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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这记暗杀次任政军的偷袭,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
而率先採取行动的,乃是躲藏于长椅前方地底的资野尾·狸。
身穿黑装束的狸立刻具现出土刀,再用透过刀身创造而成的手裏剑射向田柿。
田柿拔出刺透信雪的枪尖,边往后跳边转动长枪弹开手裏剑。
「少爷,您不要紧吧!」
双眼紧盯田柿不放的狸放声大喊。
只见身体理应被枪尖贯穿的信雪转头望向背后,抓起由烟管喷出的火焰,对準泥土人偶抛射过去。
火焰虽破坏掉泥土人偶,却只有田柿的泥土人偶因为被砂铁覆盖住而逃过一劫。
「哎呀,没想到您竟代替我摧毁了其他泥土人偶,真是感激不尽啊。」
没能毁掉身为目标物的那具泥土人偶,信雪忍不住发出咂舌声。
利理及小铃随即取出符咒起手结印,显现出飞鸟试图联络在直辖地外围待命的人,田柿却创造铁针抛射而出,消灭掉鸟型式神。
田柿颇为感慨地耸了耸肩头。
「只是想不到你竟能闪过方才那一击呢。」
虽然枪尖看似贯穿躯体,实际上却是信雪瞬间做出反应,使枪尖只由肋旁飞掠而过。
儘管成功避开致命伤,但衣服仍逐渐渗出血迹。信雪用《业火绚烂》所产生的火焰烧灼伤口,再贴上回覆术的符咒疗伤。
「可惜,除了被其杀害也无所谓的对手之外,对其他人都得有所防範,我从小就是接受这样的教育啊。」
柴田及山边像是守护信雪似地挺身而出。
山边面露杀气腾腾的神情破口大骂:
「田柿!你当真晓得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吗!」
「我清楚的很啊。背叛幕府、暗杀次任政军……除此之外,我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呢?」
「看样子并非临时起意呢。你为何做出这种蠢事?」
面对捣着伤口出声询问的信雪,田柿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笑容。
「当然是为了建立一个世袭制的盛世啊。」
「可笑,你以为杀死我就能让全天下变成世袭制度吗?」
世袭派确实是一个规模庞大的派系,但却没有足以执行暗杀次任政军计画并推行新体制的力量。
「没错,所以我们世袭派长年以来都只发出毫无作为的请愿。然而听完那人的说法,代们总算察觉到向政军请愿一事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提倡世袭制度重要性的大人物并不是政军啊!」
理解到提倡者是谁的信雪顿时面露扭曲表情。
「难不成……你打算让皇神执掌政权吗!」
「一点也没错!皇神才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此外,为何只有织田家採行世袭制度?是拜身为国王的皇神赋予你们担任政军的地位所赐。这个幕府,不对,整个国家都错得离谱!皇神理当以国王身分治理国家,而皇神所指定的世家则能世世代代永保其地位并推动国家政务!这才是国家应有的正确型态!」
原本还乐观认定只需注意其动向即可的尊王论派系份子,竟已露出獠牙展开攻击,得知此事的信雪不禁对自己的天真想法感到愤怒。
「别开玩笑了,皇神一族乃是现人神,并不适合执政。不要亵渎神明。」
「那只是对你们织田家有利的说词而已吧!你们只不过是在三百年前侥倖获胜的一族罢了。这个国家并不是你们的私有物。是属于皇神,以及我们这群忧国忧民的忠臣所有!」
柴田对完全陶醉于自己那套理论的田柿投以怜悯目光。
「太愚蠢了,田柿兄的祖父应该只是民才对。现在的你之所以能成为武资,全是拜身分制度所赐,为何你偏偏就是没察觉到这点?」
田柿霍然睁大双眼。
「住口!竟然执迷于过往,你这样还配称为名门柴田世家吗!我是为了改变现在这个错误的世界,为了掌握更美好的未来而揭竿起义!过去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信雪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
「老人家就是这么冥顽不灵。想说服他也难……杀了他吧。」
受到指示的山边及柴田,瞬间增强了身上的杀气。
而明明必须与两名一级武资交战,田柿的脸上却浮现从容神色,接着快速起手结印。
「唔!」
「这、这是!」
柴田等人忽然面露痛苦表情,不禁单膝跪地。
田柿缓缓鬆开结印的双手。
「我早已备妥要让你们两位一级武资丧失战斗力的策略,我可没蠢到忽略这一步便贸然实行暗杀计画的地步。我已趁方才比试之际,确实地把封气针扎进两位体内罗。原以为应该会被发现,但柴田十分专注地观看比试,山边则是疲惫不堪。因此我相当轻易就得手罗。」
面对这最险恶的局面,信雪咂了下舌头,趋前站在狸的旁边。
「犬猿,马上动手治疗他们俩。」
「「是。」」
利理及小铃立刻分头开始进行治疗。
信雪则吐出一口烟雾……
「话说狸啊,你认为我们对上一级武资,大概能撑多久呢?」
「如果不把我这条小命算进去的话,差不多就半刻(十五分钟)左右吧。」
「果然只有这点程度而已啊,那我不打了。」
听见信雪如此乾脆地认输,田柿虽然瞬间皱起眉头,却赫然发现地面变成好像受到阳光照射的海中细沙一般,立刻纵身往后方跳开。
剎那间,一团巨大水块笔直掉落至方才田柿所在的位置。站在水块上的人物正是花鸟。她一着地便挥动具现化而成的水刀,射出数道锐利水刃。
田柿举枪打落迎面而来的水刀。
混合自《涌泉》溢出的水质外气与内气,具现出手甲及保护上半身的盔甲之后,花鸟随即板着一张臭脸退至信雪身旁。
「别选那种会暗杀你的评审官好不好!明明都已经幸运拿下一胜,这下子岂不是全都泡汤了吗!」
「抱歉抱歉,话说你那心爱的老公咧?」
「唔!他因为疲惫不堪而躺在式车里熟睡啦!还有,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在各种意义上都要让我扁个几拳出出气!」
试图掩饰羞赧之情而放声大吼的花鸟,一看见狸随即惊呼一声:
「原来你是资野尾啊?」
狸眼角下垂露出笑容,并竖起食指轻抵嘴唇。
「好久不见。还有目前我正在执行任务,叫我狸就好。」
「是没问题啦,但你那张像貌配得上『狸』这个称号吗?」
花鸟等人虽当着敌人的面閑聊起来,不过却仍在田柿进入攻击态势的瞬间便摆出应战架一势。
田柿十分佩服花鸟等人的反应。
「看来就算是在聊天,似乎也没因此放鬆戒心呢。」
花鸟斜举刀身说道:
「可惜,我们道场并未採用那种会在敌人面前露出破绽的软弱锻练方式。」
信雪也混合由《业火绚烂》衍生而出的火质外气与内气,具现出一副覆盖住全身的武者盔甲,以及一把刀幅颇宽的大刀。
「好,我们三人联手出击。这样应该就足以击败他了吧。」
花鸟看了贴在信雪侧腹的符咒一眼。
「信雪,你负责后方援护。狸,我们上。」
「了解。」
花鸟与狸为了保护信雪而主动趋前。
出现在花鸟脚下的水洼溅起,如字面所迤一般沿着地面滑行,迅速缩短与田柿之间的距离,挥动高举过头的刀锋往下劈落。
田柿虽横摆枪身挡下这一刀,却因这是一记力道出奇沉重的斩击,他只好向右斜倾枪柄化解刀劲。
「还真是蛮力啊,真难想像你是女性呢。」
「个人比较希望你说是我的内气操纵技巧够高明耶!」
并未就此停手的花鸟继续展开攻击。
狸虽绕至忙于化解斩击的田柿背后,趁机挥动小刀横砍,田柿却纵身跳上半空中闪躲攻势。
「信雪,趁现在!」
信雪大刀一挥,无数火球应声迸射而出。
田柿则创造出铁板,借势一踢弹开火球,轻轻鬆鬆回到地面。
「哎呀呀,年轻人真是急性子呢。」
看见田柿表现出有如陪小孩戏耍一般的从容态度,花鸟咕噜地吞了口唾液。
「不妙啊,原本还以为起码能跟他打成平分秋色……」
反握小刀,摆出将手藏于背后之应战姿势的狸也点头同意。
「话虽如此,但可别太过勉强自己喔,你们也才刚成为新婚夫妇对吧?」
「我还在等待他的回覆就是了。总而言之,现在只要想着活下去这件事就好。」
「了解。」
花鸟及狸保持着双方武器不致互相干扰的距离严阵以待,信雪则起手结印準备发动领域结界。
只见田柿将长枪横摆于自己背后说道:
「再继续缠斗下去,对老人家而言实在有点吃力,所以我要速战速决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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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诊断山边的利理抬起头来,开口对同样在诊断柴田的小铃说道:
「下针部位已全部掌握到了。猿,你手边有几张金行符咒?」
「四张!」
利理忍不住轻咬食指的第二关节。
「完全不够用啊。」
埋入山边体内的针共有五根,而假使柴田的状况也一样,那就代表共有十根针。不仅治疗所需用的金行符咒数量不够,这些针又全数集中于颈项,倘若强行拔出的话,很有可能会伤及神经,并造成颈部以下完全瘫痪的最糟结果,因此需要相当精密的处理手法。
「最快也得花费两刻(六十分钟)以上的时间。不过……」
和理侧目瞄了正在战斗的花鸟等人一眼。花鸟他们好像光是抵挡田柿的攻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大概再也没时间可以慢条斯理地逐一治疗这两人了。
「猿,全力治疗其中一人就好。」
「知道了,可是……」
柴田伸手抓住不晓得该治疗何者较为妥当的小铃的肩头。
「请先治疗我吧。」
接着,他掀开胸口给小铃看。只见他胸口有一个颜色如同鲜血般红艳的术式烙印,代表他已施行过缚魂术。
柴田用只有小铃听得见的声音低喃:
「我因那起事件而得知那桩秘密,因此我很清楚当下最该先保住谁的性命。」
绝不能在这个场合丧命的人并非信雪,而是身为幕府命家的花鸟。
「信雪的推测是正确的。犬,先治疗柴田大人!」
「知道了。山边大人,真不好意思。」
「有空道歉的话,还不如快点开始动手治疗柴田!」
「是!」
利理快步跑向柴田身边。
「首先设法去除掉田柿灌注于针上的气,之后再以磁气拔出针头。」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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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及狸试图展开左右夹击,田柿却蹴地主动往狸奔去,挥枪拨扫他的下盘。狸瞬间被抛往半空中,田柿更是趁机抓住狸的衣服,将他使劲抛向迎面而来的花鸟。
「花鸟,踢开我!」
狸放声大叫,花鸟也领悟到狸的用意而竭尽全力将狸踢开。
狸的身体甫从眼前消失,躲藏在他背后的数支长枪随之迎面飞来。一旦接住狸,两人那会被长枪贯穿躯体;但若节制踹击力道,长枪可能早已直接刺透狸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