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深夜,面会的时间已经结束。在其中的一间病房里,双马尾的女初中生白井黑子如此呻吟道。
这里是医院。
她应该是倒在了位于第十八学区西部的警备员Anti-Skill化学分析中心,后来又被送到了第七学区。但她并不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令她发出呻吟的原因并不是经「分解者」花露过爱之手往她的身体里注入的,那些来路不明的阿米巴原虫或是细菌。
多亏了那些蓝色橡胶帽的试管。
如今既然恢複了意识,就说明体内的状况已经开始好转了吧。乐丘丰富抱着必死的决心将试管送了过来,之后便再无音讯。真希望他能从黑暗之中顺利生还……
(……活下来了。)
白井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对自己进行内部调查了吧。我可不能逃避自己的正义,得儘快提出申请。)
此外。
她从一开始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只要追查重大的事件,就一定能遇到御坂美琴。
「原来姐姐大人您在这种地方啊……!!就算您翘掉了从平安夜开始的地狱捡垃圾公益活动,也是不可能从我黑子的手中逃脱的哟,唔呼呼呼——对了!?现在的时间是……还好,现在还能在结束之前赶上圣诞节的尾巴,safe!!没问题,女孩子的第一次只要有那个心十分钟就能圆满毕业!!!!!!」
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这座拥有二百三十万居民的巨大城市中找到某个特定的人,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可以算是伟大的奇蹟了,更何况她还勉强赶在了二十五日结束之前。
然而她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在同一间病房里有个不正常的存在正在闪耀着蜂蜜色的光辉。
「食蜂……操祈?」
「唔姆——?啊哈,有什么事吗???」
「不仅和姐姐大人待在同一个房间,竟然还穿着情趣内衣!!等一下姐姐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穿着透明睡衣的室友角色应该是我的专属位置才对吧!!」
眼前出现了威胁。
偏偏在圣诞节这一天,白井黑子明白了何为恐惧。
「话说姐姐大人您究竟去了哪里啊?为什么你们俩会在同一时间受了伤住进了同一家医院啊!!这……难道说……该不会是『两人一起过圣诞节』这种厨余垃圾一般的展开吧,不是吧!!」
或许是因为嫌对话太麻烦了,她那能够自由操作电力和磁力的亲爱的姐姐大人开始打开楼上房间的窗户。而不知为何疲倦不堪昏昏欲睡的第五位原本就对此漠不关心。她一边揉着眼角一边开口说道。
「……诶诶——?不要啦——我才不想被人称作是你的超稀有上位角色。我也有我自己的世界呀,为什么要被编排进御坂同学那边?」
「超稀……上位!?竟、竟然说出了不该说的那句……因为害怕寄宿在语言当中的力量我一直拚命忍耐着,而你却轻易就将那个禁忌的辞彙说出了口。可、可怕的食蜂操祈!!给我消失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一位身穿米色修道服的女人。
很少人能够注意到,这身衣服原本是为英国清教最高主教Archbishop特别定製的服装。
儘管她那头闪闪发光的金髮被剪到了及肩的长度,但感觉并不是来自理髮店的手艺。切口的形状相当粗暴,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刑罚。
新宿是通往学园都市东门的窗口。只要爬到高层建筑的屋顶上,就能看到外墙之内的街道。
在其中的一个屋顶上。
「好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啊。」
从女人的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那是一只金毛猎犬。大狗一边摇晃着身体甩走粘在长长绒毛上的水滴一边说着。
「过去的你曾经那么厌恶神秘,现在却如此仰仗它的力量。你已经堕落了。」
「你不也是一副惨样?就好像是在这个圣诞夜中掉进了河里,被冰冷的河水冲过来了一样。都一把年纪的老狗了还这么乱来。」
……他说的也没错。
儘管学园都市被高墙铁壁所环绕,但也无法完全阻隔水的流动,无论是地表的河流还是地下的水路。只要源自山间的水依然会穿过城市通往大海,就肯定存在水流的通道。
当然这些通道都建成了人类无法通过的形式。水路中间肯定设置了许多铁栅栏和断坡吧。
但是木原脑干本来就不是人类。
「木原」这一範畴可没有那么狭隘。
金毛猎犬不可能毫无理由地走在下水道里。虽说遇到被暴走的警备员Anti-Skill所追杀的体操服女孩纯属偶然,但那也是需要一个契机的。
正因为他需要装作被打倒的样子跳进污水沟里,所以那个肌肉大块头就起到了顺水推舟的作用。
儘管如此,他也无法将这样的结局评价为明智之举。
(……哎呀,虽说我确实想要一个目击证人来为我的假死表演添加真实性,但我毕竟把一个陌生的小孩给惹哭了。这违背了我的浪漫,我欠她的。)
「你託付的那个新人好像失败了啊。」脑干说道。
「看来是这样呢。」
「……你不打算插手吗?即使这样下去学园都市崩溃掉也无所谓吗?」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是最初的第一步。要是由大人出手断绝了其他可能性的话,备受期待的新人才会真的堕落下去。」
大狗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从塑料包装里取出了雪茄。
这句话从那位不断重複失败的「人类」口中说出来可不是什么玩笑。其中应该不含任何讽刺,只是纯粹的经验之谈吧。
但是这个人仍然有什么无法放弃的东西。大狗如此想到。如今的他无视了自己的理论学说转而投靠神秘,就算要依附在「女人的身体」上也硬是要维持自己的存在,而这些肯定不会只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为了达成目的,他会不惜牺牲自己或是他人的性命。在这一点上,木原脑干也是一样的。
金毛猎犬点燃了一支极品的香烟,然后将其叼在嘴里问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木原脑干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于是大狗说出了旧友的名字。
「毁灭一切魔法。我很了解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甘堕落的人类。但是你也差不多该去干活了,亚雷斯塔。」
自称海原光贵的某人正和两名少女一同眺望着朝阳。
「结束了……?」
「也就是说他们失败了吧。艾扎力,準备好应对暴徒们引发的余震吧。」
潜伏在Live House①后台休息室里的绢旗最爱将双手放在脸上,站在大镜子前发出了嘶啦啦的声音。
①译注:Live House最早起源于日本,是一种具备专业的演出场地和高质量的音响效果的场馆。和普通的酒吧不同,LiveHouse一般都有顶级的音乐器材和音响设备,非常适合近距离欣赏各种现场音乐。
她从脸上撕下的并不是皮肤,而是一种特殊的妆扮。
「呜欸,我的脸都肿了!皮肤呼吸超重要的!!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合成影像会逐渐成为主流了。这世道真没什么赢得过便利性吗——?」
麦野沉利背靠在满是涂鸦的大楼墙壁上,在窥视到那些未能察觉到自己的追击者离开后,静静地熄灭了手心里充满了不祥的光芒。
「怎么,没有加时赛Sudden Death吗?还以为能尽情打上一场呢。」
礼服少女在铁丝网围起的房间内醒来,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透过铁丝网就能看到一片警备员Anti-Skill腐烂之后变成的黑渍,然而少女并不为所动。她伸出手指从铁丝网的缝隙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钥匙串。不自然地被所有人遗忘了的礼服少女一边闭起一只眼睛看向隔壁空空如也的牢房,一边如此低语道。
「……看吧,我就说牢笼里才是最安全的嘛。」
云川芹亚和她的妹妹满身大汗地脱掉了玩偶服。
少女的气味过于强烈。强烈到除了会对女子更衣室感到兴奋的男士以外都不堪入目的程度。
「唔哈——!!再也不干了,这样的打工我再也不干了!!」
「又没人会付你薪水,只是咱们自己做了套玩偶服潜入进来罢了。游乐园对版权问题可是很较真的,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做了这样的头套,肯定是要闹官司的哦——?」
芙蕾梅亚·塞维伦紧紧抱着一只白色的独角仙,仍然沉浸在睡梦之中。
游乐园宾馆的房间里堆满了角色周边,银髮的幼女芙罗兰·克洛伊杜尼俯视着她的睡脸说道。
「她睡着了。」
『好、好难受。算了,她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结标淡希从停尸房的冷冻柜里爬了出来。
虽然冷冻模式已经被关闭,但里面也没有暖气。她一边抱着肩膀打颤,一边拿起了一个原本可能属于工作人员的电热水壶。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学园都市?这不就说明任何人都能轻鬆溜进来对尸体动手脚了吗?」
然后。
在某个漆黑无比的黑暗深处。
啪嗒,啪啦,声音来自一个掉在冰冷的地面上被压坏了的糖果盒。盒子从内侧鼓起,随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学园都市最大的禁忌,遁影隧道。在这片无人所知的巨大的圆形空间正中,生成了人类的身影。
那是人工製造的幽灵。
她的名字叫做弗里尔桑德#G。
她将长长的金髮梳成了双马尾髮型,身穿一件淡蓝色贴身礼裙以及一条宽鬆的薄布长裙。凹凸有致的性感体型与她那西洋人偶般的外貌很不协调。
美女正在静静地俯视着什么。
那是一位带着幸福的微笑,永远地停下了时间的男人。
那是她比世间万物都想要守护的风景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人。
「哦……」
传来一道彷彿从一个盛满污泥的水缸里拔出排水栓一样的声音。
这并不是比喻。四周的景色真的在流动。以站在地上的她为中心,这片扭曲的空间汇聚到了一起。
说到底在强大能量的放射已经停止的现在,弗里尔桑德#G是如何保持自身存在的?
不要忘记。
这里是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场所。这片空间是由某个人工诱导实验导致的结果,无法消除的AIM扩散力场集合体。
不可能的现象产生了。
这些微弱力量的集合体,被吸引到了中心点处。
「哦哦……哦……」
漆黑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人造的幽灵,升格成为了真正的怨灵。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