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开门后,第一次看见那个身影时,神奇地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印象。 
「你好,我是深未的哥哥。我听说那家伙在这里。」 
他应该比我大个一两岁,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身上穿着黑白两色的连帽卫衣,头上戴着帽子。此外卫衣的帽子还罩在上面,也就是脑袋被两层帽子裹着。从帽檐露出的几撮头髮——是灰色吧。 
黑白色的观感,莫名地有种威压感。魔耶露似乎也感觉到这种氛围,跳到我的肩膀上。 
「深未同学的哥哥……是吗?」 
这自我介绍真突然,在主人开口问明来意之前就开始自报家门。此时这个男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又问到: 
「深未有在?」 
不等我回答,他问完就抬脚要走进我家。而且穿着鞋子毫不客气地就打算进来。 
「那失礼了。」 
「等、等下……!」 
他正要从我身边穿过时, 
「——给我停下!」 
我大喝一声阻止了他。 
然后问道: 
「你真的是……深未同学的家人吗?」 
果真如此的话,我的提问就太失礼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问。毕竟——太违和了。 
并不是外表。而是气质。 
如果是家人肯定十分相似,我是这样认为的。就算我和母亲大人属于特例,看到委员长和她的母亲也会觉得比起外在的东西,她们气质上也十分相似。授课参观的时候也是。明明都不认识自己同学们的父母,却觉得每位家长果然几处地方有些相熟。 
当然会相似了。因为他们每天都有见面、在一起生活、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吃饭,生活在同样的环境中,亲密无间。 
但是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完全认不出来。 
没有任何印象。就算表明自己是深未同学的家人,我也仍旧想像不出来。 
「十分抱歉,能请你改日——」 
「——好啰嗦啊。」 
(!?声调……变了?) 
声音好轻。并不是形容轻佻——而是又轻又杂。只是张口,脑袋里就嗡嗡地响着。他声音变化之后更加明显,围绕这男人的氛围也随之改变。 
「啊超麻烦。果然没法安安静静地把人带出去吗。」 
我后脑勺一震颤麻。 
「……」 
魔耶露一言不发,用爪子深深抓住我的肩膀。提醒我警戒起来。 
(果然还是刚刚的小型修罗场比较好……) 
回想起之前为止的日常生活,让我十分怀念。那个男人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说: 
「别挡路,小鬼。」 
话音刚落,那家伙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不对,是我,从那家伙面前消失了。 
——整个人被吹向后方。 
(什、么……!?) 
形容起来就是。在颱风天气,门窗都锁紧的房屋中突然开了几扇窗户的感觉。我的身体被莫名的压力撞上。不理解是什么力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仅仅只是一些噪音在耳边响起。 
「刚刚那是……!」 
「啊啰嗦啰嗦。嘈杂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这男人用喧闹这种绝对算不上好的贬义词来形容自己。 
我和魔耶露一起被吹到走廊尽头,撞上卫生间的门才停了下来。那家伙对我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走了进来。 
「等、等下……!」 
虽然全身都在疼,我还是扶着卫生间的门把站了起来。 
「啥啊还能站地起来。……留.手.太多了吗。」 
他语言中混杂着露骨的敌意马上让我做出反应。 
举起右手,说出那有意义的话语——。 
「行啊,变身吧。就等着呢。」 
「!」 
(他知道吗……我是tuner这件事……!) 
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遍及天空的尽头!」 
变身结束的同时我将杖挡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警戒着。 
「……discord吗……!」 
魔耶露喃喃到,好像要将这声音咬碎一样。 
和艾菲克特一样拥有意识的noise。那家伙看见魔耶露说话也毫不惊讶,突然说到: 
「不协调音、吶。那是你们自作主张起的名字吧?」 
「难道不对吗!」 
对于魔耶露强横的语气,那个男人毫无表示地说: 
「啊啊错了。完全不对。老子是说俺很不爽不协调音这种不知道哪个屌毛起的名字啊。老子道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协调这个世界,所以说老子只喜欢由着自己高兴倒行逆施啊。」 
那个noise表达了对不协调之音这一称呼的不满,最后如此总结道: 
「也就是说老子,是让你们极为不快的声音。」 
极其肯定地宣布。 
「不快之音——」 
本身是这个世界的, 
「『Cacophony』」 
——敌人。 
「哈修。那就是老子的名字,以及意义。」//harsh:刺耳Cacophony:刺耳的声音 
那个男人如此自报家门。 
此时我才看清围绕这个男人——哈修周围的空气。 
强烈地就好像敌意的集合体。那视线蔑视、嘲笑着一切。 
(没错……这种感觉。) 
就是前几天,和蜘蛛noise战斗时感觉到的那种敌意的视线。充满了各种各样消极感情的注视,甚至让皮肤产生刺痛般的恶寒。这样的感觉绝不会出错。 
(就是这家伙盯着我吗……那么知道我是tuner就可以解释了。) 
以及还有一件事可以确信。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深未同学的家人……!」 
沉着乐观的深未,他的家人不可能会这样全身释放着不吉的气息。也不会如此无法无天,肆意主张自己是世界的敌人。 
我卯足力气质问到: 
「为什么要盯上深未同学。」 
「盯上?你说啥?明明那是被你诱拐的吧。」 
「!?」 
噗地就是一口老血。 
(母亲大人——————————!) 
「真的啥都不知道啊。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哈修一脸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你要护着那家伙呢?」 
「!」 
理所当然的疑惑。我此前从没见过深未同学,也从未听人提起过。突然转学过来,又突然住进我家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唐突,不自然。 
(现在想来,魔耶露那时候也是这么个情况。虽然当初作为一只普通的猫咪所以显得更加自然……) 
我转头看向魔耶露,正好她也扭过头来。看到她那会说话的眼瞳,就能理解她的感情,于是我定睛看着哈修认真地回答: 
「那是肯定的。……因为是一家人。」 
魔耶露的身体微微颤动。肩上的力道变得更大了,或许是下意识吧,爪子也嵌地更深了。但这种疼痛并不让我心痛。 
「一家人!什么理由不好非说家人!真他妈恭喜你了。」 
哈修的声音越说越低沉。 
「……你是笨蛋吗?」 
敌意变得强烈。 
「要来了彼儿……」 
「嗯。看起来一般的手段对付不了。」 
(但是——) 
另.一.个.理.由.在我心底响起。 
『深未酱就拜託你咯!』 
——被託付了。不是被其他什么人,而是我的母亲大人。这样的嘱託绝不会违叛。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会让母亲大人寄予的信赖落空。 
「所以,要战斗……!」 
决心与觉悟就在心中。 
(家里太小了,先想办法出去再说……不过离出口最近的玄关被那家伙堵住了——) 
「——不见了?」 
哈修突然在我眼前消失。我一直看着他。虽然之前为了确认有瞟了客厅一眼,但那也只是一瞬。 
(在哪……!) 
哧溜。 
我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屁股附近凉飕飕的。而且声音正是从那附近传出。 
「嘁,穿的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啥!?」 
我急忙躲开,左手压着裙子后面盯着那家伙。 
「噢,这反应不错。」 
哈修突然厚颜无耻地掀起别人裙子,还脸不红心不跳地夸奖起我来。 
「那当然了!彼儿压裙子的动作和害羞的表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同化学变化般共同升华成那至高的反应!」 
「才不是说这个吧!」 
反应不错难道不是说我能及时避开攻击反应速度很快吗? 
「对了你小子!刚刚说的话咱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魔耶露?」 
她竖起耳朵,晃着尾巴,赤色的眼瞳中充满怒火。 
(难道……是因为刚刚我被骂笨蛋的事所以生气了吗……?) 
我胸中涌出一股热流。和这家伙成为搭档真是太好了。 
魔耶露义愤填膺地指着哈修,大声怒斥到: 
「——居然说绑腿裤没有诱惑力!?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诶?我已经搞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只知道魔耶露的画风已经突变了。对于注意不到现场氛围的朋友……我已经有点后悔称呼她为朋友乾脆叫变态猫算了。 
「你根本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绑腿裤反射出的那娇艳的黑色光泽,还是那弯曲股关节时产生的小小的皱纹的美丽!连在黑色这一种颜色中富含的无限的艺术性都不知晓就唾弃这种美丽,咱绝对不会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