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行蹤不明的王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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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柏卡（Spacca）·拿坡里——拿坡里的旧市街小巷道里。

草薙护堂以及琍琍亚娜·葛兰尼查尔与女神雅典娜相遇了。

「少在那里说我强壮了，因为你的关係，我受了重伤啊。」

「别说这种丢人现眼的话了，会在战斗中受伤，这证明你还不成熟，应该先感叹一下自己的不中用才对。」

平静回答护堂的话，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

不对，这是把无意战斗的旁观者，捲入其中的女神大人过错吧，这家伙的唯我独尊，也只有艾莉卡能忍受了，多么自作主张的人啊。

「……草薙护堂。」

旁边站着的琍琍亚娜小声地对他发出声音。

就像是在问他要怎么办，正在等着他的指示。

护堂摇了摇头。

没有跟那个女神战斗的意思，想要暂时静观其变。不知道是不是理解到他的意思，琍琍亚娜也轻轻点头。

心中拜託了一下这个有实力的支援者，护堂转过身面对雅典娜。

「喂，告诉我一件事，这次战斗是因为你才让我被卷进来的，要先说明一下才对吧?」

「什么事?说来听听。」

「珀耳修斯为什么可以把我的——乌鲁斯拉格纳的力量抵消?那家伙能够消灭蛇，也就是雅典娜的力量这点我可以理解，是因为美杜莎神话的原因吧?可是，珀耳修斯和乌鲁斯拉格纳之间没有任何连结点。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个——」

对于护堂的问题，雅典娜只是轻轻一笑。

然后就像是评估自己一样，她在上下打量护堂两人，眼神就有如把头抬起来、将小动物锁定为猎物的蛇。

她果然也是个狩猎者，这就是斗争与狩猎女神的模样。

「即使再怎么回答，还是会有问题存在，把你卷进来这场战争的确实是妾身，不过在这里点破一切的话，这场游戏就会欠缺一点乐趣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我们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才被迫捲入这场战斗喔。」

反驳她后，顺便唠叨几句。

「昨天……你虽然说这是为了要锻练我。事情的真相该不会只是你想要避开与杀蛇者战斗，而硬把我拖下水吧?」

「草薙护堂，你这句话是在侮辱斗争女神喔。」

雅典娜用吓人的眼神瞪了过来。

「没错，妾身也不想很急忙与那个人战斗，杀蛇的言灵对妾身而言，是相当麻烦的存在，然而妾身能克服那个不利因素的对策，要多少有多少，不要侮辱了黑暗与大地的女王。」

「没想到……你居然会有对策?」

隐藏内心的喜悦，护堂反问。

如果真的有的话，在珀耳修斯一战中，可能就有杀手锏可以用了。

「没错，如果他使用杀蛇的言灵，那妾身就以灼热之炎把他的钢铁熔化……哼，在你沉睡的期间，妾身已经把在那边沉眠中的火山叫醒了，要是把沸腾的岩浆泼在他身上，即便是《钢》之英雄也一定能够打倒!」

「不用打倒他也可以!我会去战斗的，你给我乖乖看着就好!」

这家伙想让火山爆发吗!护堂差点叫了出来。

雅典娜说的是在耸立于拿坡里东边的维苏威火山。

罗马帝国时代，那个庞贝城就是被火山灰埋没而灭亡，这座休火山最近一次活动，是在一九四四年，距离拿坡里只有九公里。

护堂总算明白了。

在偷袭珀耳修斯之后，雅典娜接受休战的理由。

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不过她是为了赢过珀耳修斯，而準备使用火山所需的时间，这样就能克服与杀蛇者相剋的不利条件了。

「不过，你说你想使用火山，但是珀耳修斯他会怕热吗?」

「得是高热的烈焰，即使是龙也会被其烧死的高热才可以，这并不是他唯一的弱点，所谓的《钢》就是这样子的东西。」

钢。

听到了这个名字，他的心情就平静不下来，护堂把话题拉了回来。

「那我再问一次吧，为什么乌鲁斯拉格纳的力量会被打消?」

「虽然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草薙护堂呀，这要支付代价喔?」

这女神真不讲理啊……

「既然你不想让妾身战斗，那这个要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让你站在战场上的人是妾身，此为一借，但是妾身接受你的意见，不上场战斗的话，那便是一还。也就是一借一还互不相欠，然后如果要赐予你胜利关键的话，那你又欠妾一次人情了。」

也就是说，护堂有必要报答她这次人情，雅典娜微微一笑。

护堂觉得这个女神肯定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然后来捉弄自己，说不定她现在就是在愉快地看着自己苦恼的模样，他已经烦恼到焦头烂额了。

「还真是个乱来的女神，好吧，那代价到底是什么?」

「嗯，妾身还没想到。」

护堂试着询问，然后答案却是这么一句。饶了我吧。

「哼，总之妾身现在还没想到——那么做为告诉你那个秘密的代价，改天你必须听从妾身的一个愿望。这个条件如何?」

雅典娜傲慢地抛出问题。

不愧是强大的女王，这个口吻和这种眼神就像要测试对方的能力一样，询问对方是否勇于接受这次挑战——

「来吧，你打算怎么回答?说不定连你的性命也会赌上喔，也有可能会赌上你重要之人的生命。可以回答妾身吗?」

护堂在脑里盘算。

诸神基本上不太恶毒，可是在多数的情况下，会有下意识的残酷行为。

对于伟大且强大的他们来说，是完全不会考虑或关怀卑微的人类，那么，面对雅典娜的要求，这种场合到底要做什么选择才好呢?

护堂考虑了几十秒，很乾脆地得到结论。

如果只限于这次的情况，是回报大于风险的交易，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自己也有欠钱不还的赖皮手段可以使用。

最重要的理由其实就是——护堂对这种挑拨，他不想讲出一些平淡无奇的回答。之后就是不要盲从对方，保持自己的步调不要被打乱，不过……

「我明白了，那……」

「代替吾王，由我来回答。答案当然是否!」

在护堂想好回答準备开口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了。

一直都在护堂身旁静静观看事情发展的琍琍亚娜发言了。

「我为我的无礼道歉，雅典娜，身为守护我们人类战士的王者，怎么可能承诺那种事情。请把刚才的请求当成没有听见吧!」

「这个回答……不太有趣唷，真是无聊。」

与恭敬低头回答的琍琍亚娜不一样，雅典娜很无趣似地看向别处。

「算了，这样的话，妾身就在那片海上滞留一阵子。你改变心意的话，就去昨晚的港口呼唤妾身的名字。无论什么时候，妾身都会告诉你谜题的答案……只要那个捣蛋鬼回来之前，随时都可以。」

黑暗与大地的女神留下这段话，就离开那个与她身分不合的小巷了。

2

「在那种时候不该拒绝才对吧?难得有机会可以从雅典娜那里问出一些情报。」

在回去迪亚娜家里的路上，护堂忍不住唠叨。

因为明白做出那个判断的琍琍亚娜心情，而且之后再偷偷去找雅典娜也可以，所以护堂没有特别责备她。

「既然这么说了，那代表你还是打算向她做出承诺是吧?」

「基本上没错，只要我方也开出条件，并且努力妥协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太糟的交易……不过，你也知道我想答应啊?」

护堂有些佩服。

果然，琍琍亚娜也猜到了自己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不过我能够明白，你想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时，那种会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我、我在你面前有那么奇怪吗?」

「没错，譬如昨天，在街道中心把那头『山猪』叫出来时。」

听她这么一说，护堂稍稍缩了一下。

从死亡之中复活的他睡了将近半天，都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草薙护堂——你平常的言行虽然都很正常，不过到了紧要关头时，就会变得粗枝大叶，还会做出草率的判断和行动。」

在旧市街的路上一边行走，琍琍亚娜一边责备他。

态度和言语完全不一样，就像是艾莉卡身边那些人的陈词滥调一样，有些愤慨的护堂试着稍微反驳她。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粗枝大叶，刚才跟雅典娜的交易时，其实我都已经盘算好了!」

「和上位魔术师或『不顺从之神』交涉时，就不能随便许下承诺，以免被誓约控制!当誓约者想要翻脸的时候，即使你只是说出『就照您的吩咐来办』之类的话，就能变成让你绝对服从的脚镣了!」

这是出乎预料外的情报。

琍琍亚娜真的生气了，她瞪着大吃一惊的护堂。

「因为你是弒神者，所以即使是最高位的魔术师所下的咒缚，你也能轻易瓦解，可是对方如果是神，那层次就不一样了，跟雅典娜那种程度的女神立下誓约的话，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能抱怨啊!」

「这样啊……那刚才谢谢你了，帮了我一个大忙。」

看来刚才有一个相当大的危机。

为此反省的护堂很坦率地回礼道歉，琍琍亚娜马上就别过脸。

「没，没什么，身为骑士，给予『王』帮助理所当然，不值得道谢，请不用放在心上!」

她好像害羞了。

脸颊微红的琍琍亚娜浅浅一笑。

「本来就不应该被那种话欺骗，我从昨晚开始就注意到了，你做事太不用心，请你在多考虑一下你的权能会对周围带来的影响吧!」

「我已经儘可能减少对周围东西的破坏了……」

「并不是这样，我是想让你理解对组织来说，弒神者是破格般强大的存在，也想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说到这琍琍亚娜把脸转了回来。

她直直看着护堂。

「虽然想要让您多留意周围的情况，不过坦白说，这样担心也没用，不管弒神者进行了什么样程度的破坏，也只有同等级存在的弒神者才有资格责备，正因为有此权威，你才会被尊称为『王』。」

这么说来，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某个魔术师也这样说过。

——你所得到的是与神和魔王并驾齐驱的力量，身为人类却有着超越人类、绝对者的特权……等等。

居然会回想起这段蠢话，护堂不禁摇了摇头，这真是个恶劣的玩笑。

「你也知道吧，萨尔巴特雷卿或者沃邦侯爵的为人，就人格而言完全不值得褒奖，他们欠缺人类该有的道德观，可是因为他们是身为『王』的弒神者，所以他们的行径能被允许。」

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护堂再次摇头，才不是这样。

「弒神者所要负担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在『不顺从之神』显现的时候，代表无力的人类与其战斗，只要遵守这一点的话，就不会再有人奢求他们做什么，像是要尽一个高贵上位者的义务，或者对无聊的统治不理不採也没关係，弒神者的正道就是依照本能与神战斗，为此而君临大地。」

「哪有这种道理啊!」

护堂断言。

他正面对滔滔不绝说着世界之理的琍琍亚娜。

「那些家伙之所以会那么糟糕，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救了，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就认定弒神者再怎么恶劣也无所谓，哪有这种道理啊?我说，你也是这么认为吗?你没有那么想吧，千万别那么想喔，琍琍亚娜小姐!」

被他这么反问，琍琍亚娜困惑地低下头。

这是肯定的，这种道理早就已经扎根在她那既认真又顽固，而且温柔的心中了，所以她才能对其他王的野蛮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的家伙怎么做我不管，我只会用我自己的做法，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缘分，让我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特技罢了，在不给世界带来麻烦的同时，我想儘可能找到正确使用的方法。」

护堂大声宣言。

不过，想到今后还是会不断犯错失态，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多讲一句好了。

「不过……我好像在一些地方会比较粗心，所以常常会失败，不过有艾莉卡和万里谷，还有你这些帮助我的人在的关係，肯定没问题的，今后也要多多指教了。」

「我、我也是吗?」

「因为你刚才不就帮了我很多忙吗?如果真的觉得辛苦的话，只有这次也无所谓，我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应该不会有人会自己主动想要处理这些麻烦事。

不管是艾莉卡还是自己，谁都不会这么好管閑事。

想到这边的护堂有点误会了，不过琍琍亚娜摇了摇头，在叹气的同时停下脚步，犹如一个很有才干的骑士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