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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國,涌動

作者:川口士 字数:5291 更新:2022-11-03 19:43:01

太阳照耀着天空,零零星星的白云也乘着柔和的九月风自东向西流动着。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到中午了。

位于大陆北部的新兴国家阿斯特里亚。在作为其几乎唯一的据点的盖伊瑟斯村里,男人们正悠閑的在农田里务农。他们让收成了燕麦和马铃薯的田地休息,在休耕地里种上了小麦和芜菁。

耶马尔和帕尔米亚兵们也在帮忙种地。给土壤施肥,开垦田埂,开挖沟槽这些作业已经在十几天前就完成了。现在要做的是撒种。

——法尔谢菈大人,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

仰望天空,耶马尔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他是个拥有厚实身体的大块头。看起来是秃头但并非如此,仅有的一些黑髮被编成细细的一束垂了下来。圆脸,下巴上续着倒三角形状的鬍子。他穿在身上的麻制衣服,和村子里的男人们一样都沾满了土。

被耶马尔视为主人的金髮的剑姬,数月前离开了这座村子。「有关于圣剑的事要和你们说」他们为了去见这么告知他们的克洛古斯塔的部下,前往席艾汀王国的王都艾克是初夏时分的事。虽然耶马尔提出想要随行,但却被命令留下来看家了。

在自目送法尔谢菈,以及和她同行的路西德跟康丝坦斯三人离去后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耶马尔从旅行商人琳达那里打探到了三人的消息。据说法尔谢菈他们在王都艾克遭遇某起事件后,便动身前方大陆的南边了。

「我也只是在王都的商会那里知道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路西德在警惕防止情报泄露,所以才只传达了这些吧」

这让作为一名历战的战士的耶马尔也不禁头疼和胃疼了起来。从某起事件这句话里只会让他感到不安,而去大陆的南边也说的实在太过笼统。

他也想马上离开盖伊瑟斯村去寻找法尔谢菈,但恰恰是法尔谢菈向耶马尔下达了保护村子的命令。而且,既然不知道他们三人具体的去向,就有可能和他们错过。

结果,耶马尔还是老实的待在了村子里。也是为了不让部下们动摇所以他平时在大家面前都装作平静,直至今日。耶马尔年至四十三。他的年龄和经验,以及由体格散发出的威信都能给予部下们充分的安心感。

在结束了中午之前应该完成的工作的时候,耶马尔的耳朵捕捉到了车轮的声音。

「——咦」

觉得有些诧异,耶马尔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由两匹马拉着的帐篷马车,正发着嘎啦嘎啦的车轮声向这里驶来。

驾驶席上,坐着被旅行装包裹的三名男女。焦茶色头髮的年轻人,和黄金色头髮的少女并排坐着,亮红色头髮的少女则坐在年轻人的膝盖上。

看到那三个人,耶马尔安心的舒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吗。虽然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不过马车又要增加了啊」

年轻人是路西德·拉·哈鲁·卡维尔,坐在他膝盖上的少女是路西德的妹妹康丝坦斯·鲁·卡农·卡维尔,接着黄金色头髮的少女,正是耶马尔所侍奉的法尔即法尔谢菈·戴·爱普菲尔特·帕尔米亚。

眺望着村子周围的农田,路西德放鬆了表情。

「哎呀哎呀。终于有种回来的感觉了啊」

「兄长大人,不管是你的表情还是氛围都像是上了年纪一样啊」

康丝坦斯仰视着兄长,一脸无语的表情。「我快累死了啊」路西德用敷衍的口吻答道。

坐在年轻人旁边的法尔,颇感兴趣的看着农田。她把装饰华丽的剑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这把拥有像是翅膀一样的黄金护手的剑,是名为梅尔萨纳修的传说中的圣剑。

「这附近的景色也完全变成秋天了啊。他们这是种了什么?」

「应该是芜菁。春天的时候村长说过」路西德说道。(A:芜菁这玩意我们俗称大头菜,长的像白萝蔔)

「去年,我们拜访这座村子的时候,种的好像是其他东西吧?」

「芜菁听说要隔一年或者两年才能种。一直种的话好像会有损土壤」

路西德的说明是从村长那里现学现卖的。关于农作物,年轻人并不是知道的很详细。

注意到耶马尔朝这里走来,康丝坦斯轻轻挥了挥手。路西德停下了马车,法尔轻轻的下到了地上。

「长途跋涉,辛苦您们了」

在三人面前停下,耶马尔深深的行了一礼。他左手拿着大概是放着芜菁种子的小壶,衣服也靴子也都沾满了土。法尔走向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歉让你留守这么长时间,耶马尔。辛苦你保护村子了。谢谢你」

「村子本来就很和平,所以说不上辛苦。也就是没有余裕去席艾汀外出赚钱,让人有点遗憾而已」

耶马尔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笑着答道。

从去年秋天开始,席艾汀王国的魔物被害情况的就增加了。

本来,魔物只会在人烟稀少的荒野之类的地方,而且只有日落之后才会出现。魔物会在白天出现的情况,原本也就只有在被称为未踏地的特殊领域那里才有。

但是,在如今的席艾汀王国里,白天也会遇到魔物。

以被都市的市长或者镇子的镇长作为佣兵僱佣的形式,路西德他们讨伐过数次魔物。而耶马尔指的「外出赚钱」就是这个。

「你这么精神就放心了。肚子是不是又变大了啊?」

「抱歉让你挂心了。毕竟这边也不怎么方便传达情况」

康丝坦斯用带有些揶揄的感觉,路西德则是比平时还要认真的犒劳着耶马尔。耶马尔晃着肥胖的身体,态度礼貌的行了一礼。

「话说回来,这辆帐篷马车该怎么办?」

「这是在欧斯瓦特王国买的。行李太多,所以马车要比马方便一些」

「竟然是欧斯瓦特,您们跑的可真是远啊。而且还大买特买了一番」

耶马尔苦笑了出来。春天他们去艾尔德姆王国的时候也是,同样因为行李太多而置办了马车,他可能是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你手里的工作,还有很多吗?」

路西德这么问完,圆脸的战士便举起抱着的篮筐答道。

「把这个还回去马上就没事了。现在并没有忙到人手不足的地步。是要去村长阁下的家里吧?」

「嗯。有很多事要和他说」

「我明白了。看到普罗蒂斯小弟的话,要和他说一声吗。他现在应该在村子里帮忙才对」

普罗蒂斯,是担任路西德从者的少年。在初夏的时候,他受莱桑达之命悄悄的跑出卡维尔来到了盖伊瑟斯村。熟知法律,路西德很期待他们发挥这方面的能力。因为他们的国家,迟早有需要制定法律的那天。

「说的也是。那就拜託了」

「那么,我们稍后见」耶马尔準备离开,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停了下来,转向了路西德他们。

「说起来,琳达小姐来了哦。昨天开始就住在村子里」

「琳达她?」

路西德一脸意外。琳达,是在卡维尔和帕尔米亚,席艾汀三国之间做生意的旅行商人。她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建国协力者,虽是名年轻的少女,但在路西德看来是个颇有能力的人。

「具体的原因我也没有问她,所以还请您们直接去问她本人吧」

这次,耶马尔才朝着农田走去。

「小弟,吗。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耶马尔和普罗蒂斯关係好了不少啊」

对着一脸高兴的笑出来的法尔,路西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是那样吗?」

「耶马尔会那样称呼别人,就说明他很欣赏对方」

「对我倒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很随意啊,那家伙」

「是第一次见面就看破你的为人了吧,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还是因为我告诉了他你和康丝坦斯都很值得信赖呢」

在如此对话的两人的旁边,康丝坦斯露出了複杂的表情。因为她和普罗蒂斯的关係十分之险恶。

等法尔上车后,路西德始动了帐篷马车。进入村子后,在庭前和路旁干活的孩子们便注意到了他们,直线朝这里沖了过来。

「法尔姐姐,欢迎回来!还有路西德」

「欢迎回来,小姐姐!法尔姐姐!顺带还有路西德」

孩子们对路西德态度粗鲁,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当然也有一两个孩子会客气的问他「请问,这次会和我们讲什么故事啊?」。路西德则是露出笨拙的笑容「回头再告诉你们」。

「说起来,马车得停到那去才行」

一名孩子指向了村旁的一座建筑物。那座建筑物是木製的,高度和村民们的家差不多,但更宽。觉得那座建筑很眼生,路西德驾着马车朝那里驶去。靠近才知道,那座建筑是马鹏。

「是在我们去南边的时候建的吗」

路西德感叹道。法尔也眼睛放光的仰视着马鹏。

「是耶马尔他们吧。样式和帕尔米亚军的马廄很像」

三人从马车上下来,进入了马鹏。混杂着马匹们和稻草,马具之类东西的味道,一股独特的空气袭向了他们。康丝坦斯皱紧脸捂住了鼻子。

环顾四周能看到有五间马房,有五匹马正拴在那里。

「两匹卡维尔的马和两匹艾尔德姆的马。还有……这是席艾汀的马吗?这么一看,还真是壮观呢」

像是在评估五匹马一样眺望着,康丝坦斯讚歎道。虽然她现在仍然没办法一个人骑马,但在还是王女的时候,从骑士和诸侯那里也收到过好几次作为礼物的马匹。哪个国家的马这种事,她大致上还是能分清的。

虽然把它们统称为马,但也会根据出生,成长的地域和国家不同有所差异。卡维尔的马体型较小耳朵也小。艾尔德姆的马的皮肤是褐色,体毛整体都很短,尾巴非常的艳丽。席艾汀的马则又矮又壮腿很粗,给人一种结实的感觉。

「还精神吗,你」

法尔微笑着走向了卡维尔马,温柔的抚摸着它的鼻尖。这匹马,是路西德他们从卡维尔王国逃出来的时候骑的三匹中的一匹。

那时,以未踏地为目的地的法尔他们,做出了不能继续骑它们过去的判断而在盖伊瑟斯村把马们换成了粮食。接着,在和村长商量将村子作为建国的据点后,把两匹留在了村子里,另一匹拿去席艾汀的镇子上卖掉了。当时的路西德他们,并没有继续饲养三匹马的余裕。

艾尔德姆的马们,则是路西德他们从艾尔德姆返回的时候置办的帐篷马车的那两匹负责拉车的马。康丝坦斯走近艾尔德姆马后,轻轻的摸了摸它们的鼻尖。可能是想起来作为挚友的艾尔德姆第五王女露希尔了吧。

「——是谁啊?」

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向他们盘问道。转过身来的路西德朝那道身影——栗色头髮的少年投以笑容。

「哟,普罗蒂斯。习惯这的生活了吗?」

被唤作普罗蒂斯的少年,在发现对方是路西德后高兴的双眼放光。「路西德大人!」这么叫着,跑向了年轻人。

「欢迎回来。您好几十天都没有回来,也完全没有您的消息让我好是担心。您有受伤吗?还是生病……」

「如你所见,我很健康。也没缺胳膊少腿」

路西德虽然很吃惊,还是为了让他冷静下来而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接着,一脸愤然的康丝坦斯从一旁插了进来。

「你难道忘了,除了兄长大人之外还有其他人需要打招呼了吗?」

普罗蒂斯用不快的视线看向了康丝坦斯。康丝坦斯傲然的挺起胸脯,接下了他的视线。因为普罗蒂斯有着会让人错认成少女的中性容貌,所以这副光景看起来就像是两名少女在互瞪一样。(A:要是真的多好,你说是吧路西德)

路西德叹了口气,用像是责难一样的语气「普罗蒂斯」这么喊着少年的名字。

普罗蒂斯露出一脸抱歉的表情,分别向康丝坦斯和法尔低下了头,向她们打招呼。康丝坦斯一副想要说什么的表情,但承受了兄长的视线后就只是点了点头,法尔则是苦笑着向少年还礼。

——如果排除这点的话,还是个出色的家伙啊。

虽然路西德很欣赏他为了派上用场的那股拚命劲儿,但那稍微有些过剩的忠诚心也让他觉得有些多余。把这点包含在内,他必须要照料他才行。

「负责照顾这些马的,也是你吗?」

也算是为了驱散僵硬的氛围路西德问道,普罗蒂斯「是的」这么精神的回答道。少年穿着要比身体大上一圈的衣服,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到处都沾着土。多出来的袖子也被仔细的卷了起来。

「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所以耶马尔先生他们也来帮忙了。路西德大人交付给我的鸡们都在后面。大家都很健康」

在普罗蒂斯的带领下,路西德他们绕到了马棚的后面。

那里有一座大号的饲养棚,五只鸡正在里面活蹦乱跳的。

「观察记录每天也都有做。您要看一看吗?」

「是啊。那等下让我看看吧」

如果伴随着这些记录,能让懂得养鸡的人多起来的话,那么鸡也就有可能作为家畜扎根在这座村子里了吧。

——虽然只是些小事,但这种事还是趁早做好準备比较好。

路西德把他们乘坐的帐篷马车搬到了马棚后面。他边把马从车上解开,边把去欧斯瓦特王国的事说给普罗蒂斯听,接着告诉他接下来他们準备去村长家。

「我明白了。待我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之后就去村长先生的家里」

「要我来帮忙吗?」

路西德这么问道,普罗蒂斯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工作。路西德大人请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是吗。那,待会儿见」

路西德他们离开了马棚。离开之时,路西德从堆在帐篷马车里的行李中,带走了一个有孩子的头一般大的黑壶。壶的形状近似球形,盖子被紧紧的盖住。

「兄长大人。其他的东西不用带过去吗?」

「很多东西都很重啊。这次光带这个就行了」

三人边和村民们打招呼边走着,来到了村长的家。因为路西德双手都被佔用,所以就由法尔来敲门。

出来接待他们的是村长。他是一名留着纯白的短髮和粗粗的眉毛,鼻子以下的部分都被茂盛的白须覆盖的小个子老人。

「回来了啊。有你们的客人哦」

村长面带笑容,让路西德他们进到了客厅。

客厅的地板上铺着绒毯,从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显得微亮。

而一名少女正坐在客厅的角落,膝盖上正摊开一本古旧的书籍。

年龄在十六,七上下。一副长袖上衣搭配裤子的打扮,腰间系着红色的外套。头上也缠着綉有红和朱红相间的图案的布。她就是旅行商人琳达。

注意到进入客厅的是路西德他们后,琳达便露出开朗的笑容「哟」的挥了挥手。

「噢」这么还了一句,路西德把抱着的壶放在了地上,将挂在腰间的剑靠在了墙边。接着在绒毯上坐了下来。法尔也把圣剑梅尔萨纳修摆在了年轻人的剑的旁边,在年轻人的右边坐了下来。

康丝坦斯则坐在了路西德的左边。她把手里的辉晶杖放在了身旁。

村长準备了装有水的四个陶杯后,像是在说之后你们随意一样,离开了客厅。是在关照路西德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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