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巷口之國的愛麗絲

「好痛……」

僚摸摸自己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后腰狠狠地撞了一下，痛得他差点没哭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凈是灰色的世界。

浓雾笼罩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难道这里是SPA的蒸汽三温暖吗？

这时僚突然发现脚边有几只疑似鳄鱼的生物悠然爬过。

「呜哇！这是什么东西！」

匍匐在地的少年双手撑在胸前，利用手肘迅速地前进。

没多久时间，少年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爬行怪……」

都市怪谭的怪物之一，利用手掌或是手肘在地上爬行的怪物。

这种怪物应该只存在于学生之间的口耳相传，想不到今天居然亲眼目睹他的存在，僚不禁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不远处一只大水牛跪在地上悠哉悠哉地吃草。

似乎感觉到僚的存在，水牛突然转过头来。

「呜哇！」

僚不禁大叫一声，没命地往后退。水牛本身并不吓人，吓人的是它居然有一张人类的脸孔。

只见水牛停止了吃草，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事吗？」

人面牛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令人联想起脾气古怪的中年男子。

僚惊讶得呆立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牛的身体、人类的脸孔。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被称为「件」的动物，据说「件」擅长预言，不过僚可是对人面牛的特殊能力一无所知。

传说中的生物一一出现，除了讶异之外还是讶异。

「我来预言吧，今晚你会跟心爱的恋人展开幸福的初体验。」

――今晚不太可能。由莉绘的心脏不好，至少要等到动完手术之后才能亲热。

这句话只在心里想着，并未说出来。

基于礼貌，僚还是向「件」道谢：

「谢、谢谢。」

「哼。」

人面牛用鼻子哼了一声之后，转过身来向雾中走去，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叮噹作响。

恐怖吗？其实还好。

只是觉得不太真实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作梦吗？」

僚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景象，试着在内心拼凑片段的记忆。

当时自己站在如月家的门口，然后有个美型男跑来确认自己的名字……

美型男身上的怀錶骤然发光……

自己突然头晕目眩了起来……

清醒之后，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僚无力地坐倒在地，结果屁股压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痛苦的呻吟声传入耳中，屁股下面的物体瞬间动了起来。

「呜哇！」

僚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软绵绵的物体正是乌龟形状的填充玩具。僚一屁股坐在乌龟的背上，俨然成为现代版的浦岛太郎。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乌龟玩偶？」

三十公分长的乌龟玩偶抬头凝视着僚。

环视四周之后，眼睛变成「〉;〈;」字型。

而且脸色发青、冷汗直流，简直跟哭泣的恶魔熊熊没什么两样。

不过跟周围的其他怪物比较起来，乌龟玩偶还是比较平易近人。

乌龟移动小巧玲珑的手脚，拚命地在地上滑动，看起来有点像是惊吓过度，又有点像是慌了手脚。

僚不禁联想起在地上乱窜乱爬的蟑螂。

「哇――！」

僚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压住乌龟的龟壳。

完全是不经大脑的神经反射。

「等、等一下！这、这是什么地方？不要跑，先回答问题！」

「不要碰我！」

耳边突然响起纯正的日语。

僚万万也想不到被他压在底下的乌龟居然会讲话，极度恐慌的他立刻将乌龟翻了过来，检查乌龟的腹部是不是装了麦克风。

「呀――！」

乌龟发出凄厉的惨叫。

露出白色腹部的乌龟拚命挣扎，朝天的手脚不停地晃动。

没有麦克风。

僚开始有点同情乌龟了，可是他也不想在这种鬼地方跟都市怪谭中的怪物一起生活。

如果有一只乌龟玩偶陪伴在身边，至少比较好过一点。

看来这只玩偶跟真的乌龟一样，只要身体一被翻过去，就没办法自己翻回来。

「爱丽丝，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这里是巷口吗？为什么会卡在这里？我身上明明带着魔法道具……难道是因为你的关係？」

乌龟玩偶的口中说出纯正的日语。

看来那并不是僚的幻觉，这只乌龟真的会说话。

「不、不会吧！」

惊讶之余，僚往后退了几步，结果脚尖不小心碰到了乌龟玩偶。

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一脚往龟壳踢了下去。

乌龟玩偶被踢上半空中，落地之后以龟壳为支点迅速地旋转了起来。

「哇――！哇啊啊啊啊！哇――！」

僚连忙伸手压住乌龟的肚子。

晕头转向的乌龟发出可爱的呻吟声，双眼变成蚊香的形状，如同理髮店的霓虹灯不停地旋转。

这时僚发现乌龟的小手握着一只怀錶。

「咦？」

僚拿出自己的怀錶，跟乌龟的怀錶比对。

一模一样。

「难道你是刚刚那个男生？是你带我到这儿来的吗？」

这是唯一的可能，不过僚还是不明白人类怎么会变成填充玩偶。

八成是恶魔熊熊的亲戚。

可是恶魔熊熊在人世的时候，一样是熊熊玩偶。

恶魔乌龟在人世的时候却是人类的形象。

「搞不懂……」

僚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陷入沉思。

「还不快点救救我！」

乌龟玩偶开口了。

不是「请救救我」，而是「还不快点救救我」。

这只乌龟的模样虽然可爱，说起话来倒是相当地傲慢。

可爱与傲慢之间的落差让僚感到几丝畏惧，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僚――！」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呜哇！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天谢地，你终于找到怀錶了！」

「噗！」

僚伸手将黏在脸上的恶魔熊熊拉开。

兴奋之余，恶魔熊熊不禁喜极而泣。

恶魔熊熊的身后，一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也跟了上来。

「僚？你是僚吧？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

「由莉绘？你是由莉绘？」

迷失在巷口中的由莉绘紧紧地抱住长相跟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太好了，我摸得到你！在这里我只是一个灵魂，什么都碰不到呢！」

「对呀，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呢！」

长相相似的美少女紧紧相拥，沉醉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被翻过来的恶魔乌龟奋力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双胞胎美少女。

「两个爱丽丝公主？到底谁才是真的？」

恶魔乌龟的疑惑并未传入两人的耳中。

「对不起，由莉绘。恶魔熊熊说我必须想办法收集女性的生体能量，才能让你重回人世。为了让能量收集的任务顺利进行，必须把我变成女生的样子，所以恶魔熊熊要我在心裏面随便想像女生的长相，结果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我吗？我好感动喔！」

「谁教你一睡不起，害我担心死了。」

「爱丽丝公主有两个？你真的是人类吗？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生体能量？」

兔子玩偶以超重低音的语调开口说话。

会说话的兔子玩偶相当不正常，可是说也奇怪，僚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或许是接二连三遇见的怪事痲痹了他的惊讶神经吧！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呜哇！恶魔乌龟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被翻了过去！」

「抱歉，是被我踢翻的。」

「干得好，僚！」

「大快人心哪！」

熊熊和兔子互望一眼，分头压住了恶魔乌龟。

「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