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日(星期天)的中午。
很早以前我就拜託过最上的再和谕吉医生见面交流的机会,终于到了!
昨晚和他联繫了一下,得到了「明天的话没问题」的肯定回答。
我再次重複了自己打算去医院的复健室参观学习的话语之后,对方也再次表示了同意。喜出望外,对方这种现在进行时的整形外科医生竟然会愿意为我这个医生未然形的人特意地花费无劳的时间,真的是受宠若惊。
刚走出最近的地铁站检票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从谕吉医生最最最爱的掌上明珠打来的。
「莫西莫西,季堂君?你现在在哪呢?」
「刚刚走出川见街站的检票口来着」
「good timing,那个一楼是麦当劳的大厦看到了吗?」
看了一圈周围,终于在一个公交车站前看到了一个类似的百货商厦、
「那里的三楼哦~ing」
三楼的看板上写着。
卡拉ok的乐园,一起来唱吧~一小时300块
「才不去唱呢!!」
想都没怎么想我就朝着电话怒吼道。
「好残忍斯拉……夕罗的请求就不肯听一下吗斯拉?」
「你这个角色是什么鬼?我之后要去你父亲的医院好不好!你知道的好不好!」
「难不成是害怕和我两个人独处吗?」
「啊啊,我怕得不得了!会发生什么我自己都不敢去想啊!」
「我的孩子现在在我手上。想要拿回去的话——你懂得。」
(没错……我的孩子在我手上……一点没错,不是我的语文错误,原文如此)
「才不懂啊,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才好了……」
哭诉,挑逗,威胁,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这家伙为什么会对卡拉ok着迷到这种地步呢。难不成未来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歌手吗?
在这么说下去就会被捲入对方的节奏里面了,所以我就单方面地挂断了。
乾脆利落地通过了大楼后又走了五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最上整形外科医院」。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待诊室里乾净地没有一个客人,但是却能听到从复健室里传出来的人之间交谈的欢声笑语。好像不论不是周日还是祝日(假日),复健室都是每天开着的。附近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医院唯此一家,这也是最上谕吉被称作全市名医之一的原因之一。
我今天就是为了在这个名医所里的复健室中参观学习而来的!
「呀呀!季堂君!真是好久不见啊!呀呀!」
还是一如既往热情高涨的最上医生出现了。
今天只穿了白衣服,并没有带上帽子,而头上的那个爆炸头也因为梅雨的湿气而蓬鬆全开,可怕的爆炸余波就连这里都能够感觉到一样。
「向您提了一个无理的请求实在是万分抱歉,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这算什么无理的请求啊!大家也抢着想被你看呢!是吧?」
患者们大家都笑了起来。
患者一共有男性两名,女性四名,大家都很年轻。大家都应该是平时因为工作学习没时间来而现在才来的吧。其中还有一名小学高年级的女孩混在其中。
我向患者们行了一礼,为了不妨碍其他人,走到了屋子里的一个角落上。
医生的助手是两位年轻的女性,帮助着六位患者进行着康复运动。机器的响着规律般的电子音与小音箱中演奏着的古典音乐交织在一起,再配上充满阳光气息的交谈声。比起说成做着康复运动顺便聊着天,更不如说是聊着天顺便做着康复运动。
千和也一定是在这种环境做着她的康复运动的吧。
或许再也不能走了也说不一定,能够在这样的重伤下恢複过来,除去千和本人的努力之外,这个医院的气氛也一定是她能够将那枯燥无味的康复运动坚持下去的原因之一吧。
一个右手打着石膏的女孩,坐到了我旁边的那个摺叠椅上。她好像是在排队等待使用那个超声波检查的仪器。
「……」
我感到了来自她的视线。
张大了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眼神闪闪发亮地盯着我看。不会是把我当做萝莉控在警戒着吧?我看起来像那种人吗……。
要开口搭话吗。不,万一搭话了闯祸怎么办?
在我正在紧张的时候,那边传来了搭话声。
「那个……」
「恩,恩,怎么了?」
「很臭吗?」
「诶?」
「我,很臭吗?」
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孩子。荧光灯下潮湿的中短髮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水色的t桖衫配上一条粉色的短裤,满满都是清洁感的服装,光溜溜地充满血色的皮肤,这毫无疑问是个天天都洗澡的好孩子。
当然不可能会有怪味。
虽然有着梅雨季节特有的湿气潮味和消毒液的味道,但是那是这个屋子的味道。
「没有哦,才没有什么味道呢。」
「真的?那你靠近点再闻闻看?」
说完,我也依言朝他走进了几步。
「果然,没有什么味道哦。」
「那,这里,你闻闻看?」
女孩用左手指着自己被三角巾吊起来的右手,这只手从手肘到手掌全部都被粉色的石膏给固定了起来。
「原来石膏不是只有白色的啊。」
「白色的话,不是太容易弄髒了吗?」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也是挺有道理的。
我弯下身子,把鼻子靠近了石膏试着闻了闻。这么一做……啊啊,确实有那么一点怪味。像是纳豆的味道,又或者是脚掌的味道。
「果然,很臭吧」
看到了我的表情,女孩嘻嘻地笑了起来。
「又痒又臭,作为一个女孩,这可是很致命的,都快烦死了。」
用一种逞强的口吻微笑着说道,果然这对于正直妙龄的少女而言是个很重大的问题吧。
爆炸头医生一边替坐在床上的老妇人的左腕慢慢地做着伸展运动,一边出声问道。
「遥酱,在和小哥哥搭讪吗?」
「才不是呢,是在说石膏臭的事情啦。」
都是这个季节的锅啦,爆炸头医生转过头来。
「那个季堂君,能拜託你一件事吗?」
「诶?」
「看到那边桌子上的消毒用的酒精和棉棒了吗?,插到石膏的缝隙之间,帮我擦拭一下遥酱的手臂吧。」
这种事情的话那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但是遥酱却噘起了嘴。
「那个,遥我自己早就做过了,但是棉棒不够长,伸不到很里面的。」
「这倒也是,稍微再长一点的东西行吗?」
「木筷子的话太粗了,都插不进去,牙籤的话也伸不到底。」
好像遥酱自己也试过很多种方法的样子,不过都失败了。
我思考了一下。
「搅拌棒那样的棒子的话如何?」
「jiaobanbang-?」
遥酱歪着脑袋重複道。
小学生应该是没有去过咖啡店的吧,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还太小,没见过,稍微等我一下。」
我从医院走了出去,跑向了车站前的麦当劳,点了一份热咖啡带走。
等待的时候电话响了。
又是从最上那里打过来的。
「我一直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回来的。」
「我只是有事要来麦记一趟而已,再说你是从哪里看到我的啊」
「跟你讲道理哦,歌能够将人与人之间的心连接起来的哦」
一回头,我背后站着将手机握成麦克风样式的最上。
「在背后的话就给我正常搭话啊啊喂!」
「比起这种事情来说,我们还是快点上去吧?浪费时间可是不好的」
估摸着是半路从包厢里杀出来的。
「……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能够叫的朋友了吗?」
「有的啊。可是,一起来过之后不知不觉就和我生分起来了。之前,我在走廊仅仅是和她们想搭一下话,就逃远了」
最上不顾形象地耸了耸肩,看来这家伙没有一点自觉啊。
「就算这样,邀请我去我也很困扰的啊。这样做不就又会传出明明正在进行选举,却又泡上了一个新的女朋友什么的流言蜚语不是吗?」
「啊啊,这我还真没有想过来着」
最上做出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那我就负起责任,为你高歌一曲作为应援,你意下如何?」
「究竟是要怎么责任才会提出这个提案的啊!」
最上无视了我的话,说着「既然决定要就去练习 练习」走出了麦当劳。
过了一会,我点的咖啡送了上来,差点都忘了这回事。那女的再回来可就麻烦了。
「不好意思,能帮我多拿几根搅拌棒吗?」
店员很快读懂了我的意思,多拿了五根加入了袋子。
急沖沖地回到了康复室,从纸袋子里面拿出了塑料的搅拌棒,在它的尖端上附上涂有酒精的棉球,插进了遥酱的石膏的缝隙中。
(ps:就是那个很细管口,中间被压平的,点过m或者kfc的咖啡的应该都知道了什么样的了吧?)
「吓哈哈,好痒啊」
遥酱笑着扭动着身子,这也是搅拌棒很好地捅到了深处的证明了。
时间流逝着,换了好几次棉球,终于好好地清洗了乾净。
「……恩,比起刚才好多了。」
将自己的石膏凑近了鼻子闻了闻,遥酱笑了起来。
「我帮你多要了几根,这样一来你在家也能自己清洗了。」
「谢谢你,欧尼酱!」
欧尼酱,不错的称呼啊。
就算我不是死萝莉控,但是被这么叫还是有一种春风拂过心头的感觉。
「好好想过了嘛」
爆炸头医生挠着一头宛若鸟巢一样的头髮笑道。
「在意石膏的味道的患者还是有很多的呢。不过千和君倒是直接用消臭剂喷的就是了。还说什么【用多了反而更臭】的话,真是拿她没辙啊。」
「那家伙也有过这种烦恼啊。」
这些东西,我还真都不知道。
伤和病这种东西,得了之后不去检查就看不出来的情况有很多。病人也有着很多不为健康的正常人所知的烦恼。仅仅是治疗伤势的那并不叫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