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衣立下契约之后身体变得硬朗起来,即使好几天不睡觉也不会感觉到疲劳算是一个好处吧。光是那样就可以进行额外的活动,因此也能有效地活用时间。
但是也会过多地感受到那段时间。因为要是可以累了就睡的话总归是要好一点的,毕竟这是一直持续着的事。像现在的情况那样无法睡着,意识就会一直保持清晰于是便会持续地思考,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拷问了。
「那么,已经十点了主人。」
「……啊啊。」
时针指向了早上的十点。
「明明是气势汹汹地宣言过结果已经过了相当久了哟?」
「……我知道啊。」
在黎明宣言要消除立夏的记忆后已经过了数小时了。这期间十夜一直在房间中静坐着。
「总不能在睡觉的时候潜进去吧?」
「反正消除记忆是不会变的就是了吶。」
「我讨厌那样。」
不想做出像是趁着对方熟睡夜袭的举动。虽然确实从结果来说是一样的,但依然会产生卑怯的感觉。
「明明以前会扔给咱吶。」
「……是啊。」
「主人也有所成长了吶。」
「那是好的意思吗?」
「天知道吶。」
像是搪塞一样挥了挥双手。
「那,要怎么办呢主人。毕竟这种时候的话立夏已经起身吃完早餐了吧。咱觉得即使去访问也不会有问题了吶?」
「走了。」
回答后站起身来。
「……立夏之后还得去真白那里啊。」
「也对吶。让她忘记葵的事也是为了她好吧。」
「……」
葵已经不存在于世了。虽然十夜并不知道田中是怎样处理这件事的,但和葵亲近的真白是不可能不会受到打击的吧。更何况她对真白而言即使说是班里唯一的同伴也不为过。
「那,主人打算消除到什么程度吶?」
「什么程度……?」
「真白的记忆吶。消除掉关于葵的记忆是当然的,那以外的事要怎么办呢……是只消除关于立夏的记忆然后就像以往那样继续交往,还是把关于主人的也全部消除掉呢。」
「这个……」
全部消除掉吧,理性如此说道。明明将自己的存在从立夏那消除掉了,却只在真白那留下来就太奇怪了吧。既然认为自己的存在是有害的,自然就不存在其他的选择项了。
但是,要是这样的话真白会变得怎样呢。在班上被孤立的真白在学校里就再也没有交流的对象了吧……因为班上唯一的朋友葵已经被十夜杀了啊。十夜不在的话真白肯定会变得孤独一人的。
「也有别的思考方式。」
读懂了十夜的思考的黑衣说道。
「反过来正是因为主人存在真白才会被孤立,这么种思考方式吶。确实要是主人当真白的交往对象的话也能缓和那个人的孤独。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依存着主人而丧失了解决现状的干劲。所幸的是会对真白直接出手的团体已经不成气候了,再度在班上交到朋友也并非不可能了吧。」
被欺负的原因不过是重重不运累积起来而已,并非真白自身的问题。不如说真白的性格是讨人喜欢的类型才对。所以即使一时间难以实现但持续努力下去的话想必终会有所回报。
「而且咱们也没有不得整顿这种情况的理由。」
将困住真白的不和之种全部除去,作出让真白能被班里接受的环境。若是使用黑衣的力量的话那肯定是非常简单的吧。之后真白便能离开十夜这样的人过上普通的生活……不如说,为什么至今都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呢。要是为了真白着想,明明那样才最好的。
十夜帮助真白的那个时候,真白渴望可以交流的对象。
和她一样,十夜也渴望着可以普通地交流的对象也说不定。
「那是在间接指责咱不普通嘛?」
「……普通的对象才不会回答心声啊。」
叹了口气。
「嘛,要怎么办就随主人喜欢好了。」
「我知道啊。」
结果全部都不得不由十夜来决定,这种程度的话。
「那样就只好在烦恼后事之前先办完了吶……应该不会说讨厌先办完所以就先来烦恼后事嘛?」
虽然站了起来,但十夜还未踏出一步。
「……我知道啊。」
这次则像是啐出来似的,十夜重複道。
立夏的家就在十夜的家旁边。所以从自宅出去后从路上过去花不了三十秒。穿过院墙之后再走几步便马上来到玄关了。
「不按嘛?」
「不用你说现在就按。」
明明只是踌躇了不过数十秒。
呯乓
机械的,耳熟能详的声音响起。
「是的,请问是哪位?」
呯乓声后便听到了某个耳熟的声音。是立夏母亲的声音。虽然一瞬间想到已经是该出门工作的时间了,但好好一想的话今天应该是星期天。因为暑假的关係对于日期的感觉似乎变得相当迷糊了。
「啊,我是神咲十夜。」
「啊啦十夜君……稍等一下。」
声音断开之后便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脚步声愈发接近,然后随着一个声音响起玄关的门打开了。在那后面出现的是一张还有印象的脸孔。虽然和立夏的脸有点相似但脊背要稍微高一些,而且和立夏相比的话身体若干处要更为丰满。虽然多少有些显眼的皱纹,不过以年岁来说看上去还是相当的年轻。
「早安。」
「哎哎,早安。和十夜君很久不见了呢。」
「那个,是呢……」
因为和立夏有所疏远了所以和伯母打照面的机会也必然会减少。虽说最近是和立夏一起度过,不过因为对方本来便是要忙于工作的人所以也没有相遇的机会。
「说起来今天是有事找立夏吗?」
「啊,是的。」
「果然。不过抱歉了呢,那个孩子出门了。」
「唉。」
因为意料之外的回答而一瞬间语塞了。
「早上就跟朋友出去了呢……啊,对方当然是女孩子所以不用担心哟?」
「担心……」
「因为是女朋友所以会担心吧?」
「!?」
看到十夜惊慌失措起来,立夏的母亲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之前也一起去海边旅行了吧?要是好好承担起责任的话,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身为保护者的我都没关係哟?」
「不不不,旅行也只是和大家一起去而已并不是两个人啊。」
「就是说本命不是我家的女儿的意思吗?」
「不是那个意思……还请放过我吧。」
再这么争辩下去也只会是火上浇油吧。
「啊啦十夜君也变得相当大人了呢。」
「……习惯了。」
主要是因为黑衣。
「玩弄女性?」
「不对。」
对方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啊,十夜叹了口气。
「啊哈哈,玩笑而已。因为我知道十夜君并不是这样的孩子……那,找立夏有事吗?要我转告她吗?」
「不,我想自己联络她。」
「啊啦是吗。」
「那么告辞了。」
「星期天的话大致上都会在,那么在我在家的时候再来玩吧。」
在和颜悦色的目送下十夜离开了立夏的家。花不到五分钟便直直地返回自宅回到了房间。
「……那。」
这时候十夜才终于开口。
「为什么你躲起来了。」
「那样才不会麻烦吧?」
黑衣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明明是一起出门一起去到立夏的家,可是在面对立夏母亲的时候却没了蹤影。虽然是在立夏母亲出来搭话之后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不过考虑到对方并没有反应的话想来是最初就不在了吧。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立夏母亲会出来吗?」
也就是说立夏不在。
「嗯。」
点头。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说出来?」
「因为没有问咱吶。」
黑衣的回答相当简洁。
「而且咱也不是说确实掌握到立夏出去了这件事。只是偶然偷看了一下才发现了而已……那个时候主人已经按下门铃了吶。」
「……」
是真的,还是谎言呢。
「啊,算了。」
明知道黑衣就是这种家伙所以只能说是没有确认的那方有错。
「鬆了一口气了嘛?」
「……什么啊。」
「不说出来就无法理解,咱的主人可没有这么愚昧才对吶?」
「……」
一如以往难以矇混的措辞。
「……鬆了啊。」
十夜开口说了半句。
「嗯?」
黑衣彷如听不见一样催促着。
「听到立夏不在于是鬆了口气啊……不行吗。」
「不,老实便好。」
嫣然一笑。
「毕竟如今即使说些逞强话也只会显得难看而已吶。」
耸了耸肩。
「那么,要怎么办吶?」
「打电话过去。」
再怎么说如今黑衣也不会去反问说什么、为什么。虽说鬆了一口气乃是事实,但却并没有就此停住的打算。与立夏会面然后消除她的记忆。为此才去联络立夏以立下会面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