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決戰

「大和，在那家伙的后面！就在街灯旁边……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那家伙应该就是把状况搞成这样的原凶啦！」

明明都自顾不暇了，还朝着背后大声下达指示的古森羽月让峰音十季子心急得要命。

（——哎！羽月真是的，又在逞强乱来了！）

但羽月仍然忽视了小伙伴的这份担忧，扯着昨天就受伤疼痛的嗓子，继续大喊着「不是那边，还要再往右一点！」

就在这时，

「——唔啊？」

羽月被并未完全武装化的改造人类一把握住受伤的右手。

「羽月！」

朝眼前发狂的改造人类脖子祭出一记手刀，放倒对手之后十季子立刻以超远移动赶往羽月的身边救援。

挥开抓住羽月的那只覆盖着并未完全化的外骨骼手臂，往对方毫无防备的心窝击出结实的一拳。

「呜……不好意思啊，十季子。」

瞥了一眼昏厥倒下的改造人类，羽月向十季子道了声谢。

「别这么说，你还好吧？」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又不可能放着这种状况不管。」

厌烦地望着存在于四周围的改造人类，羽月咬牙切齿地回应。

「这么说是没错啦……」

十季子懊恼的喃喃自语，但也跟羽月一样将注意力放在周围提高了警觉，于是——

「——啊！危险！」

在精神已失控的改造人类咫尺之处，发现了一个逃生不及的老人，十季子再度扬起四片羽翼前去营救。

「噫呀呀！」

千钧一髮之际，十季子挡在因恐惧而缩起身子的老人前方，也成功阻止了改造人类向老人挥出的拳头。

「快点逃啊！」

「呜咦？噫、噫呀呀！是黄蜂！是改造人类呀————！」

彻底陷入恐慌状态的老人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意识到自己已被十季子所救，而是对站在眼前的两个武装化外骨骼形态产生过度反应，惊慌地急忙逃离现场。

儘管对这一幕感到心痛，十季子仍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改造人类身上。

并未完整覆盖身体的外骨骼缝隙间，那只向外窥探的瞳孔绽射着艳红如鲜血的阴森光芒，这和现下完全无法解释的状况肯定有所关连。

（而且……心里的这股莫名其妙的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今启动武装化外骨骼的状态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但方才响彻整条大街的奇诡音波实在是噁心到令人头皮发麻。

简直像是被强制拉扯出自已体内的力量，不得不依循本能採取行动……就是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动驱使着。

而现在这条街上外貌变异的改造人类们八成也不是出于自身所愿才武装化的吧。

不，非但如此……

照这种软弱无力的战斗能力看来，他们应该本来就连武装化都办不到，就跟一般人没有两样的存在才对。

这些改造人类从未在【ARES】或圣克雷斯学园之类的场所培养原型技能，只是一群想以平凡人的身分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家伙+没错，就跟自己一样，多半都是趁着星期天跑来商店街购物溜哒罢了。

明明是这样的——

但这种隐而不宣的秘密却硬是被迫摊在阳光底下。

在这群人之中，说不定有些并不希望曝光自己的身分却不得不将事实展现在众人面前。思及此，十季子只觉得心痛得难以忍受，

正如羽月所言，如若这种状况是潜伏在现场的某人刻意造成，那是万万不可饶恕的。

要是情况允许，自己真想立刻沖向前将那个兇手痛殴一顿，好让对方因为製造出如此荒诞状况的愚蠢行为向大家赔罪道歉。

（但就算这么做……伤害也都已经造成了……）

怀着无处宣洩的焦躁，下意识地望向一哉所在的方向，就在此时——

——匡……匡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回蕩四周的奇妙音波威力忽然变得更强大了。

「呜唔？」

那感觉活像力量被蛮横地挤压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引发阵阵颤抖。

现在就想马上把这股高涨满溢的力量对着什么东西狠狠破坏发泄，难以克制的冲动在一触即发之际好不容易抑制住踩了煞车。

然而——

「GYUOAAAAAAAAAA————！」

刚刚才被放倒陷入昏迷的改造人们竟然又一次腾地站起身。

「什……？」

甚至以十季子为目标，发动了比之前更为确实且猛烈的攻击。

（这、这到底是——？）

挡下兇猛而锐利的拳头之际，十季子深感不解。

「呜、呜唔……」

突然之间，张牙舞爪发了疯似地扑上前来的改造人类全像是断了线般当场虚脱软倒，本就不完全的武装化外骨骼瞬时消弥于空气之中。

放眼望去，周遭那些失控的改造人类也全都恢複人形伏倒在地。

「……好像终于平息了呢。」

确认那奇妙的音波已经停止鸣响，十季子对呆愣在不远处的羽月开口。

「…………」

但羽月依然紧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或许体力已经消耗到濒临极限了，羽月早已解除包覆身体的武装化外骨骼，但她的表情却浮现出清晰可见的错愕神色。

「羽月……？」

「十季子……这下糟了……」

「咦？」

十季子疑惑地循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什……？」

目击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一幕。

与天空相连一线的阴森黑色炎柱，还有从中踏步而来全身上下缠绕着一股邪恶气息的女性，都让十季子莫名地喘不过气。

「那……那是什么啊……？」

听到十季子颤抖着双唇吐出的问题，羽月倒是回答得十分平静。

「……我想，那应该是大和的妈妈吧……刚才那家伙是这么称呼她的。」

「妈妈？……？那她不就是——」

「是啊……美斯拉·女神——过去曾经是【HERA】的高级干部。」

只要是对当时的【HERA】有所耳闻的人，都知道美斯拉·女神可是一名传奇人物。

儘管被贴上叛徒的标籤，甚至被当作污点般的存在，但无法否认的是她确实身怀绝顶的战斗力。

反过来说，就是因为她背叛组织倒戈加入了E战士一方，才会造成双方制衡力量的瓦解，导致【HERA】的分崩离析——后世多半对此事抱持着这样的见解；若非如此，圣克雷思学园和【ARES】都不可能将二十几年前所发生的故事如此顽强地传承至今。

正是因为理解这一点。

「那就是……美斯拉·女神……」

面对展露出这般压倒性的存在感出现在眼前的『她』，就算身为学园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羽月和十季子也只能茫然地盯着她的身影。

感到双腿发软。

「但现在变成这样是……果然是因为刚才的……？」

「……是啊，大概是吧。就是那个奇怪的『声音』搞的鬼。因为那个声音，大和妈妈的力量才会被强制性的引发出来，这么想应该还算合乎常理吧。」

「怎么会……」

「虽然我也没有听得很仔细……但那个白色的家伙真的有哪里怪怪的——啧，搞成现在这样，他还在跟谁传递讯息啊。」

忿恨难平地吐出这么一句，羽月依然遥望着马路另一头身穿有着奇特设计战斗动力服的男人。

就在刚才，那个男人还单方面彻底否定了改造人类的一切。

装神弄鬼——这就是十季子对他所抱持的印象。

四周围的改造人类同时武装化还儡偏是在已经对他留下了坏印象之后。更何况，这个自称人类代表的男人身上所穿的可是正适合用来屠杀改造人类的武器呀。

时机未免太凑巧了。

简直像是早已设定好的表演剧情，还主动嚷嚷着「快来看看我的表演啊！」

如果这些事全都是那个男人自导自演的话……

「……不能原谅。」

眼前若是有该击溃的敌人，就该尽全力打倒才对。

现在不该是为了美斯拉·女神的存在感到恐惧而呆愣在原地的时候了。

（眼下最慌乱不知所措的，肯定就是大租学弟了……！）

至少要助他一臂之力才行。

「……十季子。」

身旁的羽月轻声开口。

「不好意思，现在的我只会碍手碍脚。所以要连我的份一起……儘力帮上忙啊。」

语气听起来如此遗憾又懊悔。

就算羽月的嘴巴再怎么恶毒，她还是个比他人更加倍地看重朋友，心里总是为伙伴着想，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生，这些事十季子都十分清楚。正因如此，十季子也深深明白由于负伤而无法直接支援的现状会让羽月心里有多懊恼了。

所以——

「——交给我吧！」

不用把话说全，也能彻底了解她心中所想，十季子用力点了点头。

让自己的双重四枚羽翼凝聚令人眩目的强光，紧盯着前方的『敌人』。

「拜託你了十季子！现在就是用上你那个的——」

羽月的请託还未说完，十季子的身体只剩下一片拖曳出的残影，以迅雷之姿飘浮在路面上滑行而去。

（——这还用得着说吗，羽月！）

在心里大声回应着传到耳边的羽月声音。

放学后丝毫不鬆懈的修鍊所带来的成果，诞生出十季子的『崭新力量』——如今就是派上用场的最佳时机。

***

来自黑色的炎柱中，已变形成不祥模样的女人身姿出现在众人眼前——

《——呵呵，这可真是……事情变得相当有趣了呢。》

经过特殊强化的战斗服·乐园内部，通讯迴路被接通，传来老人兴緻盎然的声音。

《长剑，不用在意『那个女人』。现在优先要做的，是排除掉那两个E战士。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开了，收拾掉他们应该易如反掌吧？》

「——啧！」

被称做长剑的男人轻昨了下舌，向老人询问道。

「喂……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那明显不同于其他改造人类和E战士的强大，令长剑感到无比焦躁。儘管有这样的『玩具』护体，却没想到自己竟会束手无策只能单方面承受攻击。

幸好那女人已经丧失神智了……要不然照那样下去真的就要被干掉了。

《那女人是勇的母亲，美斯拉·女神——过去曾是【HERA】的干部呢。》

「什……那家伙是美斯拉·女神……？」

对老人云淡风轻的回答，长剑忍不住追问。

「为什么那种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呀？要是失控的话，麻烦不就大了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才不会因为共鸣波的效果就失控呢。》

替直至方才都还由要理绪操纵发动的装置命名，老人回答得很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