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貓耳小隊在大澡堂

夜晚。

时钟指针刚过八点，真心穿戴好长袍与假面，悄悄离开房间。

明天早上就要发表选手名单。他想在这之前让心爱知道。

白虎、朱雀、玄武组成同盟。

二美与雀儿被从参战名单中剔除。

与其到时让她惊讶，还不如事前知会她，这样她也比较好整理情绪。

他轻轻敲着心爱的房门。

五秒过后，房门缓缓开起，伴随「是谁？」的询问，心爱战战兢兢从门后探出头。这种时候会是谁啊？该不会是鬼吧？她大概是怀着这种心情开门吧。

她在看到莉普的假面后，马上露出笑脸。

「有什么事吗？啊、请进来坐吧，想要喝点什么吗？」

「不好意思。那我就打扰了。饮料就不用麻烦了。我只会待一下子。」

踏进心爱房间的真心转身面向妹妹。

心爱绷紧表情，是看到真心的眼神，察觉到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快乐的话题。

「心爱小姐，请先坐下。」

妹妹听从他的催促坐在沙发上。

真心也跟着坐在她的对面。

那么——虽然可能会让她害怕、虽然完全提不起劲、虽然想开朗地和她说万事没问题！但是现在得好好告知她真相。

把话说完后，心爱果不其然感到害怕。

总是感情丰富的眼神里也混入不安神色。

真心看着妹妹这么害怕的模样，在假面下暗自叹气。

不需要独自承担这所有的现实。还有我在，要直接攻击对手的人是我，被攻击的人也是我，所以心爱你不需要感到害怕。

就这样跟和胆怯的妹妹说吧。

心爱还有莉普这名神衣人陪伴。

真心坐在沙发上向前探出身体，让假面靠近心爱。

妹妹的眼神快要哭出来了。

「心爱小姐。我是你的神衣人，这次将会是场艰难的战斗，但我不会认输，我甘愿为心爱小姐而死。如果是为了你，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辞，所以不需要这么害怕……」

「莉普小姐。」

打断真心的话，心爱突然起身，表情依旧胆怯，声音却透着凛然的气势……

心爱绕过桌子，来到真心身旁，在他的左边用力坐下。

「心爱小姐？」

真心低头看着左下方紧贴自己的心爱。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生气了？

「莉普小姐。」

「是、是的？」

「请不要这么轻易说出『死』这种话。

我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值得我们牺牲生命去完成的。

我们的生命不仅是自己的，同时也是家人、朋友，以及许多重要人们的生命。

不能因为自己独自的想法，就草率对待自己的生命。

我完全不能接受为了某事而牺牲生命的行为。

需要做的是全力以赴，而不是牺牲任何人的生命。」

遭到心爱来自左下方三十度角的不满瞪视，真心当下端正坐姿。

「不是啦，那个，是这样的。『全力以赴』和『赌上生命』不是差不多的东西吗……」

「似是而非喔，生命也就是莉普小姐这个人的存在。倘若莉普小姐不在了，那我……」

心爱嘟起可爱的嘴巴，露出强忍泪水的表情，不过还是开口说：

「……我没有自信能承受这种事。喜欢莉普小姐的朋友，也都会因此哭泣，并且在心中留下一道无可抹灭的伤痕，所以请不要这么轻易牺牲自己的生命。」

「是这样吗？」

「别讲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莉普小姐你真的懂吗？如果你要牺牲生命，那我宁可放弃这场战斗。」

对心爱来说，『赌上性命』和『全力以赴』似乎有着明确差异。要全力以赴是没问题。但要牺牲生命，她就要放弃战斗。

该怎么说，还真像是妹妹会有的思考方式。

「我明白了，那么，就让我全力以赴面对这场战斗。」

「不好意思。自以为是说了这么多。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莉普小姐似乎会勉强自己……让我有点担心。」

心爱把头靠在真心肩上，甘甜的妹香缓缓飘蕩过来。

「没问题的。我们还有青龙的伙伴，只要待在蕾迪小姐身旁，敌人也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手。」

「要是这样就好了。雀儿小姐无法参战不是吗？而且其他宿舍也携手合作了，所以千万不能大意喔，毕竟我们是以寡击众。啊，可是她们平时没有进行团队练习，说不定会意外在哪边露出破绽……」

「原来如此。临时组成的队伍，合作默契也会破绽百出，所以要针对这点下手吗？」

「我想大概不会轻易得逞，以前，我哥哥曾经一次和五个人打架……虽然原因是因为我被人戏弄到稍微哭出来了……但是哥哥他一下子就把五个人全部打倒了。然后说出『你们的合作默契完全不行啊』之类的话，所以我想或许可以从这边下手。」

「哈哈、哈哈哈，令兄还真强。」

记得这应该是心爱小六时候的事情。

当时隔壁中学的那群家伙，见到众人都说有如天使般可爱的心爱后，其中有人就对她一见锺情，还趁势带着慌乱鼻息对她告白，吓得单纯的妹妹当场哭出来，所以正好在场的真心就把那群人痛扁一顿。

对方是五名大他一岁国三生，这边则是当时国二的真心一人，但挺身守在眼泛泪光的妹妹身前，哥哥不用数秒就能变身成为超人。

对方五个人，不到五分钟就被打得遍体麟伤。

当时与其说对方的团队默契不佳，靠气势取胜的因素还比较强，也得算上真心比较常打架这个优势。

「我虽然对战斗一窍不通，但只要有伙伴在场，总觉得一切都会没问题。」

心爱大大地微笑。但她只是在强颜欢笑这点，身为她哥哥的真心十分明白。

她是想尽量营造出开朗气氛，让彼此能带着希望迎接最强搭档决定战，当中肯定还包括「想让莉普放鬆心情」的考量。

很有妹妹风格的体贴作风。

但心爱潜藏在笑容背后的胆怯，依然清晰倒映在哥哥眼中……

莉普离开后，内线电话就响起了。

她走到入口旁，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听筒。

「您好，请问是哪位？」

『一起来泡澡吧。』

耳边传来南风的『声音』。

『要去大澡堂喔！』

远方还传来音恩的『声音』。

「啊，嗯。我马上过去。」

『有什么事吗？』

「咦？」

『声音很没精神，听起来像发生什么事了。』

「什、什么事也没有唷。」

『………详情，就到浴场说吧。』

喀啦。

电话挂掉了。

心爱抿着嘴唇将听筒挂好。

现在的心情光听声音就能轻易听出来吗？还是南风的第六感很敏锐呢？

先不管这些，心爱準备着洗澡用具。

洗脸盆、肥皂、洗髮精、洗澡毛巾。

最近心爱不会去特别宿舍的SPA，而是会到一般宿舍，与音恩、南风她们一起泡澡。

这件事就算独自烦恼也没有用。

既然都被南风察觉到了，就向她述说此时的这些心情吧。

同盟的事、二美与雀儿无法参战的事。

儘管知道这当中有许多隐情……

但伙伴果然直到最后也依旧还是伙伴……

与音恩、南风两人在一般宿舍的澡堂更衣间会合后，大伙就迅速脱去衣物，进到宽广的澡堂里。

彼此在仔细清洗过头髮和身体，沖刷掉白昼时的汗水与脏污后，就立即浸泡到可以容纳十人的广大浴池当中。

才刚让温热的洗澡水浸泡到肩膀，音恩就靠了过来。她用毛巾包起一头绿髮的脑袋，比心爱高了数公分左右。

「结果是什么事啊？南风刚刚说，你好像在烦恼什么事情？」

「该说是烦恼吗……」

南风也缓缓靠近把下巴浸在水中的心爱，她一样将及腰黑髮盘在头上，用毛巾包起固定。

「如果是难以启齿的事，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

接在南风后面——

「没错，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喔。」

音恩也用温柔的语气说话。

然而光看眼神就知道，她们已经好奇到心痒难耐了……不过心爱原本就不打算隐瞒。

心爱环顾澡堂，确认在场的数名住宿生们都没在注意这里后——

「那个……」

她开始轻声细语。

这次的最强搭档决定战……

白虎、朱雀、玄武组成联合队伍，企图集中攻击青龙宿舍的事情。

联合队伍的中心人物是白虎的宿舍长须磨一美的事情。

她的双胞胎妹妹二美，因为这个理由无法参战的事情。

当然，就连雀儿也一起无法参战的事情。

心爱话一说完——

「太狡猾了。」音恩的眼神变得锐利。

「卑鄙小人。」南风跟着呢喃，表情则是分毫未变。

心爱分别看着两人轻声说。

「就算觉得对方狡猾、卑鄙，现在也已经无济于事……青龙此时也只能团结一致迎接挑战……这让我非常不安……」

「是这样啊。」音恩嘟起下唇。

「所以，语气才会这么低沉。」南风微微眯细眼睛。

心爱将嘴唇用力抿成一直线，坚定起自己意志。

不行，我不可以这个样子，怎么能在开战前就先示弱，不行不行，怎么能让朋友替自己担心，不能让自己的胆怯影响到大家的心情，不行不行，我要坚强、我要坚强。

心爱用力抿起嘴唇，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就算只有形式也好，自己也要装出坚强神触人的态度。

不过……

「心爱，现在哭出来就输了，狡猾的是白虎的头头，所以现在应该是要累积愤怒的力量才对，然后等到关键时刻，再一口气爆发出来。」

看在音恩眼中，这似乎是一张强忍泪水的表情。

「心爱不是这种个性的人，就算累积没有的东西，也不可能爆发得出来。」

南风侧目瞪着音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