驯兽师公会吗？」

「我在别的城镇受够了……连饲料费都赚不到，放生从属魔兽之后才来到这里。」

他来这座城镇是为了在矿山工作，对驯兽师公会已经不抱希望了。

是不是应该让他和提拉分部长见一面呢……

「这种事很常见啦。」

出言安慰东尼先生的女性叫做萝贝莉亚，25岁。她在担任研究者时遭到上司性骚扰，当时她专注于研究，与男性接触经验少，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一惊之下让自己研究中的从属魔兽发动了攻击。

那只魔兽不强，只造成了威吓程度的伤害，但这行为让上司发飙，丝毫不提自己的丑态便将她降职。在那之后，她进行了史莱姆的研究并被解僱。现在一周有三天会在妓院打杂，另外以缝补衣物来维持生计。

「原来如此……」

先前柯金也做过自我介绍，只剩下我了。

于是我顺便说明了工作内容，他们都表示深感兴趣。

「有这种史莱姆吗？」

「我是第一次听说。」

「能力也很罕见呢。」

那就来实际演示一下吧。

为了维持身体清洁，我平常会把一只清洁史莱姆放在Dimension Home里。我拿出那只史莱姆，先让它清理鞋子。

「「「哦哦……」」」

「确实是史莱姆。」

「鞋子上的脏污真的消失了，是被消化了吗？」

「不过鞋子本身还完好无缺。」

「唔唔……它真的只吃脏污吗……」

为了证明安全性，这次我用自己的身体洗了个清洁史莱姆浴。

「「「……………………」」」

不知是担心还是期待，我承受着三人观察的视线，跟平常一样做完清洁史莱姆浴。

「机会难得，要不要体验一下？」

展示完安全性之后，我向三人推荐道。

「「「那我来……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