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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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当天。

早上，我，小幽，深螺和沙里从附近的车站向现守高校走去。媒体和警察，还有公共机关都因为神无家的压力和结界而从这一带退散了。除此以外，这就和平时的上学路毫无二致。和铃音，小幽还有学姐一起走过的道路。每天每天……走过的道路。

「总觉得……没有去往决战的感觉呢。」

我苦笑道。这彷彿就是平常早起上学一样。在我笑着的时候，沙里鼓起了嘴说道「真是的」。今天果然是没穿着罩衫，而是t恤配着迷你裙的普通装扮。

「镜花，太没有紧张感了哦。世界的命运可全靠镜花了哦。」

「虽然我也明白……话说，沙里，你也不必跟到这里来吧？我觉得已经进入塔纳托斯的感知领域了哦？那家伙不可思议地很中意你，恐怕直接找上门来的可能性很高哦？」

我以责难的眼神看着她。

她，雨森沙里不知为何跟着深螺来了。看来神无家没有看紧她。嘛，虽然有深螺在身边的话她的性质能在某种程度上被隐藏，但这还是不怎么明智的行动。

与沙里再会的时候，虽然我一时间担心她因为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不是水月镜花的姿态而感到恐惧，但是没有那种事。她有如往常一般，把我当做「镜花」，微笑着向我跑来。这连我都吃了一惊。嘛，虽然小幽对和我有些亲近的沙里有些许不快就是了。

但是，还真没想到她会跟到这里来。

沙里用撒娇一般的声音说着「因为啊……」

「这种时候在家里无所事事。」

「别给我无所事事，做点家事啊，家事。」

「啊啊，没关係哦。因为神无家的人现在都已经出去了。某种意义上，我现在像是深螺专属一样。家事神马的不用管了也可以哦，不用管了。」

真是派不上用场的帮手。不必多说直接解僱算了。

「总而言之，送行之类的还是让我做吧，镜花。……算是代替归宅部。」

「……真没办法啊。」

既然都把归宅部的名字拿出来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就不再纠结这些，向着前方迈开了步伐。不知是看到我被强迫而感到开心了吗，深螺哧哧笑着。这家伙，最近也变得时常能表露出感情了呢。

「……萤，就这样默默走掉，真的好吗？」

小幽认真地向我问道。我皱起了眉头。

「也罢……分别的话语昨晚在家就已经说够了。随随便便跟来，要是被塔纳托斯盯上就不好了。虽然话说起来难听了些，我认为他们是帮不上忙的。大概，为无法帮上我们而烦恼的大家，也察觉到了吧。所以说……最后不想再见大家一面，是骗人的。……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正经八百的道别。」

小幽一下子垂头丧气了。确实，我也觉得对不起她。昨天虽然我说了各种各样的话，但是对小幽却没有。原本想和她道个别也说不定。一想到这就不免心痛。但是……

「嘛，你想的大家也都料到了。」

「诶？」

深螺说了句奇怪的话。她则微微笑着，指着前方——

「啊……」

在她所指之处，大家的身影都在。大家……归宅部的所有人。学姐，铃音，阳慈，绫，伞。所有人，都在上学路的途中，笑着等待着我们。

深螺慌忙撇过头去，说着「才不是我联络的呢。」明显是骗人。再说了，一般人现在应该是无法靠近现守高校附近的。除非有神无家的许可。铃音又只是见习生，深螺做的事前沟通这种事一想便知。

我叹了口气，朝大家走去。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们。

我们一走到跟头，在人群中作为代表的学姐向前踏出了一步，并露出了她一直以来的无所畏惧的笑容。

「向比我抢先一步，你还早了一百年哦，学弟。」

「……确实，说的也是呢。」

「但是啊学弟。我们可没打算现在七嘴八舌地向你道别哦。」

我疑惑地歪了歪头。由学姐带头……大家微笑着，齐声对我们说道。

「一路顺风！」

只是如此而已。只是如此……简短的话语。但是……从这份话语中，深深地传达了感情。正因为被招呼了「一路顺风」，所以也必须听着对方和你说「欢迎回来。」确实是很符合归宅部的送行话语。

在一旁的小幽一下子热泪盈眶。看到她这样，除了学姐以外的人都微笑着，安慰着她。学姐则是为不能看见她而着急。

「真是没办法呢……」

在看不见的后方，深螺这样小声嘀咕道。接着……念着什么咒文，发动了结界一般的东西。突然，学姐「啊」地叫出了声。……她看着小幽这边。是的，她的眼里，正映照着小幽。

「你就是……小幽，吗？」

「诶？那，那个……学姐，你能……看得到我？」

小幽困惑地回望着学姐。学姐「嗯」地回覆道。于是小幽微笑着说道「这样啊」。

「初次见面……这么说也不太对啊。」

「也，也是呢。……唔，总觉得，很紧张啊！」

「哈哈哈。我们至今不都是通过巫女小姐和学弟还有阳慈交流的吗？没有什么改变的必要哦。话说回来……这也确实，难怪学弟会迷上你。真是个十足的美少女呢。」

「美，美少女……」

小幽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自称的，现在却害羞了。相当的扭捏。……我的女友被学姐给耍了，妈妈。

学姐正想把手放在小幽的肩膀上。我忙说道：「啊，稍等一下。」并握住了小幽的手。这样一来，小幽便能实体化了吧。

于是学姐再次把手放在了小幽的肩上。她看着小幽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小幽。学弟……就拜託你了。」

「是，是！」

小幽慌忙回答道。学姐则是哈哈笑着放开了她。

接着……她转换话题说道：

「是时候出发了，学弟。分别的时间太长的话可是会很难受的。」

「学姐……也是呢。啊，但是，还有一件事想说，可以吗？」

这么说着的我，吧一直在背后望着我们的沙里的手拉了过来。她很困惑地走上前来，又因为大家的视线，慌张了起来。并朝着我这边，泪眼汪汪地问道「镜，镜花？」是意识到她叫我镜花了吗，铃音理解了似的说道：「啊啊，是她啊。」

我向着大家介绍道：「雨森沙里。神无家的帮手……也是我的好朋友。」听到我说「好朋友」这个词，沙里说着「镜花……」看向了我。我硬是把她的头转向大伙儿的方向。沙里难受地叫着「啊唔」。

「学姐，好消息。这又是一位希望加入归宅部的人哦。」

听到我说的话，沙里咕哝着「镜，镜花啊」。但是已经太迟了。一听到我说的话，学姐黑色的眼睛里立马闪现出光芒。沙里「唔」地一声正以为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学姐突然握起了她的双手。

「哦哦，新的归宅部部员吗！最近正觉得枯燥无味！耀离开后的位置也留着，真是刚好！」

「什，什么刚好？」沙里战战兢兢地问道。

学姐可疑地笑着。

「呼呼呼。这样一来，又可以策划新的事件了。因为能随意驱使，有实体在身边的人类增加了嘛……呼呼呼。」

「随，随意驱使？诶？镜，镜花？总，总觉得，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加油哦，沙里。」

「被骗了！？我，被骗了吗！？」

「呼呼呼……雨森沙里，入部申请受理了。」

「啊啊，什么时候擅自把我的手指拿去画押的！这是什么啊！吶，镜花！入部，真的对我有好处吗！？作为交到朋友的代价，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沙里……。……。……。」

「诶，这悲伤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镜花！？吶，我说镜花啊！」

被学姐拽着，沙里混进了归宅部的人群中。铃音他们则向她表示了欢迎。

「终于来了呢，雨森小姐。虽说是神无家的人，也请不用在意上下关係……嘛，虽说很快就会连在意这些的余裕都没有了。」

「哦哦，雨森小姐是新成员吗！请多指教啦！……这么一来我的负担就减轻了。」

「太好了，是新部员。欢迎你哦。……但是，雨森小姐，貌似和哥哥关係很好呢……。……。……鞋子里就算被放图钉，那也是和我没关係哟。」

「啊哈哈——我终于也有后辈了。吃柠檬糖吗？吃吗？多吃些也没关係哦。……考虑到这样就能摆脱被欺负的角色，这样还算很划算了。」

对大家的欢迎辞，沙里则是……

「总觉得反而有了多余的不安！说了多余的话！所有人，总觉得都说了多余的话！镜花！？吶，我没问题的对吧？今后也能笑着活下去对吧！？」

「……看造化，大概。」

「不要给人那么严肃的感觉啊！」

「我想你离后悔当初没呆在神无家不出的日子不远了哦。」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果然只有敌人啊！」

「不对哦，沙里。就算是伙伴也会危害自己的世界。」

「更加令人讨厌的世界了！」

以沙里为中心，归宅部大声开始起鬨。我和小幽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视一笑。对……归宅部就应该是这样。……虽然有点对不起沙里就是了。

看着大家起鬨，深螺也一边说着「那么」一边向着他们那一边走去。她看着我和小幽，说道：

「我就在这，守护雨森和归宅部吧。……接下来的就靠两位了。」

吵闹着的大家，又都回覆到了安静。在这之中，深螺把视线投向了我。

「式见萤……。不……萤。」

她叫着我的名字。……那是……在称呼伙伴时，才只叫名字的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严肃，但是和你作为伙伴所度过的这几天，非常的有意义。」

「深螺……」

「说真的，除去双亲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直呼我的名字。……因为有了朋友……有了挚友而高兴的，不仅仅是雨森。在你没什么余裕的情况下还说这些……真是抱歉。

「但是，你至今为止都以『深螺』来称呼我。这对我来说，果然还是很开心的。真是非常感谢你，镜花。……不，萤。」

「深螺……。果然，我还是不太习惯对比我年长的你直呼名字。但是……我觉得作为战友的我们还是对等的。而且……虽然有点自作主张，但是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来看待。所以……虽然我也知道很失礼，但是请允许我以后也直接叫你的名字。」

「……嗯。当然。……以后也请直接叫我的名字。说好了哦。」

我们一交谈完毕……学姐就对我和小幽开口道：

「那么，学弟，小幽。……马上办完了事就回来哦？因为我们是归宅部嘛。」

所有人都看着我和小幽。而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之后，高声说道：「是！」接着……我们两人就飞上了天空。我勉强想到办法制御着自己的能力飞了起来，而小幽则以幽灵的方式浮游着。目的地是，现守高校上空……至今还是无法看到的「世界之茧」。

「我们出发了！」

我和小幽说着，在最后看着所有人的脸后，嗖地飞向了茧。已经，不能回头了。下次再见到她们的时候，就是在一切都结束，以笑颜归来之时。

「绝对要阻止塔纳托斯哦，萤。……为了大家，也为了我们。」

小幽小声说道。我只是应了声「是啊」，加快了飞向茧的速度。

2

茧现在，在覆盖着现守高校及其周边地区的情况下增大着。收集着世界上的灵气，凝缩，加固，并成长着。现在的死者在成佛之前，都被吸引到了这里。这恐怕已经不只是这个世界，连那个世界也被捲入的战斗了。

我和小幽从上空确认了茧的全景后，降落在了茧上。话说，昨天自卫队的人也降落在了这里。结果却是……「被变得像泥一样的茧给吸收了」这般惨状。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死。不，倒不如说是身处「幸福」之中。因为茧所提供的，乃是梦的世界。创造出自己喜欢的世界•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居住。就是这样一种状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反倒是，恶。因为我们要将他们从梦的世界中强行拉回。

「萤，要小心哦。」

小幽保持着漂浮的状态，担心地看着我。毕竟有和自卫队员一样，被突然吸入的可能性。……虽说不会死，但是貌似会变得有点麻烦。

我缓缓降落在茧之上。幸运的是，表面现在很坚硬。鞋子着地，发出嗒地一声。我对小幽表示「OK」。她安心地抚了抚胸口。

到了现在才眺望了一下周围的风景。茧的上部十分平缓，在上面步行大概是没问题的。在上空和云很接近。从茧往下看的话能看得见住宅街和小区。……真的有浮游大陆的感觉。

「那么，首先必须找出塔纳托斯的位置呢。现在应该在茧之中吧？」

自从在电视中现身以后，他就一直呆在这个茧之中，至今未出。

小幽说着「稍等一下」，便在我身边落下，把手放在了茧上。我慌了起来。

「喂，喂，难道你想一体化？」

「不是。在还没搞懂它之前，我是不会这么不谨慎的一体化的。只不过，由于茧是『世界的意志』本身，我觉得应该能稍稍连接上。塔纳托斯的位置情报这种程度的事，还是有可能找得出来的也说不定。」

这么说着的小幽，把手放在了地面……放在了茧上。一瞬间，在茧和小幽的手心之间放出了光晕。光的粒子在其间来回。我有点吃惊地想呼唤小幽，但是看到她闭着眼睛集中精神，于是放弃了。

……望着小幽搜索情报的样子，才有了「她还真是『世界的意志』所产生的」这种想法的实感。并非是人类，也不是幽灵。

只不过，不能因此说我畏惧小幽。对我而言，小幽就是小幽。

等了一会儿，小幽就睁开了双眼，光晕也消失了。她站起了身子，对我说道：

「知道位置了哦。距离此处前方300米左右的茧里面。我来带路。」

「啊啊。……真厉害啊，小幽。」

小幽一边飞起，一边用一如既往的笑容说道：

「是很厉害吧？我是不是像妖精？还是天使？还是说像个女神一样？」

「啊啊。很厉害呢。就像贝鲁泽巴布啊克贝罗斯啊迪卡拉比亚那种程度的厉害。」（贝鲁泽巴布：蝇王。克贝罗斯：地狱猎犬。迪卡拉比亚：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之一）

「那是恶魔啊！全部都是恶魔啊！而且还是苍蝇和狗，还有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