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休,我的预定是以上厕所为理由离开理解,跟宫越同学一起在常去的狭窄準备室中进行讨论。
「那个游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嗯——也是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要太沮丧了。」
原本预定是要决定网路游戏的进行方针与交换情报,不过突然失去了话题。
「到底是为什么嘛。为什么偏偏最先被杀的人是我啊!」
顺道一提,游戏第一天死的只会是故事中的角色,实际玩游戏的玩家不会死亡。第二天或许是因为没有角色被监禁起来而没有出现牺牲者。所以宫越同学在游戏中,算是实际上第一个被杀死的人。
不知道是放话说自己擅长推理的关係,还是因为拥有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很难得看到宫越同学这么愤慨的样子。
「你不是有《链条锁》吗?为什么不用?」
在游戏的设定上,初期应该有很高的机率会拿到一张。
「是有啊!就是可以阻止杀人鬼攻击一个晚上的那个吧?不过,有十四个人这么多,谁会想到突然就有人把自己当成目标啊!」
「啊——……大概是因为你不跟其他人换道具,也不太参加聊天室,所以让别人觉得很诡异吧。不过即使不是那样,在没有《监禁对象》的场合,要随时上锁是基本常识啊。死掉就玩不下去了。」
「那种事情谁知道啊!别把我跟你这种狂热者混为一谈!」
「…………」
即使对我这么抱怨也没用啊。
我明明有叫你仔细阅读游戏规则……
「算了。多亏了很快就被淘汰的关係,相对的知道了其他的事情。」
「相对的……?」
宫越同学在重重叹口气的同时把手放在下巴上,露出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女孩过去的对战对手,每个都玩过十二场以上的游戏。」
「欸……?」
我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宫越同学在说什么,发出了很愚蠢的声音。
「对战记录啊。玩家玩游戏的记录不是会留下来吗?昨天因为一登入就死亡了,閑着没事去确认了一下,那个女孩只有跟玩过十二场以上的玩家对战过。」
「那是真的吗?」
「不相信的话你回家之后可以调查看看,真的是那样。」
宫越同学自信满满地这么宣言。
这是盲点。
即使有人去追查理解那从一开始就势如破竹般不断连胜的记录,也没有人想过去把跟理解对战过之众多玩家的记录筛选出来这种事情。
这么说起来,我自己第一次跟她对战的时候,记得是借用了朋友的C级帐号。印象中要升到那个阶级,的确是要玩十二场。
只在附有阶级限制的伺服器参加游戏的话,几乎可以完全避开行为难以预料的新手。
「该不会,可是……」
理解是看着那些资料,盘算着各个玩家的倾向与对策吗?
「可是,就算这个推论是正确的,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特殊能力》吧。筛选出过去的资料,依各个玩家确立倾向与对策。这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一点也不特别啊。」
「……说的也是。」
而且,要是能够靠这样的理由连胜三百场以上的话,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杀人犯与侦探会在游戏中互相替换的游戏内容实在是太过複杂,根本没有办法完全进行预测。
不过,理解确实是很高明。特别是在营造某人就是犯人的状况。这才是这个游戏最大的难关,同时也是最精华的部分。
可是,这个事实不可能会是偶然。理解一定有做些什么。
「吶,你是怎么赢的?」
「嗯?」
「只要好~好~想一想,就会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事。要是那个女孩是靠《能力》在游戏中连胜的话,会输给你就表示那个能力对你没用吧?」
「是可以这么说没错。」
虽然我装得很平静,不过那或许也是个盲点。
「具体来说是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到中途为止都还是很普通地把某人诬陷为犯人,不过在游戏的最后关头,我漠然地做出让别人以为自己是犯人的虚伪证言。」
「欸?可是,那样的话……?」
宫越同学会有疑问是当然的。
「是的,我用演技让自己成为他人的目标。因为我在中途想要离开游戏。」
「为什么,特地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或者是有一点想要在游戏中被人杀掉也说不定。」
「我好像听到有人做出危险的告白……要不要打去生命线看看?」
「说老实话,虽然这件事情我绝对不想让本人知道,不过我很崇拜理解。」
「……崇拜那个?」
宫越同学用像是在电冰箱里发现过了保存期限已经液化的蔬菜一样的眼光看着我。
「呃,性格面先不谈,主要是针对她的洞察力与口才。能看穿各式各样的谎言,把罪状加到其他人身上。儘管很明显地知道本人具有恶意,但却没有人能够否定。我也很期待自己会被什么样的方式驳倒,很想跟她对战。」
重複玩着游戏,不断编织谎书。
「总觉得,这是典型的病态思考啊……」
「在游戏中,我虽然有遇到可以杀掉理解获胜的机会,不过总觉得不想那么做,于是我故意做出让自己会被杀的破绽。结果,理解抓错犯人而自爆,最后是由我获得胜利。」
宫越同学感到很佩服似地睁大了眼睛。
「可是,这样的做法,其实应该是犯规的吧?」
她把手放在下巴前端偏着头这么问。
「本来那是严重的违规行为。不过,不知为何,当时的心情就是那样。然后,我很后悔。」
对我用自己的手为理解的传说画下旬点这件事。
「虽然这种事无关紧要,不过你那么天真的态度,不是注定不适合这样的游戏吗?」
「那可不见的喔。不适合的人反而应该是——」
我把自己的视线移向空中,宫越同学耸了耸肩。
「是——是——,真是对不起啊。不但一下子就死掉,还找来这种没用的情报。」
「不,没有那种事。你帮上大忙了,谢谢。」
虚假的笑容。啊——啊,我又在利用宫越同学的善意了。
「嗯,要是你一直被那女孩独佔也让人很伤脑筋呢。站在副班长的立场,帮助全班同学所担心的班长也我是工作。」
「这样啊。」
在我报以笑容,想要回教室的瞬间,有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喂喂,木崎。我不是要你别用那种语气吗。」
「哼——,你替那种疯女人说话,是想讨好魔女的妹妹吗?你也很行嘛。」
我跟宫越同学回过神来对望着。在这面薄薄墙壁的另一侧,正发生着某件事情。
竖起耳朵的话,可以微微听见理解那架《斯莱普尼尔号改》的驱动音。
理解跑来找我们的时候,撞见木崎同学一行人而吵了起来。路过的达也看到而插手制止。从现在的状况来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吧?
不过真是稀奇。我那个行事圆滑的朋友,竟然会参与这种无意义的争执。
话虽如此,面对较具攻击性的木崎同学,达也似乎比较不利。果然,还是只能由我出面。
「等一下!不可以出去!」
我放在準备室拉门上的手,被宫越同学从背后抓住。
「现在出去的话,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
「哼——,本来还躲在家里不敢上学,不过是有了钱就变嚣张了嘛。不过你放心吧。马上就会让你像之前那样龟回家的。」
在门的另一边响起了脚步声。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木崎同学她们留下一句气势十足的狠话后就离开了。
我拍拍胸口鬆了口气,有达也在真是太好了。
不是这样的话,理解或许会连人带轮椅被拉到楼梯那边推下去也说不定。
如果是动了肝火的木崎同学,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理解也不会那么轻易任人摆布就是了。
「这位同学是姓君筒木吧?不要跟那家伙有来往会比较好喔。」
「要担心本姑娘你还早一百年啊,你才需要多注意小妹。」
「所以……你那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咯咯咯,不要让本姑娘重複太多次。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试着问问本人吧。那女孩以前干过什么好事。」
「…………」
糟糕!理解该不会连遥香引起的那个事件都知道吧。
达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问,就代表心里有底了。
不好,不能让这个话题继续——
「啊——……!等一下,都筑同学!」
甩掉宫越同学的手打开準备室的门,我马上就看到两人的身影。
「哎呀……」
达也与理解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转向这边。
理解不知道是争执太久而累了,还是对木崎同学的行为无言以对,她冷笑着闭上眼睛,稍微瞑想了一阵子。
「刚才好像有争执,你们没事吧?」
儘管有听见她们在吵架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姑且还是乾脆地装个傻。
「咯咯咯咯……竟然对情人跟朋友的危机袖手旁观,你的嗜好真是高尚啊,小零。」
她微微张开双眼,嘴角弯成弓形。
「是我阻止他的。要是大家聚在一起,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混乱。」
理解才讽刺完,宫越同学就马上为我开脱。
「撇开那些不谈,达也,谢谢你的帮忙。」
「啊,嗯……不需要道谢啦。只是因为那位皇后大人实在太过份了……」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不知为何从理解身上移开。到底被说了些什么。虽然很想问个明白……不过宫越同学跟理解都在场,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小达,你没事吗?」
朝走廊另一侧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知道为什么连遥香都来了。
「听说你跟皇后大人吵起来了,不要紧吗?」
「嗯,没事……」
「理解同学也请小心一点。那个女人还满有能耐的。」
「不是叫你不準叫得这么随便吗。那种像渣子一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白痴。」
「呜哇啊——哥哥的女朋友果然还是很恐怖——」
「等一下你可以从后面敲她。不过,,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姑且补了这句之后,我们立刻就地解散了。
*
那天在一转眼问就到了放学时间。光靠从宫越同学那边得到的游戏情报虽然无法触及问题的核心,不过包含今天在内期限剩下三天。差不多也到可以试试的时候了。
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感受不到现实感。
虽然我稍微有点相信理解似乎拥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还有她背后的确是有月见月在撑腰这两件事情,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对她真的要杀掉犯人这件事……
再次更换服装,我们继续在黄昏的商店街跟蹤着遥香她们。
不知道是在这附近约会过好几次,还是为了要避开人群,她们两人穿过大型百货公司地下的食品卖场,朝某个地方前进。
「喂,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