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学校里,有过谓之布鲁马的神圣装束······」
坐在我身旁的石丸,像讲述神话一般诉说着。
时值战国······不是,是体育课。今天的课程是短距离赛跑。男生们暂时跑完,正见习着女生们的奔跑。
现在刚好轮到小雨这组。小雨穿着綉着红线的T恤和绿色的半内裤(不就是体操短裤么= =),摇着短髮拚命地跑着。
但是,她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其他女生已经到达了终点,小雨却还在半路上。总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啊。好想用胳肢窝夹住她,替她跑完。不过这会被全班人鄙视的吧。
石丸在眼前抬起了浮着血管的拳头。
「可是,现在的学校又是如何!把鑒赏女生大腿的机会从我们身上夺走了。这是教育者的暴举!我们能原谅吗!?阳山!?」
就算你这么认真的问我,我也很困扰。
「嗯、嗯——······比起露出肌肤,我还是更喜欢礼服或是紧身裤吶······」
「竟然!你是上位者啊!原来你已经看厌裸体了吗!」
石丸像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周围的男生也纷纷感叹着。
「啊啊、好牛的上位者啊」「我重新认识你了哦」「在裸体的前方还有新世界,是这么回事吗······」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是石丸的朋友。最近因为石丸在身边的缘故,所以我和大家的关係稍微变好了。
当然有靠着石丸和他们搞好关係的原因,不过也有我关怀作战的一份功劳······我可以这么想吧。
像这种Boy』s Talk,虽然我讨厌猥琐的话题,不过为了融入集体,所以没有办法。跟着大潮走是我的格言。只要能和大家成为朋友,不管是落语还是脱口秀还是即兴演说我都会做哟!
这次是铃音这组。
从一开始铃音就脚步不稳,和上次展露的那个远跳有如天地之差,只见她摇摇晃晃地跑着,她怎么了啊。
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最终铃音在半路蹲了下来。同学们嘈杂了起来。
体育老师朝铃音怒吼道。
「怎么了!?给我跑完!」
铃音在操场的沙地上用手腕撑着,趴在地上。从远处看去,也能明白她很难受。
体育老师跑到了铃音的身边。
「身体不好吗?喂、谁来把带到保健室去」
老师来回地看着同学们。
但是,谁也没有伸出援手。女生们露出了一副『活该』的表情,而男生们发出了苦笑。她真是没人气啊。
而小雨呢,只见她缩在女生集团的角落里,摆着十分抱歉的表情。嘛,娇弱的小雨是不可能出头的吧。虽说如此,我的脚也不听使唤啊。
按照这个氛围,班里的意思是对铃音视而不见。要是在这种压力下,向铃音伸出援手的话,会被他们误会的。他们会认为我和铃音的关係很好吧。说的难听一点,甚至会认为我和她是同类吧。
铃音向我看来。脸上露出非常凄凉而又无奈的表情。如同锐利的箭矢般的物体,顿时刺透了我的胸口。
啊——可恶,格言暂时冻结!我忍不住站了起来。
「喂、算了吧」
虽然从身后传来了石丸制止的声音,但是我没法停下。我向铃音跑去,在她身边蹲下。
「······没事吧?」
铃音没把脸朝向我,就这样凝视着地面小声答道。
「在众人面前和我有牵连的话,连晴斗你都会被孤立哟,你不是得附和那帮愚民,做出一副把我当成白痴的样子吗」
唔。能明白我是做出这种态度的吗。胸口好难受。
「但是我放不下你。要是我被孤立,那铃音就帮我分担一把吧」
铃音注视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总算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欸欸。要是晴斗觉得可以的话」
「你自己能走吗?要不要借你肩膀?」
铃音的声音跳了起来。
「肩、肩膀?是、是呢。特别允许你把肩膀借给我哟」
就算虚弱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那么高傲。
我向铃音伸出了肩膀。铃音轻轻地把手腕环在我的脖子上。尼龙般纤滑地皮肤,让我的心跳指数一口气上升了。
我们笨拙地,如同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般,从操场走向了校舍。
大家的视线好痛。敌意。好意。轻蔑。混杂着各种想法的视线集中到一起,朝着肩膀、朝着脖子、朝着脑袋扎了进来。原来铃音一直在承受着这种敌意吗。
我们从操场走上坡道,来到花坛边,最后进入了校舍。进入一楼的走廊,来到了保健室。
保健老师不在。室内充满了消毒水清爽的味道。有两张床空着。
美丽的身体在床上伸展开的样子,即使在这种时候也吸引着我的眼球。正因为是体操服,才能露出如此奢华的手腕和大腿,而充满透明感的纯白肌肤耀眼无比。
「你感冒了吗?还是说是老毛病?」
「最近承受的恶意太多了,所以身体衰弱了呢。妖精对人的恶意可是很脆弱的哟」
「啊啊······班里人的恶意真是厉害呢」
被厌恶到这种地步的话,是会被压力击垮的呢。
「虽然这点恶意我可以忍住,不跟还有恶意更强的人呢」
「比这个更强的恶意!?你被欺凌了吗!?」
「虽然没有······被欺凌······」
铃音欲言又止。只见她用饱含着犹豫的眼神看向我。嘴唇里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握着洁凈的床单。
「既然不是欺凌,那又是什么?」
铃音摇了摇她那娇小的脑袋,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和晴斗说也没有用。这是我的问题」(和下文有关,不剧透了)
既然你都拒绝得这么坚决,那我不就不好追问下去了吗。
「那个·······今天还是早退吧?和父母联络一下吧?」
铃音的瞳孔中藏着寂寞的色彩。
不会吧。她还是个有着複杂家庭情况的家伙?是不是她寄居在某个亲戚家,和那个家族相处得不好呢。真是沉重啊。
「那、那个啊!什么时候都可以和我商量哦!只有你有这个意思的话就对我说哟!」
「·····欸欸。要是我有这个打算的话,呢」
铃音虚弱地笑了笑。
☆
「咕————」
「库————」
「啾————」
三种音色的肚皮声,迴响在放学后的万事屋中。
我、小雨、铃音三个人,抱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在地上抱坐着。
完成了蕾蓓卡的委託后过了四天,却谁也没有来。我虽然随便地找了找工作,却根本找不到。
我望着铃音。
「客人会不会来也不知道,铃音你要不要回家去睡觉?」
「你就是打算用这种手段,和小雨两个人单独玩吧。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哟!」
铃音向我投去了针刺般的视线。
「不是,不是这样。你的身体不好吧?」
「没事哟。因为接受了晴斗的好意我稍微恢複了呢。对抗恶意的疫苗就是好意哟」
「好意······」
好害羞吶。确实,我并不讨厌铃音。虽然以前因为她是妄想家的理由,而对她退避三舍,不过和她交流后,发现她并不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要是人类的好意能更直接地传递过来的话,妖精就能更快地恢複哟」
铃音说完后,小雨用食指贴着下巴,歪着小脑袋说道。
「像是摸摸、抱抱吗?」
「诶、欸欸,嘛」
「那,让晴斗同学帮下忙不就行了吗」
铃音的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
「你、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让又不是喜欢的男士,做、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情呢!晴斗,只要你碰我一下就要处刑哟!」
只见她如同保护着身体一般抱住自己,警戒心MA地瞪着我。
「是是、我不会做的」
这是咒语般的信仰疗法吧?反对超自然。
铃音尴尬地假咳了一下。
「不过,也有不触碰我,同样也能治疗我的方法哟。那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方法呢」
「诶、是什么?」
像是把梅子晒乾放入茶中,把萝蔔泡到麦芽糖里这样吗。也就是所谓的『祖母的智慧』这种民间疗法吧。
「把只有妖精知道的特殊恢複术式,画在羊皮纸上,在两端放上我和晴斗同学的手。接着带着晴斗同学灵力的好意,就能流向我这边呢」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浓郁的魔法疗法来啦。鸡皮疙瘩来啦。
「还没有衰弱到无可救药,趁现在还能用这个方法治疗呢······能拜託你吗」
铃音少见的向我送出了恳求的视线。一副走投无路的表情。
「不行」
我一句话拒绝了。如果是效果显着的方法,我当然是乐意效劳,不跟像这种无聊的超自然那就算了。明明我这么担心,竟然给我来这种妄想,我只觉得自己被当成白痴了。
就在我有些焦躁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客人!」
小雨躲到了毛毯里面。你就木有接客的意思么。
门外站着一个小孩子。
年纪十岁左右。明明是春天,却还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头套,一圈又一圈地卷着围巾,并且还穿着橡胶长靴。
头套中的脸十分玲珑。红玉般大大的眼珠湿润地散发着光芒,低矮的鼻子显得纯真可爱。
脸颊圆润地鼓起,如同绿色猫毛般的毛髮,轻飘飘贴在脸上。
「呜哇,好可爱」
我小声低语时,铃音扭起了眉毛。
「是吗?我倒觉得我更可爱哟?」
不要和小孩子争啊和小孩子。
我弯下腰,和这个小孩子对上眼睛。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被灾之民当成UMA的昨(卓)柏卡布拉!今天素(是)前来委託的」*以后这个伪娘会经常口齿不清,所以我会这样加工。(卓柏卡布拉(Chupacabra,西班牙文的意思就是吸食山羊血的野兽)。一种被怀疑存在于美洲的吸血动物。)
这个小鬼公然地答道。
我用力地关上了门。
小鬼在外头敲着门。
「为萨(什)么要关门啊!你不素(是)说我很可爱吗!那句话素假的吗!」
「不是假的!我现在也爱着你!(= =这么快就告白,可以么)但是和自称UMA的家伙没关係!给我回永无乡去!」(永无乡:是英国作家詹姆斯·巴里(J.M.Barrle)的小说《彼得·潘》(Peter Pan)里的主人公彼得·潘长住的一个远离英国本土的海岛。那是个虚幻的梦境世界,在这里人们永远长不大。所以Never Land的隐喻意思就永远的童年,不朽以及避世。 NEVER LAND也同样被翻译成梦幻岛和虚无岛以及乌有乡。)
我背靠着门口盘起了手。
身边的妄想家要是再增加下去,谁受得了啊,小雨和铃音都够我受的了。
「好过分!我只素来委託工作而已的!作为报答我会给食物的!」
「食物!?晴斗同学,是食物!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