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地面的影子逐渐改变。
颜色愈来愈淡、形状愈来愈长,代表高挂天际的太阳逐渐西斜。
现在正是这个世界开始染上日暮之色的放学时间。
在海堂元春的带领之下,晓月来到JPN巴别塔的研究区域。
「原来是长这样……」
「咦?以前没来过吗?」
听见晓月的啧啧称奇之后,走在前面的海堂不禁回过头来。
晓月点点头。
「自从转入巴别塔学校之后,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四处逛逛。」
「说得也是。我们的班级不同,平常几乎没什么交流,再加上专业领域不同,更是不可能碰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从高耸入云的校本部大楼再往里面前进,就是巴别塔校区的研究区域。
研究区域地处隐密,专门保存、研究以及管理跟异世界有关的技术。异世界的回归者所获得的能力未必只限于魔法,少部分的回归者的特殊能力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技术、学问或是宗教等等的相关知识,其中又以技术领域的回归者受到巴别塔当局格外重视。
他们将异世界与这个世界的技术互相结合,创造出人类科技所难以望其项背的新技术,再佐以其他回归者的特殊能力,更是替组织注入了强大的力量。这就是巴用塔的地位迅速爬升、俨然成为世界统治者的原因之一。
如今晓月以及海堂造访的地方,正是技术部门的研究区域。
区域内的建筑物可说是栉比鳞次,上至大型研究所、下至类似家庭代工厂的小型工坊都有,大概是针对不同的主题进行独立研究吧。
晓月摇摇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学校里面明明就有大得不像话的校本部,为什么还要特别划出这个地方当成研究区域?」
「研究者或是技术人员的个性多半顽固又不知变通,让这些人聚集在一个地方,铁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冲突。再说万一研究期间发生了什么问题,至少还可以分散风险……到了,就是这里。」
海堂在一间彷彿昭和年代的汽车工厂门口停下脚步。
看起来实在不怎么起眼的建筑物内部,传出独特的机械运作声。
「怎样?相当复古的感觉吧?」
「嗯,有感觉过头了……」
面对海堂几近炫耀的语气,晓月只能搔搔脸颊,露出无奈的苦笑。
「你要我见的人就在这里吗?」
「嗯,他是这里的负责人,这个时间应该在里面才对。」
通过开启的铁卷门之后,晓月跟着海堂走进工厂。
「喂,老爹在吗?」
海堂的语气十分轻鬆。
「啊,原来是海堂同学。老爹在后面工作,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大概是熟人吧,晓月心想。穿着工作服的青年竖起大拇指指着身后。
举手致谢之后,两人朝着上厂的后方走去。
走向工厂的后方——铁卷门的另一侧。
铁卷门的另一侧,是一个开阔的露天空间。傍晚的夕阳映照在高墙围绕的柏油草原之上,壮阔的景色顿时让晓月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跑道?慢着,不对。」
仔细一瞧,开阔的空间呈椭圆形,弯道的那分选出现斜坡状的设计。
「……难道是……赛车场?」
「答对了,不过不是比赛用的,是实验用的赛车场。」
海常点点头,睁大双眼四下张望。
「唔……啊,找到了!喂——!老爹!」
发现目标之后,海堂逕自往前走去。无奈之余,晓月也只好跟了上去,结果在工厂的遮雨棚下方发现一名正在工作的男子。只见他坐在柏油路面,底下铺着一条塑胶巾,π默默地打磨金属制的物品。
这个满脸鬍渣的男子,大概就是海堂口中的老爹吧。年纪大约三十五岁土下,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以及漆黑的双手,代表他是个经验老道的技术人员。
海堂站在男子的旁边。
「老爹,总算找到你了。我想介绍一个人让你认识,可以吗?」
「…………」
「……好像没听见。」
中年男子依旧默默地工作,晓月不禁无余地耸耸肩膀。
「不会吧?」
海堂的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
「距离这么近还听不到?哎,果然是岁月催人老啊。」
「……我听得见。」
低沉有力的语调。
海堂故意露出鬆了口气的表情。
「原来是早就听见了,只是懒得回答而已。我还以为老爹的傲娇细胞突然觉醒,故意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引起我的注意呢。呜哇,一想到就噁心。」
「自己不会看吗?我正在工作,没空理你。」
中年男子的语气有些不悦。
「手边的工作就快完成了﹒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妨碍我的工作﹒我就立刻宰了你。」
「凰泽,你听见了没有?这个欧吉桑居然想要宰了我这个全日本杰出青年的代表耶!」
「嗯。时间虽然不长,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晓月不理会海堂的抱怨,直接坐在男子的面前。
「…………」
男子停止手中的工作,朝着晓月瞄了一眼﹒
晓月微微一笑。
「站着发獃也是无聊,在一旁观看总行吧?放心,不会打扰你的。」
「……随你的便。」
男子冷冷地回答之后,再度展开手边的工作。晓月将男子的回答解读为同意,也就老实不客气在一旁观看。
中年男子显然是典型的严以律己、严以待人,同时也是个自我要求非常高的技术工匠。晓月非但不讨厌这种人,反而还有点欣赏中年男子的臭脾气。虽然晓月还不知道海堂带自己来到这里的用意是什么,不过暂时欣赏中年男子工作的景象似乎也不赖。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之后,男子才终于结束工作,从地上站了起来。
视线比晓月高出一个头,肩宽更是晓月的两倍有余,十足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是说过了吗?想介绍一个人给老爹认识。」
海堂笑着拍拍晓月的肩膀。
「这家伙叫作阿晓。我今天中午才认识他,结果立刻就成为臭味相投的莫逆之交。」
「慢着慢着,你不是在说我吧?」
晓月连忙反驳。
中年男子低头打量着晓月。
「……所以呢?就这样?」
「当然不是啰,老爹。」
海堂突然露出挑衅的神情。
「请老爹把那个玩意儿拿出来,让阿晓试试看吧。」
中年男子顿时眯起双眼。
「……算了吧,就怕到时候跟你一样受了伤。」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老爹总不能一直把那个玩意儿束之高阁吧?」
「…………」
「…………」
海堂跟中年男子都不肯让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火。这时状况外的晓月叹了口气。
「怎么把我这个当事人晾在一边呢?海常,你到底要我尝试什么玩意儿?」
「机车。」
海堂头也不同地开口:
「这间工厂有一辆机车,不过马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还会自己挑选骑士。之前好几个人想要驯服这辆机车,结果都落得灰头土脸的下场。阿晓,你有机车驾照吧?」
「有是有啦。」
听见晓月的回答之后,海堂的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不过中年男子还是摇摇头。
「那玩意儿之所以拒绝其他人的尝试,主要是因为它正在等待原先的主人。除了它所认中的主人之外,没有人可以驾驭它。」
「意思是那辆机车拥有自己的意识?」
「嗯,没错。」
男子点点头。
这下子可轮到晓月大感兴趣了。
「让我试试看吧,老爹。后果我自行负责,不会连累任何人的。」
男子阐言,转过头来打量着晓月。
「…………」
无言的祝线。不过男子的瞳孔突然微微张开,似乎从晓月的身上察觉了什么。
于是——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丢下这句话之后,男子慢慢地走进工厂。
2
一段时间之后,男子带着『那个玩意儿』回到原地。
以机车的标準而言,『那个玩意儿』可说是相当庞大,亲眼目睹的晓月难掩内心的惊讶。
海堂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怪物中的怪物。
中年男子静静地开口。
「这是精灵驱动式机车『史雷普尼尔』。车体和引擎是以欧利哈尔刚製成的﹒最高出力一六七七万ps,最高时速甚至超越音速。」
「这种数字会不会太夸张啦?真的能跑这么快?」
晓月不禁露出苦笑。
「还有,欧利哈尔刚是指精神感应石吗?那不是科幻小说才会出现的玩意儿?」
「我不知道你前往的是哪个异世界,不过别用那个世界的常识来思考。巴别塔机构成立之后的几年之内,就已经成功的将回归者从异世界带回来的『欧利哈尔刚精製技术』予以重现了。」
「其实我们身上的AD,本身也具备高纯度的欧利哈尔刚结晶石呢。」
海堂捲起袖子,打量着手臂上的AD——Arms Device。
「所以这玩意儿才能依据使用者的意识,变化成各式各样的武器。」
「原来还有这种机关……」
晓月不禁凝视着右臂的七连装AD。
之后又轻笑了一声。
「也罢,我不是来这里上课的,就让我试试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神奇吧。」
「……」
男子默默地拿起钥匙,轻轻抛向自信满满的晓月。接过钥匙之后,晓月跨上史雷普尼尔,随手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满不在乎地往右一转。
「——————?」
紫色的电光一闪,晓月整个人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