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最讨厌了。
政宗呆住了。
说这句话的她的脸,是至今从未有过的冷峻、犹如绝对零度的山风一般,全身释放出了拒绝的气氛。
这边不由得张大了嘴。
「……好,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真不巧,我已经受够你的不认真了」
「安达垣同学?」
「没错,我从以前就知道的」
什么?这突然是怎么了?
似乎是一下子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她颤抖着咬着自己的嘴唇,彷彿是看见了不想看到的东西一般,朝着校舍外跑去。
「等等,安达垣同学!等等!」
「怎么了?」
哇。
彷彿是突然出现的一般,我转过身来。
果然是小岩井吉乃师傅。
原本慌张的自己稍微平静了下来。
「……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被说「最讨厌你了」,正想说点什么,她突然就跑了……」
她逃跑了,原因大概是。
和昨天的样子差太多了吧,明明昨天还因为我不理她而如此害怕,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我来了,所以就跑了……」
「不要嘀嘀咕咕的啊,接下来怎么做师傅,明明昨天还感觉这么好的——啊啊啊可恶」
「我知道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吉乃如此说了之后,从包中取出手机。
「什么啊,有线索的吗?」
吉乃没有回答。
「吶,说点什么吧,师傅!」
吉乃停下操作的手看着政宗,用如同坚硬而又清澈如同玻璃球一般的眼看着,说道。
「我说了,交给我!」
一下子感觉紧张起来了。
「猪脚,你可以走开吗?现在的你,连喜欢爱姬大人的理由都说不出来,只是光说着喜欢喜欢而已。现在你不管对爱姬大人说什么都没用,这是非常明显的事」
「……哦,我」
「安心吧,就算如此我会努力让你们交往的」
吉乃把手机放进包,甩开了我的手,一时之间,无法留住她。
政宗的心被刺痛了,没有什么比这更痛了。
「哈哈……杂鱼猪脚就该乖乖靠边站?」
獃獃站着,进退不得。喂,真壁政宗,你经过了八年的修行依旧这么不像样吗。吶,这是谁的复仇?吉乃的吗?不是的,是我的,是为了我自己。
是为了取回被安达垣爱姬踩在脚下的尊严。
为了能够亲口嘲笑她,为了让他能够好好看着我,还有。
再一次,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现在你不管对爱姬大人说什么都没用
确实有可能真的是这样。
儘管如此,像这样光光等着,像被人喂饵一样的复仇,我无法认同!
「等等,可恶——」
政宗迟了一步,奔跑起来。
必须见到爱姬然后好好和她说,用自己的嘴,无论如何。
* * *
——真是太糟糕了。
安达垣爱姬一个人在校外的儿童公园荡着鞦韆。
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庶民所说的跷课。
(第一次翘课了啊……)
就算是我自己,也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平日的上午,穿着制服的一个人,那个安达垣爱姬,那个完美的安达垣爱姬说不定在哭呢。
(说,说不定,在这种地方会被指导员所找到)
突然变得不安起来了,根据小说和电影的情节,会来警察吗?或者说是老师?会被逮捕吗?对考试和就业会有影响吗?安达垣爱姬的转学生涯就要从这里开始吗?
「喂——」
「呀!」
爱姬一下子几乎要跳起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拚死道歉之后,发现眼前是一只小狗经过。
「呀,呀,呀」
「曲奇你真是的!等等啊!」
迟到的饲主是个中年妇女,拚命追着那只小狗,从少女身边经过。
连一眼都没有看爱姬就跑了过去。
然后留下来的只有自我意识过剩,防卫意识过剩的自己,一下子脸红起来。
「——真是受够了」
暴躁地站了起来,想起了这是谁的错。
爱姬的膝盖上,是一把摺叠好的伞。是把朴素设计的男用伞,导致这个事态,诸恶的根源,真壁政宗的东西。
脑内复现的,是上次的事。
——真的是最棒了!彷彿如同维纳斯的再生!啊对不起,我突然想起还有事!
——真壁!
——我跑!
刚要询问自己到底是哪里好,政宗一下子就情绪不安定起来了,一下子就在爱姬的面前逃跑。
然后爱姬的脚下,留下了这把借来的伞。
所以爱姬,急忙追在了政宗的后面。
——等等真壁!你忘了东西!
这个时候他取出了手机大声喊道。
——帮帮我啊,师傅——!
谁能想到,在这之后过来的「师傅」,居然是小岩井。
对于摔倒的小岩井,政宗一副很熟的样子照顾着她,吉乃似乎也很信用政宗。
看着双方亲密的对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是如此),爱姬最终只有选择离去。
(真壁,什么叫「你所有的一切都好」啊,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太差劲了)
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因为后悔和羞耻心几乎要愤慨而死。
明明那样邀请自己约会了。
明明说着那样帅气的台词。
在旁边的吉乃才是本命吗。
「……反正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
回忆之锁被重开的时候,那张见惯了的轻飘飘的头出现在了视线内。
是小岩井吉乃。
爱姬吓了一跳,身体僵硬起来。
「……为什么,至今为止什么都不说……」
只说到这里,后面再也说不下去了。
安达垣家的尊严不允许丢脸的责备,所以,才会说到这里再也无法说下去。再次将头髮拢上去,做出一副平常一样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
「爱姬大人,请听我说」
「我先事先说清楚,要不要上课我自己会决定,你自己先回教室吧」
「我,和真壁政宗见面了」
一下子倒吸了口气。
爱姬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只是獃獃地看着吉乃。
她是爱姬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的佣人。从以前开始就是个又弱小又胆怯,迷迷糊糊还靠不住的孩子。就算是在平坦的陆上也会经常摔倒,在那之后拉起她然后帮她拍灰尘的只有爱姬。
没错,并不是政宗。
那样的吉乃,现在也双手紧握与胸前,看着这边。和那个时候一样,直面相对。
不知不觉,转移了视线。
「我,接受了商谈,邮箱地址和电话也交换了」
「是,是吗?所以呢?继续好好相处不就行了吗?」
「很悲伤吗?」
「怎么可能!就凭那个自信过剩的自我陶醉狂?」
「真的只是这样吗?」
那双冰冷的手,抚摸着爱姬的脸庞。
在极近的距离内,吉乃微微一笑。
(吉乃这丫头真的是——)
平时那么笨,偏偏这时候这么敏锐——
明明拚死忍耐了,但是不仅仅是脸颊,全身都发热起来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无法再面对混乱的自己,爱姬低下头转过身。
「……男人什么的,全部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