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鸠子的关係,一般世人都称之为「青梅竹马」,不过仔细想想,我们的关係实在很难说清楚。
既有种我在支持少根筋的鸠子的感觉,又有种鸠子平静地守护着失控的我的感觉。
我们明明同年龄,那家伙的立场有时是姊姊,而我有时也会是哥哥。比我早出生一些日子的鸠子,在生日时会「呵呵~现在我可是大你一岁的姊姊~」这么说。
硬要说的话,就是捉摸不定的关係吧。所以相模在指出「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时,我什么话都无法反驳。
可是,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会在一起?
就是因为不需要考虑这点,我们才会一直在一起吧。
鸠子失蹤还不到五小时。光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之中,就发生了让我至今为止的价值观完全崩溃的种种事态。而且我也思考了很多。
但结果答案还是不会改变的,我只是想像自己一样活下去。
我下定决心后,将右手往前伸出。
「安藤,你、你要做什么?」
灯代讶异地瞪大眼。
「难道……你想使用异能?」
「嗯。」
「你、你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你的《黑焰》一点用处都没有吧。话说回来,你的异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没有用处吧……」
没错,正如她所说。《黑焰》找不到鸠子,《终止符》当然也不是搜索方面的能力。
「灯代,别想得太複杂,这只是理所当然而已。就像在异能战斗中使用异能一样,只是个理所当然的行为。根本不需要其他的邪魔歪道,正统才适合我啊。」
「你到底在说什——」
「也就是说,我现在正陷入绝望的状况当中,这可是被逼至绝路的超大危机啊。要突破这个危机,只有一个方法。」
在异能战斗中,主角被逼到尽头时会发生什么事?
「只要『觉醒』就好了。」
只要觉醒能马上派上用场的能力就好了。
只要得到会被吐槽「这个能力应该只能对这个敌人使用吧?」般地、太过凑巧的能力就行了。
这才是——异能战斗的正统发展啊。
「我现在要觉醒——要得到能找到鸠子的能力。」
「就是个方便主义。」我补充道。
灯代与彩弓社长都惊讶地瞪大双眼。
「……安、安藤你先等等……你这……啥?你在说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觉、觉醒……不可能有这么方便的觉醒吧。」
「不对,觉醒本身就是个很方便的东西啊。」
就算灯代跟我讲道理,我却没有丝毫动摇。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退后一百、不,退后一千步,就算有可能觉醒好了……这个嘛,因为你之前已经觉醒过一次,所以你可能误会些什么了。总之就是,你之前已经觉醒过了,再觉醒一次什么的……」
「——哼。」
我哼了声,对灯代的话一笑置之。
「只能觉醒一次,这是谁规定的?」
「……唔。」
灯代哑口无言。我用力握紧右拳。
就算被骂是方便主义也好。
就算被酸是模式固定也好。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只要遇到危机就能够觉醒无数次,这才是主角啊!」
我所憧憬的主角——就该是这样的角色。
如果不能觉醒出一两个想使用的方便能力,这还算三小异能啊?
这还算三小异能战斗啊?
「……安藤同学,你难道——」
彩弓社长板起脸,语气沉重地说道。
「是想要使用《黑焰——划上终止符之人(Dark and Dark Of·The·End)》吗?」
「咦!?」
烬代瞪大眼。我什么话都没说。
「要把自己逼到尽头,那个能力可说是非常方便啊。虽然是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异能,却是能够将安藤同学给逼到极限的异能呢。」
「怎么会?安藤,不、不是这样的吧?」
我保持沉默——再一次用力地将右手朝前伸出。
「快住手!你忘记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放心吧,有彩弓社长在,死不了的。」
不,是在还没死的情况下做补救吧。我偷瞄彩弓社长,她什么话都没讲,只是用悲伤的眼神望着我。
同伴中有绝对的恢複角色,不活用不行啊。
就像《七龙珠》或《通灵童子》一样,做好心理準备就好。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反正马上就能治好。
所以就把自己逼近到濒临死亡的极限吧。
这样的话——肯定可以觉醒的。
「这、这可不是漫画喔?要是用了《终止符(The·End)》,你会受到多大的痛苦……这次或许不是赔上一只右手就能解决的啊……」
「这是为了鸠子,这点痛苦就吞下去吧。而且——这是把她惹哭的我该受到的惩罚。」
「可是……」
「你知道为了女人赌上性命是怎样的事吗?」
「…………」
「是最棒的事啊。」
好啦,离我远一点吧。
我说完后就集中意识。灯代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我的脸后吓到肩膀一震,就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讴歌『罪之讨伐(Kill Crime)』,被我的一切魅惑住吧……!」
将全部的精神集中于右手。
将全部的存在倾注于右手。
来吧——开始起始的终结吧。
「吾乃混沌之霸者。」
像是祈祷、又像是歌颂般地,我咏唱起解咒的咒文。
「于深渊摇曳之炼狱业火。扭曲之昏暗火焰、混浊之深红窑暗,诱人发狂、悲鸣、破灭之灯火——」
接下来的咏唱,有些不一样。
这是为了解开异能解放第二形态的——禁忌咏唱。
鸠子,这咒文还没让你听过啊。
反正你一定会叹气说「听不懂啦~」的吧。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让你听听。
所以,快点回来吧。
「——碾压、崩坏、在摇篮中腐朽。罪无可赦之咎人啊,知晓自身罪孽无法偿还,诅咒自身命运无可抵抗。将糜烂之刃抵住喉头,在绝望之尽头自我伤害吧!」
《黑焰——划上终止符之人》
「——唔。」
来了。
身体的皮肤起泡、将感官变得灵敏。冰冻般的寒冷、又彷佛燃烧般的炙热。感觉就像是咕噜咕噜地沉进无底沼泽——有种肉体被切割开来、宛如被打碎的拼图碎片一样的错觉。
在内心深处,黑暗缓缓地张开大嘴。
那儿有人存在。
那个人不是任何人,至少绝对不是我自己。或许会是别人,但绝对不可能会是我自己。
在无明黑暗当中,那个不是我的某人正在招手。
我毫不迷惘地回应了那人。
我本能地理解到,只要握住那只手一切就全部结束了。
我、我要、要发动禁忌之力——
「——啊?」
世界整个颠倒过来。
我的意识被强制拉回现实世界。当我回过神时,发现我仰躺倒在地上。彩弓社长握住我的右手,关节也被她制住的样子,我丝毫动弹不得。
过肩摔。
在对方不会受伤的情况下把人摔倒在地,既严厉又温柔的过盾摔。
「彩弓、社长……请别妨碍我。」
「我拒绝。」
「请放开我。」
「才不放开。」
「……放手。」
「你给我闭嘴。」
彩弓社长冰冷的眼神让人寒毛直竖。但她瞳孔中映照出的我的双眼,也露出同样的眼神。
在双方紧张地互瞪数秒后,彩弓社长放鬆全身力道,「噗」地笑出声。
「安藤同学,不可以把觉醒搞得这么廉价喔。觉醒确实是会让读者情绪升高的发展,但要是没个间断不停连发,读者只会翻自眼的。安藤同学前几天才觉醒过,就请你看看周遭气氛、自重一点吧。」
彩弓社长「所以——」地接着说道。
「这次就让我来觉醒吧。」
☆
「——法斯特。」
「嗯?命运子怎么了?你会开口还真难得。不过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上没有嗨啾喔。」
「支配属性的女孩——消失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