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貴之章1

沙良瑞贵处在暴风雪正中间。

晴朗的天空乌云瀰漫，米卡霍希学园的校舍逐渐遭白雪覆盖。

察觉青梅竹马连动廉也过上危险，于是瑞贵来到这里。然而为时已晚，廉也已经和乾闇鸣被娟娟一同变成了石像。

怒火熊熊燃烧的瑞贵正想和娟娟决一雌雄的时候，出现了冰雪龙捲风。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痛无尽的悠长惨叫传进瑞贵耳里。

舞波昴正在吶喊。

冰雪龙捲风内，看得到身为廉也得意门生的那名少女的身影。

毫无疑问，掀起这场暴风雪的人正是昴。

「天楼的边津乃花……」

瑞贵压低声音说着这个名字。

能够操纵如此强大的冷空气，除了人称冰之女王的星灵「边津乃花」之外不可能再有他者。最重要的是，昴一头变成纯白色的头髮诉说的正是星灵成功附身。

昴在这场决战前，用尽一切方法想让边津乃花的星灵附身成功。廉也和瑞贵虽然也从旁协助，却迟迟没有成果。

「这种绝境到底是怎么搞的……」

昴的手指上，有两个雷涅席库尔正在发光。

应该是继承了廉也的。

雷涅席库尔原则上是一人一个。

然而，听说在亲人或朋友去世的时候，也能以继承的形式持有複数的雷涅席库尔。

如果边津乃花的星降需要两个雷涅席库尔，因为廉也失败而让此事化为可能，那实在是讽刺。

这时，暴风雪突然停歇。

彷彿是进入颱风眼风平浪静，操场笼罩在寂静中。

边津乃花的化身，昴就站在那里。

脸颊残留着泪痕，感情完全从脸上消失。

如此的面无表情，让瑞贵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杀气。

有如皮肤黏住冰块的不快感——

忽然，昴的眼睛闪过蓝光。

冷森森的蓝色烙印进瑞贵眼里的同时，昴已不在原地。

她瞬间出现在娟娟的背后，施展出迴旋踢。

「什么！」

不知道她是何时，如何行动的。

娟娟甚至无法反应，背被踢中后整个人滚到操场上。

匍匐在地的娟娟愣住了，一头雾水的模样。

昴伸出双手，掀起冰冻的强风，袭向依然倒地的娟娟。但是娟娟态度冷静，掷出她的咒符卡片，召唤巨人星灵出来当盾牌。

「上吧，缅塔卡！」

从变成冰的巨人身影，娟娟投掷出新的卡片。出现蓝鹰星灵，绕到昴的背后。锐利的喙子就像把刀，直往昴剌去。

必杀的时机。

纵使昴的背后有长眼，以老鹰接近的疾速依旧无法完全闪避。

可是。

「人又不见了！」

瑞贵与娟娟同时喊出同样的话语。

以快到让人只能说「不见了」而不是跑掉了的速度，昴再度现身于娟娟的背后，这次以直拳重击娟娟的腰部。

果不其然，消失之前眼睛闪着蓝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瑞贵暂时收敛自己的斗气，谨慎地观察两个人的行动。

先出手的，必定是娟娟。

她召唤各种星灵出来攻击昴。和通常的星降不同，她没有跳舞的必要，只需投掷三星会开发的特殊卡片就行。这是一种名为「星影」的奥义，在速度方面佔了压倒性的优势，无隙可趁。

儘管如此，依然非常轻易便居于下风。

瞧，又来了。

召回的大熊往前冲刺却被昴闪过，娟娟的肚子吃了一拳。受到攻击的部分立刻冻伤。娟娟也没能看透昴的招数。

彷佛是瞬间移动。

关于星灵边津乃花的流传资料很少，有许多不明之处。正因为是和瑞贵的「火俱津姬」或是廉也的「香香背男」一样皆属「零等星」的等级，即便具备瞬间移动的特殊能力也不奇怪，但总有种和「冰之女王」这个别名不相称的感觉。

趁着娟娟调整呼吸的空档，这次昴主动出击。

眼睛才再度发光，昴随即出现在娟娟的正前方。在极近的距离受到暴风雪吹袭，娟娟被吹得飞出去。

瑞贵注意到了一件事。

——无动作。

不论怎样的高手，进行攻击之际必定会有準备动作。要奔跑时膝盖会降低，要出拳时会握紧拳头。这些全是理所当然。

昴的能力却让她无须準备动作。

纵使是正在瞬间移动，理应也会有所动作。

这么一来，剩下的可能解释就是——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娟娟焦躁的声音打断了瑞贵的思考。

「我不要把你变成石头。我要咬断你的手脚，嚼碎它们，然后埋在极星树的根部。让你的血肉都变成肥料……我要宰了你。」

娟娟同时掷出八张卡片。

卡片化为黑色的火焰，火势转眼之间增强，变成拥有八个头的大蛇降临在操场上。

星灵——蛇星姬。

相当于希腊神话中拥有石化能力，人们也称为「美杜莎」的蛇。

并不是廉也等人变成石头时出动的喽罗。

而是如假包换的召唤本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发出或许能称之为地鸣的咆哮，八个头在空中摇晃摆动。一边让光滑发亮的鳞片造成光线乱反射，一边张开巨大的下颚往昴袭击而去。

「我看到了！」

瑞贵锐利的视线却捕捉到蛇星姬以外的其他物体。

昴正在移动。

这次是娟娟的正面。已经在发动暴风雪。

娟娟没能闪过。甚至连昴接近都没察觉。昴明明就已出现在眼前，娟娟的表情还是毫无变化。

也就是说，昴的攻击凌驾在娟娟的认知之上。

要让如此的攻击化为可能，凭藉的不是极快的速度，也不是瞬间移动。

「是因为冻结『时间』的缘故吗？」

如同瑞贵看穿的一样。

蛇星姬没发现昴不见了，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张大嘴巴，空虚地用力一咬。认知后于行动总算赶上，娟娟吃惊地睁大眼睛，让人得以窥见她年纪该有的可爱。

接着发现昴已在眼前，整张脸满是惊讶。

她的脸因风雪而结冻，因风压而变形。

引发风雪的是昴的踢击。

兼具速度与锐利的踢击，召唤出疯狂的暴风雪吹飞娟娟。

昴的表情没有变化。彷佛是要体现冰之女王一般，只是冷冷地，凝视着趴在地上的娟娟。

「星灵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吗？」

瑞贵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停止时间，这是非标準中的非标準。所谓的「冻结一切」，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只不过，单就至今为止看过的一连串攻击，停止时间似乎始终都只有一瞬间。如果能停止得更久一点，应当早就分出胜负了。

即使如此——

现在的昴所使出的踢击，还是有让人瞠目结舌之处。

瑞贵很清楚认识廉也之前的昴是什么样子。完全不懂格斗技的基础，只会靠着蛮干使用武器而在排名战上接连吞败的时期，瑞贵非常清楚。

那时的昴，现在如何了？

踏牢脚步，稳固下盘，到和对手保持距离的方式，几乎都完美无缺。即使以瑞贵的角度来看也无从挑剔。

这真的是那个笨拙的舞波昴吗？

人在短短一年之间能够成长这么多吗？

不对，只靠自己应该不可能。

这是独自一人无法做到的事。

「廉廉。」

瑞贵呼唤在操场角落变成石像的他的名字。

廉廉。你真是个厉害的人。

我要让自己变强就竭尽所能了，你却能让「某个人」变强。

我懂。

你灌注了多少热忱和工夫？只要看舞波昴的动作，我就一清二楚。

你明明就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给我复活。

你给我从地狱深渊爬上来。

不管你是投机主羲者还是怎样。我都会放过你，所以——你一定要复活。

「你虽是舞波的烂人，不过干得还挺漂亮的。」

站起来的娟娟，已经没了从容不迫。

如蛇一般地眯起眼睛瞪着昴。

「你该不会以为能赢我吧？我说呀，『马桶昴』，你到底误会了什么？就凭你这个雷涅席库尔的光芒连分家七曜都比不上，星降之舞也非常糟糕的废物？竟然想要打倒据说是米卡霍希前无古人的我这个天才？」

昴的表情没变，彷佛是堵冰墙。

「人不可能靠着努力追上才能的。努力这种事任谁都做得到，所以只要努力就好了。不过才能可不是这样。我有御星赐给我，专属于我的绝对礼物。什么努力就能逐渐踏入那个领域的论调，实在是蠢！」

就像是在呼应主人的激昂，蛇星姬也抬起八个头缠绕在一起。

面对这情景的昴，只是静静地用手指指着天空。

——咕呜。

——咕呜呜呜。

低沉强劲的吼声，响彻阴霾的天空底下。

瑞贵本来还错觉那是昴的声音，但抬头一看便知道真相为何。

包覆着冻气的风，如升天的龙描绘出螺旋。全长有十五，不，应该是二十公尺吧。紧邻在旁的校舍也出现暴风雪，正在形成漩涡。

写成龙在捲动的，龙捲。

昴产生的巨大冰龙，瞄準娟娟发动攻击。

「小心！」

瑞贵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