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邻居的青梅竹马过来叫我起床。
「早上了哦,⚪君。早饭做好啦,快点吃完去学校?」
漫画和动画中的恋爱喜剧频频出现的场景,我作为季堂锐太每天都有机会体验,然而实际的次数屈指可数。小学时代有几次呢,也就那点程度吧。中学时代的千和为了剑道部的练习,早早离开家,才没有叫我起床的空閑,高中时代的我几乎从没睡过头,谁叫谁起床还不一定。现实什么的就是这样。
话说回来——。
「早上了哦,锐君」
伴随那样的声音睁开双眼,在那的是满眼担忧的青梅竹马。
揉揉稀鬆的睡眼,视线变得明亮。周围是我的房间——不对,客厅的沙发。好像昨晚就在这睡着了。好像是吧,只剩下暧昧的记忆。
只记得昨晚和真凉在一起,然而最后,不记得怎么就睡着了。
「真稀奇呢。就在这种地方睡着。不在床上睡不累吗?」
「啊,啊啊······」
昨晚,一直在与真凉交谈。
说了好多话,直到深夜。
在这之后——。
「真凉呢?」
糟糕,下意识的捂住嘴。
「夏川?」
但是,已经迟了。千和明确地听到了。皱起眉头。
「夏川在这里吗?」
「不,怎么可能呢。······昨天,虽说昨天应该联络帕奇柠檬那边,结果还是没有联络」
唔,自言自语的千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基本上,总是朝向事物阳光那一面的青梅竹马,看起来有些消沉。
千和一脸这样的表情,说明——。
「和真凉,发生了什么吗?」
千和叹了一口气。
「果然,锐君一看就能明白啊——」
「嘛」
毕竟,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光从语调,我们就能听出对方今天的精神状况。
更何况,本次还有更容易理解的证物。
「那张脸,有什么吗?」
千和的右脸烙印着深红的掌印。
不是睡觉留下的痕迹。而是耳光的痕迹,能与千和吵成这样的对手,这世上只有一人。
······话说回来。
昨天真凉的脸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和夏川,稍微······」
「吵架了吗?」
「吵架了······」
没法继续说下去,千和的视线飘忽。
「锐君,话说回来,时间」
「······啊」
看着客厅的时钟,已经快八点了。再不出门就赶不上了。要走快点。推荐入试迟到的我,再迟到可说不过去。千和也很在意这点吧。
「与爱衣和公主一起,到部室有话要说哦。可以吗?」
「我知道了」
虽然因为真凉的名字出现很在意,但是现在没有那样的余裕。总之先换好衣服。洗洗脸,整理好睡相,吃完早饭就出门。应该能在打铃前赶上。
上二楼取制服的时候。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那是SD卡。不是我的。是冴子桑的?不对,昨晚还没有那东西。
也就是说,放这东西的,是昨晚和我在一起的人。
「怎么啦?」
千和察觉到我的视线。
「啊啊,冴子桑忘记的吧。得送过去才行」
取过SD卡,放进口袋。
大步走进房间,换好制服前,搬出笔记本电脑。这玩意跟以前的电话簿一样厚。生父遗留的古董。我明白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PC缓缓运转,读取SD卡的数据。伴随着上古光碟机般特有的轰鸣声,载入出无数图片的缩略图。
「······这是······」
熟悉的东西。
我深重的罪孽。
誓约胜利之断章。
腐朽的时代。
守护我的四位美·舞·天使。
这些那些,都是无数令人反胃的妄想。
熟悉的东西——毕竟,写下这些的人就是我。
中学时代的妄想所编写成的「黑历史笔记本」。记载着我隐瞒的所有黑历史,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笔记本。每一页都被扫描成电子图片,收录到文件夹中。
「真凉那家伙······」
实物的笔记本,伪男友解约的时候已经归还,藏在房间的阁楼里。一直奇怪居然会还回来,原来是有以防不备的电子存档。果然狡猾那家伙。不由得冷笑。
真是的,那个银髮恶魔······。
「······啊」
回忆起昨晚的记忆。
谈到真凉来我家几次的时候,真凉是这样回答的。「三次」。这与我的记忆没有矛盾。所以没有追问下去,但是那个时候,真凉一反常态有些迟疑。
不对!
不是三次,是四次。
真凉来还笔记本的那次,没有算进去。
因为那个时候,真凉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笔记本留在庭院的窗户下,没和我见面就回去了。
为何,默默回去了?
那是,去年的九月。学园祭前夕。我染上流感发烧意识朦胧,从学校的楼梯摔下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硬要起来的时候被贴上来的千和阻止——然后,与千和接吻了。
非日常的状况发生,异样氛围的接吻。
千和也很在意吧。之后,这件事我们从未提起。
但是,那光景真凉看到了吧。
透过庭院的窗帘,偶然,目击到了吧。
至今没有确认,但是从昨晚的态度可以看出没有弄错。为了解除伪男友,为了归还笔记本,特地造访我家的「女友」,当然有可能看到我与千和接吻啊。
「······可恶,我都干了什么啊」
至今为止,为何都忘记了啊。
所以才被叫作迟钝的主人公啊!
「··········。······························」
骂自己一顿后,我的内心浮现的是纯粹的疑问。
为何,真凉留下这个就走了?
虽不是实物,真凉所有的数据,为何要交给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含义。是什么,是什么,含义呢······。
——这一定,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该不会······」
昨晚真凉的台词涌上心头,不祥的想像扩散。
该不会,真凉,已经从我,不对,从我们身边——,
「锐君,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从楼梯下传来千和的呼声。
「······就来了!」
对了,快迟到了。得赶紧换好衣服。
脱下T恤的时候,残留的余香穿过鼻孔。
那是,昨晚在一起「女友」的气息。
真凉残留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