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穿透了窗帘,微淡地照亮了房间。
四张半榻榻米的凌乱和室。房内有地毯盖住榻榻米,墙上还贴有木纹的壁纸,因此这栋公寓屋龄旧归旧,给人的感觉却也不差。
这个早上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太大的改变,除了自己不是被闹钟吵醒以外。
为什么会被吵醒呢,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为房间隔壁的厨房传来了声响。
不会吧……
房间的主人勉强撑起还没睡醒的身体。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上那件蓝色睡衣扣子有一半没扣好,只顾着拖动娇小的身体走到门口,使劲地将房门打开。
「你总算起床啦,宗保。」
在三张榻榻米大小的厨房内,一位面容温和、身穿灰色格子长裤配上白色衬衫的男子笑着说。男子身材高瘦,肤色白皙透明,留着一头银色的长髮。符合上述外型的人,宗保只认识一个而已。
「大哥,你回来啦?」
宗保的兄长延朗笑而不答,将刚泡好的咖啡倒入弟弟的杯子里。有些苦涩的香味,赶跑了宗保身上的瞌睡虫。
「快点坐下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两人座的小餐桌上,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摆上早餐了。
半熟的培根蛋、莴苣和番茄做成的沙拉、早餐谷片、刚烤好的吐司,这些全都是宗保的最爱。
「怎么了啊,突然跑回来。学校的工作辞掉了吗?」
宗保摸着睡觉压乱的黑色短髮,一边和兄长面对而坐。
「因为你总是吃便利商店的便当,我是怕你营养会不均衡。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声谢谢啊?」
「我可没拜託你过来喔。」
「你没有女朋友可以帮你做饭吗?」
「要你管。」
「你看妹她怎么样?」
「她不行啦。」
「她人还不错说……啊,我看是你没赢过她,所以在她面前拾不起头来吧。」
延朗满脸笑容地坐了下来。
「吵死了,你一大早就想来找我打架是吗。
弟弟将涂了奶油的吐司一口咬下,不高兴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一段时间,两人无言地吃着早餐。
宗保突然发现兄长的额头右侧有一小片瘀青,脸和手腕上好像也有擦伤的痕迹。
「你又去比武了吗?」
「你说这个啊……还好啦。」
兄长尴尬,用手轻抚额头上的瘀青。看来他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难得他也会打输吗,宗保觉得在这个话题上自己稍微佔了点上风,内心因而感到满足。
「加油,注意不要受伤了。」
「我会小心的。」
兄长延朗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温柔微笑,外表实在让人很难联想到他是一个剑术高手。剑术和剑道不同,是用日本刀来砍杀的武术。兄长似乎在活人剑的道馆练习。这边会用不确定的语气词,是因为宗保对这一类的事情毫无兴趣,没去深问的关係。
而宗保本人则是和朋友一起在学中国武术。说学习也不是真有老师在指导,而是请以前有学过的朋友教授,自由地比武切磋。
「在你们那边最强的还是妹吗?」
「她根本就不是人。」
「我之前也跟她切磋过,不认真一点还真的会输给她呢。你也真是辛苦啊。」
「有什么好辛苦的。」
延朗对宗保的回答置若罔闻,满足地将咖啡一口喝尽。
「好了,可爱的弟弟也看过了,我差不多也该出门了。」
延朗急忙将吃完的餐盘叠起后,站了起来。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我跟你不一样,路程很遥远的。」
「下次回来是暑假了吗?」
或许是因为离暑假还有两个多月,让兄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他不发一语地穿起制服上衣,拿起包包往玄关走去。
「餐盘那些可以麻烦你吗?」
「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
「要记得洗喔。要是放着不洗的话,过几天就很难洗乾净了。」
「别以为你弟是生活白痴,稍微相信我一下吧。」
手握门把的延朗笑着回过头来。
「不保,你喜欢剑吗?」
「不讨厌啊。」
「你好像觉得自己很弱,其实那只是因为你还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而已。只要你能够捨去心中的疙瘩,敞开心胸接纳万物的话……」
「又是说教吗。」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把平常的习惯给搬出来了。」
「快出门吧,你会迟到喔。」
「啊——那我先走了。宗保……」
「干嘛?」
「没什么。是你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了。」
「你在说什么啊……」
宗保纳闷地抬起头一看,玄关的门已经缓缓地带上了。延朗和平常一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阳光明媚的户外里去了。
教室里靠窗边,从后面数来的第二个位子。宗保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脸颊,身体向前屈,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