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么一来就没问题了。假日还劳烦两位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确认我跟美月所缴交资料的这位女性──也就是我们就读的高中的理事长,正露出温和的笑容慰勉我们。
翌日,也就是星期天傍晚。
这天本来还是放假──但因为学生会业务有个比较麻烦的案件要处理,身为会长跟副会长的我和美月,再加上那『两人』,今天在午后又来学校处理剩余的工作。
啊,午餐自然是在某连锁店享用牛丼。太久没来了感觉格外好吃。
「哪里,理事长──露木小姐您也辛苦了。」
「辛苦啦──明日香姐姐♪」
我们──尤其是美月用轻鬆的口吻回应后,对方的笑容变得更亲切了。
「哪里哪里,这只是我份内的事。」
这间学校的理事长──露木明日香,是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的熟人。
她似乎是因工作而跟父亲结识,从我跟美月还小的时候,就经常照顾我们。
真要说起来,我们之所以会离开双亲身边来到这间学校就读,露木小姐的存在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为了将来着想,必须早日拥有离开双亲身边的经验。
•不过立场上,也必须避免完全脱离自己的视线範围。
•既然如此,选自己出资的学校应该没问题,但又不希望被人说閑话。
为了满足监护人这些难搞的条件,最后就决定进入露木小姐担任理事长的学校了。
之后,我跟美月分别担任学生会长和副会长──其他两名学生会成员也是跟我们有关的人,不过这可不是父母亲那边安排的。
「──今年的学生会由你们负责,我办起事来方便多了,真是感谢。」
「以我们的来说,也是觉得跟熟悉的对象合作比较轻鬆,所以彼此彼此。」
当对共事者的性情很了解时,就不必花力气在折冲交涉上,那可是一大助益。
「我现在去帮大家泡茶喔~」
「啊,太谢谢妳了,美月同学。」
露木小姐这么回应美月,并坐到我们正在使用的会客桌对面。
「悠也~?」
美月叫我,我把视线移过去。只见她正在帮露木小姐倒茶,眼睛却盯着我面前的那只茶杯──
「嗯?──嗯。」
「嗯♪」
我拜託美月帮我再倒一杯,她立刻露出笑容为我服务。
相对地,我也把主人拿出来佐茶的一口羊羹递过去──
「嗯──嗯?」
「──嗯♪」
我问美月『要帮妳倒一杯吗?』,她对我表达感谢之意,于是我就倒了。
接着美月坐到我身边,确认她在椅子上坐稳后,我们才不约而同地啜饮一口茶。
「「……呼──哎呀,怎么了吗?」」
吐了口气后看向桌子对面,露木小姐正对我们露出複杂的表情。
具体而言──那是已经放弃的苦笑,再混入一点惊讶和会心的微笑?
「……没什么。只不过──对两位的关係,有点好奇而已。」
「「我们是未婚夫妻啊?」」
「…………不,我想知道的并不是那个。」
我俩异口同声地立刻答完这个简单明了的问题──但对方反而露出更头痛的表情?
「……我想你们也知道,我受两位的令尊令堂们嘱託,必须『暗中看着你们』──也就是观察你们平常的生活情况……」
她说的内容其实就是极其普通的生活调查,但为何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正当我狐疑时,突然想通了对方的意思。而看来身边的美月,也获得相同的结论了。
「「啊啊,原来是指那个啊──我们还没发生过关係喔?」」
「你们就不能稍微婉转一点吗!?不,呃,我的确是想问那个没错啦……」
对回答得非常乾脆的我们,露木小姐表情尴尬地说道。
「就请视为对熟人的大方吧。不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对呀~?我们的父亲也对我们提醒过,必须清清白白维持正确的交往关係──」
──是否『清白』姑且不论,是否『正确』感觉还有很大的讨论空间啊。
我跟美月刚展开可称得上是『半同居』的生活时,双亲们几乎算是採取放任的态度,没有吩咐任何指示或附带条件。
之中唯一被提醒的──就是『为了世间的风评着想,那种【可能会发生万一的行为】请在高中毕业以前都要自我剋制。』
……嗯,要说不解风情,应该没什么比这个更不解风情的警告了,但身为企业经营者的家人──尤其是处于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立场上,我可以理解风评的重要性。
况且考虑到还是高中生的年纪,对于双亲的担忧……好吧我可以体谅。
因此,至少在高中毕业以前,我们并没有打算走到那一步。只不过──
「──是啊,我并不是怀疑你们的『发言』。只是……从你们的『行动』判断,很自然就会产生疑虑。」
「「是这样吗?」」
我跟美月,同时不解地歪着头。我们的行动,真有那么可疑吗?
「……就像你们刚才这种动作一样──两位有被人称呼过『贤伉俪』吗?」
「不知为何还满常的。」
「偶尔还会有人说我们是『老夫老妻』呢~」
美月接续我的话,一边拿起佐茶点心。
虽然并不是刻意为之,但一起行动时,有时会被别人这么形容。
「……既然你们是会被人如此称呼的、感情融洽的年轻男女,会认为那方面的慾望或冲动特彆强烈,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嗯──……」」
我当然不是不想做那种事,也不可能毫无慾望──
稍微思考过后我望向身旁的美月,结果她也正好看向这边,双方的视线顿时交会。
透过眼神我们确认彼此的思路一致,相互点点头后──
「「习惯了?」」
「…………我懂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露木小姐此刻的表情,真要说起来就是『拜託饶了我吧』的样子。
不懂她为什么要摆出那种表情的我们,只能不约而同地歪头。
◆ ◆
走出理事长室的我跟美月,返回其他学生会成员──也就是那两位儿时玩伴在等待的学生会室。
「嗯~我们之间的关係,真有那么奇怪吗──?」
「……这个嘛,至少并不普通吧,我想──」
就一般高中男生的观点看,跟感情好的异性──尤其还具备未婚夫妻身分,且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发生什么事,这可不是正常的情况。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现在这种关係相处起来很舒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
「──何必管别人呢?我们就是我们,如果美月有什么不满就另当别论。」
「嗯,我也没什么不满呀,所以这样就好啰♪现在才叫我们刻意保持距离,或是像『雪菜他们』那样,反而有点困难耶──」
「啊──『大河』跟『雪菜』那对,的确很像标準的情侣……但要说他们『很正常』好像也有点微妙就是了。」
刚才提到的『大河』跟『雪菜』这两个名字,是我们的儿时玩伴,也是学生会其余的两名成员。
那一对认识也已经很久了,但正式开始『交往』,好像是国中毕业后才开始的。
我们聊着聊着,就走到学生会室的附近了。
美月察觉到,咧嘴浮现出笑容。
「──现在学生会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该不会在亲热吧?」
「不,他们至少会看场合吧。况且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那两人感情很好,大河虽然有点不懂察言观色──但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跟女友打情骂俏。
因此,即便房间内只剩那两人,在学校亲热的可能性也很低──我们聊到这时,打开已抵达的学生会室大门。
房内有一位眼眸湿润的少女,她正抬头仰望着另一位把脸凑过去、上半身赤裸的男同学。
「「啊。」」
「「……啥?」」
我跟美月忍不住发出惊呼,室内的那两人也反应过来,看向我们这边。
「「「「………………」」」」
就这样,时间彷彿暂停了好几秒。
随后──首先回过神的我跟美月,几乎是同时採取行动。
「「抱歉走错地方了。」」
「「!?等一下不是那样啦!!」
我们边道歉边关上门,结果门的另一头传来少女慌张的说话声,以及急忙冲过来的脚步声。
接着门从屋内被打开了──那位儿时玩伴的少女探出头。
「这里就是学生会室啦!还、还有──这次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喔!?」
这位因羞耻而满脸通红的少女,名叫『泽渡雪菜』。
一头略显棕色的中长发垂至背部,其容貌正可形容为『正统派的美少女』。
假如把装乖模式的美月譬喻为深闺千金的话,雪菜就是『普通人』的最高级状态了。她的气质会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产生一股亲切感。
如果问其他人,比较喜欢美月跟雪菜哪边的外貌?两派意见应该会不分轩轾吧。
平常总是性格稳重爱照顾人,此外还有点处于『受捉弄角色』立场的雪菜……老实说,一旦惹恼了就是最恐怖的人物。
至于为什么嘛──我猜,很快就有机会进行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