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突然。
不过对于『指腹为婚』这个词,您有什么印象?
那是指当事人还年幼时,就被双亲预先决定结婚对象。
不过现在一般人已经不会那么做了。即便是少数会如此决定婚事的富裕人家,也只限于双方父母都很熟的场合下。
您的认知是有如上述那样吗?
──或许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我•『鸟羽悠也』,一生下来就有了未婚妻。
的确,我跟『她』的双亲,在我俩出生前,就已经在公私两方面有着整个家族的来往。至于家世方面,双方都是可以称为『富裕人家』的有钱人。
因此,就条件而言,我们或许算『最典型』的。
……不过,说起我们俩本身是否典型嘛──
◆ ◆
六月某日,星期六的早上九点。
「……她果然没来,是吗?」
虽然早就预料到八成会这样……但我依然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现在在老家──不对,是从升上高中时搬来的公寓寝室里。
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后,我準备等下要吃的早餐,还有处理其他一些杂事,接着看了一眼时钟。
──时间差不多了,姑且去叫一下吧。
我朝无人的玄关那边──以及听不见有人的活动声响的隔壁房那道墙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后才展开行动。
「阳台的锁,还是先别打开吧。」
从阳台可以通往隔壁房,但那里本来应该用隔板隔开的。
不过我跟『邻居』取得了管理员的许可,把那道隔板拆掉了,这样就能从阳台自由通行。
因此我的房间与隔壁房,只要玻璃门的锁没锁上,都能自由进出。
是说为了防範宵小入侵,睡觉和外出时当然是锁上的。
那位『邻居』现在想必还没解除门锁,我只能照正常的方式从玄关走过去。
此外,为何我不把锁打开……是因为我已经预期到之后的发展了。
我想着这些事并离开玄关,终于来到邻居家门口。
理所当然地,对方的玄关门是上锁的。
反正按门铃大概也没用吧,我拿出备用钥匙登堂入室。
我走进熟得不能再熟的室内,并拉开『她』充当卧房的和室纸门……一如预期的光景映入眼帘。
「……咕……咕嘎……呼嘿嘿嘿嘿……」
「……我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起床的──」
在我眼底下,是一名以不像样的睡姿睡在榻榻米上的被窝里,脸上露出傻气笑容且睡得很沉的少女。
这位飘散着些遗憾感的女子名叫『伏见美月』。
我们几乎从一出生就已是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现在则是未婚夫妻的关係。
至于她的身分,则是可被称为『社长千金』的存在。『只』透过派对等公开场合认识她的人,都会对她做出『名符其实的深闺千金』之类的评价,但其实……
在外出时,她会将那头散发着艳丽光泽的黑长发,梳理得美观又整齐。
如今那头长发因睡觉而四处乱翘,简直可媲美蛇髮女妖梅杜莎……正可说明当事人的睡相有多惊人。
至于这头秀髮的拥有者,则进入了把棉被当抱枕的状态,露出幸福的模样酣睡中。
……被誉为『深闺千金』的清纯气息,已蕩然无存。
顺带一提,美月之所以不睡床,而锺爱和式被窝的理由──
『不论怎么乱翻乱滚都没问题,这种无边无际的安心感真是太棒了──』
──难道妳就没考虑过矫正自己的睡相吗?这样真的很有她的『风格』。
静静沉眠于被窝中的黑髮少女──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还有一点名门大小姐的风範。
然而,她的睡姿倒是比较符合『爆睡』这个词……睡在和风的被窝里这点,也为她的大小姐风範扣了不少分。
「喂~美月──?差不多该起床了吧──」
「──嗯……?」
我试着叫她,隔了一拍以后才有了反应。
但她发出很明显睡到昏头的声音,翻了个身后又睡成大字型。
她穿着短裤跟背心当作睡衣。
这位跟我同年纪的少女,身上那些引人遐思的部分都被早晨的阳光照亮了──然而对这幅光景已看惯的我,只会有着『……又来了』的感想而已。
……呃,关于美月的长相──不论她嘴角流多少口水,都十分够格以『美丽』、『可爱』来讚誉。
捲起的背心几乎能窥见重点部位,那里有形状美妙的隆起。她以前是睡衣派的,由于现在换成短裤的缘故,美丽的双腿也裸露出来。大概是睡着时出汗很痒吧,她搔着紧緻的腹部等处,身材也很完美。
以客观的立场看,她身为女性毫无疑问具备最高等级的外貌,这点不会错。
然而,这种因为不害臊而大为减损的性感魅力,却成了致命伤。
在公共场合的姿态,与这种非常遗憾的模样比较──儘管是家常便饭了,但我还是感到有些无言。
……不过身为认识她那么久已经习惯的人──的确有一种『她不这样就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为何我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苦笑,也为了转换一下心情,我用指尖试着轻戳美月的脸颊。
「──呼喵?……唔喵。」
美月发出猫叫般的声音。
结果她不但没闪避我的手指,甚至想用脸磨蹭般主动贴近我的手──
「……唔喵──最喜欢了……♪」
「…………」
──她用好像很幸福的表情,朝我诉说道。
虽然知道那只是梦话,但我还是因为突然被奇袭而有点心猿意马……本来应该要这样的。
美月揪住我的手,表情从『笑容』转为毫无半点性感的『窃笑』后,把嘴凑过来──
「唔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地开动噜……」
最喜欢了(指的是食物)。
「…………妳也差不多该起床啦!」
在她那大大张开的嘴咬下以前,我甩开她的手。接着直接用那只手在美月的额头上『啪』地拍一下,吼了一声,这回我是认真要叫她起床了。
──语气或许有点粗暴吧,但请了解这也是没办法的。
「…………嗯~悠也……?」
美月好像终于认出我了,她睡眼惺忪地看向这里。
第一关卡突破──正当我这么庆幸时,美月用湿润的眼眸望了过来。
「……啊啊悠也,为什么你是悠也呢……?」
早上刚清醒的第一句话,竟然就跑出了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台词。
「……妳刚才的发言,有什么意义吗?」
「意译的话──就是『我明明做了好梦,为什么要把我吵醒啊笨蛋悠也』。」
「别做梦了茱丽叶•美月。是说妳快去向莎士比亚道歉吧。」
「……可是,我刚才正在啃有白萝蔔那么大的蒸蟹脚,却突然被叫醒……」
『为什么你是悠也呢?』=『为什么你不是螃蟹呢?』
──这种梦,换成是我也不是不想体验一下啦,但……
「──够啰妳快起来。虽然没有螃蟹,但妳起来梳洗时我会把早饭做好的。」
我这么说道,美月那惺忪的睡眼终于开始点亮知性的光芒。
「嗯……还没做早饭喔?」
「我不确定要花多久时间,如果冷掉就不好吃了。况且我也不是要做什么太费工夫的菜色。」
「……是喔。那就麻烦你──」
美月保持仰躺的姿势,朝这边伸出左手。
我则无奈地心想『真没办法』并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床──但途中。
美月瞬间伸出右手揪住我的左肩头──不知何时她的脚也顶在我的肚子上。接着美月直接缩起身子把重心往后移。
结果,就是一招完美的柔道巴投动作。
动作到一半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我并没有抵抗──以标準受身倒地法落地的我,又直接被美月压在身上。
「反正今天放假,就跟我一起睡到中午嘛──?」
她露出猫咪撒娇的姿态,以脸颊磨蹭我的胸膛──事实上美月的发言只是因为很困而已。
「嗯,今天确实是假日没错……不过美月,妳不是说妳家有活动吗?」
「啊,放心吧。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等下次再去──」
不知为何美月得意地这么表示。看她準备如此充分,果然──
「……妳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这么做了吧?」
「欸嘿嘿♪可是悠也,你也一开始就预期到了呀。」
我翻起白眼质问,美月则还以我促狭的一笑。
──嗯,我确实估计约有七、八成的机率,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