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君鎮座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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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谷佑理和光姐妹，以及她们的监护人草薙护堂。

不知何为跟来的艾莉卡，布兰德里和琍琍亚娜·葛兰尼查尔。

利用十月上旬的三连假，这五人準备到日光来场小旅行。比起搭电车，使用汽车过去更加经济实惠。

某位身为女僕的参加者自愿要当司机，却被护堂礼貌拒绝了，即使自己的人生已经遭遇到很多危险了，没有必要替自己增添无谓的麻烦。

那么，司机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护堂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就打电话给某人。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去帮你们吧，车子也由我来準备。不不，不用感谢我。反正我也想调查一下九法冢家的内情。』

护堂很乐意接受这个提议，三连假的第一天下午，就在草薙家的附近集合。

大家朝着日光前进的当天——

「那个，甘粕先生。」

旅行才刚开始一小时，护堂就对自己轻率的选择后悔。

他从助手席向司机询问。

「从东京前往橙木的日光，我觉得应该走东北快速道路吧，那样应该能比较快点到达，为什么要走一般道路呢?」

「旅行这东西，到达目的地之前的过程也很重要喔。」

握住方向盘的甘粕冬马认真回答。

「听好了，这个日光街道是从日本桥到祭拜德川家康的日光东照宫古道，沿路有二十个宿场，我们已经路过了千住宿、草加宿、越谷宿，从前的人们是徒步走在这道路上的。」

东海道、中山道、甲州街道、日光街道，然后是奥州街道。

是过去五道中的一道，已经成为国道和县道的旧日光街道之路，在这辆能搭乖七人的小客车上，甘粕严肃地讲解。

「要求便利，时间更短是现代人的陋习。草薙先生，你不认为我们也该学习古人的旅程，体会一下古人的辛劳吗?」

「不!我现在只是希望，能够快点结束在这个活地狱受罪的时间!」

两个男人孤单地交谈，后座上的女孩们却非常热闹。

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她们讨论的话题。

「那，那么艾莉卡姐姐是哥哥的正室吗?」

「嗯，就是这样。光接下来也会在他身边服侍，所以要好好听我的话喔，然后也要好好辅佐你的姐姐佑理。」

「也就是说，团队合作是最重要的吧……!?」

「稍微有点不同，比起大家和乐融融相处，互相保持竞争心会产生比较好的结果。但是一直在竞争的话，在危急时刻就没办法好好配合了，重要的是顺位，只要知道紧急时应该听从谁的命令，大致上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哇……真是学到不少，艾莉卡姐姐跟惠那姐讲的一样，是个很厉害的人。」

「惠那是怎么说我的?」

「她说你很厉害，拥有可以和馨互拼高下的头脑，而且个性很自大。」

「我到很光荣，不过最后那个形容是多余的。我不是自大，应该说我很伟大，光下次遇到惠那的话，要订正她一下。」

「我知道了，姐姐!」

「艾莉卡，不要利用对方的纯真就灌输她一堆错误知识，你是草薙护堂正室这个妄言，太过逾距了!」

「哎呀，谁都知道这是总有一天会到来的结果吧?」

「至少我不这么觉得。在我看来，你是个替主人的将来带来一片黑暗的姦妇佞臣……万里谷光，最好把艾莉卡的发言都忘记比较好，然后要记住的是，真正的骑士不能被自己的立场和责任束缚。」

「琍……琍琍亚娜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顺列的确很重要，不过这不代表一切。无论自己的立场为何，默默地替主人尽忠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真正的骑士道。会在那里吹嘘她是正室、第一夫人什么的人，便说明她的觉悟有问题。」

「不要被顺列束缚，为哥哥尽心儘力……嗯，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啊，你居然能明白这种高尚的精神，我很看好你喔。」

「好，也就是我们只要成为哥哥『便利的女人』就行了吧?」

「便……便利——小孩子不能说这种话!」

「光!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惠那姐告诉我的，清秋院先代的当家到处都有『便利的女人』，把她们都当成自己的爱人，不过至少会照顾生活方面，尽到最低限度的义务……姐姐，哥哥也会一直照顾我吗?」

「这、这个……我说啊……我们和护堂同学的关係没有那么颓废啊……」

「可是惠那姐是这样说的，草薙哥哥既有男人味又非常豪气，周围的女人都会被他迷住。虽然不能跟姐姐两个人一起独佔他，让她很不服气。但是那个人是王，所以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这也没办法……」

「这种话不可以说得那么大声，太不知羞耻了!」

「呜，是这样吗?顺便问一下，酒池肉林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哎呀，光真是好学不倦。好吧，就让我来告诉你，这是我在香港时听到的真实故事——」

「艾、艾莉卡同学!算我拜託你，这种说明还是省略吧。」

光跟除了自己姐姐以外的人也都很亲近了，不知不觉中，都称呼她们为『姐姐』。

跟怕生无缘的性格。这点不错，可是不能对她啰嗦的性格想点办法吗……不过随便回头去叮咛后座的话，会有打草惊蛇的结果，所以护堂转向司机问话。

「喂，甘粕先生，等一会儿能不能把清秋院的联络方式告诉我?」

「喔，準备在电话里谈情说爱吗?」

「不是，绝对不会，等一会我要发给她抱怨的简讯。还有，能不能在哪个车站让我下车吗?我要一个人去坐电车。」

「别这样，旅行需要伙伴，就一起在这路途欣赏风景吧，顺便一提，马上就要通过的粕壁宿是松尾芭蕉在『奥之细道』中第一个住宿的宿场。」

护堂瞪着笑嘻嘻的甘粕。

「后面在说着那种话题，我怎么可能高兴!如坐针毡的感觉你懂吗!你如果不让我下车的话，至少也该高速驶往日光吧!」

「哈哈哈，别生气，好不容易出来兜风，还是高兴一点吧。」

穿着朴素打扮的正史编纂委员爽朗大笑，大概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选择这条路线。

说上司喜欢恶作剧，他也差不多。

扣除感到痛苦的护堂，其他人都享受着到日光的旅途。

经过热闹的旅程，护堂他们在午后一点左右到达目的地。

虽然有些路段塞得非常严重，但是运气不错，没有被波及到。

坐拥东照宫、二荒山神社、轮王寺的日光山。

离红叶的季节还早，但不愧是连假时的观光地，还是有为数不少的参拜客显得热闹非凡，虽然还不到人山人海……游客依旧很多，男女老少各个年龄层都有，有个人旅行也有家族出游、情侣、团体旅游等……总之什么人都有。

甘粕将小客车停放在停车场，其他人都先下来了。

就这样来到了主要参拜道路。

被左右杉树包围的东照宫门前，前方能看到第一个鸟居，走进去的话就是东照宫，往右走是日光山轮王寺，左边深处是二荒山神社。

「这么说来，琍琍亚娜，今晚要住哪里?」

「是的，我在附近已经预约一间民宿了，就算这么多人在那里吵闹也没问题，另外我也按照你的指示，找了一间费用没有那么贵的店家。」

对于护堂的询问，琍琍亚娜用着干练的口气回答。

她本来个性就很在乎小细节，所以非常适合处理这种事务性的差事。在这方面，她跟艾莉卡完全相反。

「对了，琍琍，我想去能穿着浴衣，泡着像露天澡堂那样的野外温泉，在夜晚把护堂拉出来，和他一起享受夜空。」

艾莉卡飘蕩出妩媚的微笑。

这个金髮少女在政治、战略、交涉方面特别有本事，也会着眼大局理解经济，但是不善长处理庶务、杂事、料理这种纤细工作以及那样的经济观念，叫她去做的话，她大概也能做到，只是护堂绝对不会把这些差事交给她。

「今晚住宿的地方能够包下露天浴场，不过却是预约制，只要草薙护堂想要的话，我会去準备……」

「喔?就是这样!护堂，让我们两个去享受一下吧!」

「谁会因为这种事享受啊!」

护堂怒吼拒绝。

艾莉卡没有在这件事上自己动手做準备，也是有她的考量，这样看上去，她们的竞争关係似乎是艾莉卡保持优势，也可以一直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顺便一提，和他们一起同行的万里谷姐妹……

「那么，护堂同学，差不多该出发了。」

「哥哥，终于要到西天宫的神社了，我稍微有点紧张!」

无视骑士们的对谈，她们说出这些话。

认真的佑理也习惯艾莉卡们的放纵行为，不会对她们唠叨什么大道理，光又是那种可以和任何人都熟络相处的人，明明不必浪费自己的适应性在这种地方呀。护堂越来越有这种想法了。

「那么，我们就先个别行动吧。琍琍，可以吧?」

「没办法，跟着你们一起去的话，说不定会妨碍到你们。」

于是艾莉卡和琍琍亚娜离开了，因为要去神君的祠堂实习，局外者还是尽量避免出席。

「这么说来，万里谷是不是有去过那个叫什么宫来着的?」

「是啊，在成为媛巫女前来过一次，但是我只进入本殿，没有进入祠堂里。」

佑理毫无迟疑往东照宫的鸟居前进。

跟在她后面的人是护堂和光。

日光东照宫，是祭祀神格化的德川家康——东照大权现建造的灵庙，经常有人来做校外旅行，是间灿烂豪华的神社，看着五重塔登上石阶、越过鸟居，通过有名的阳明门进入拜殿，接着是本殿，然后进入奥社是正规路线。

但是，佑理在走到一半时，就步向一个朴素的建筑。

提到东照宫的话，当年可是以花费了现代的金额大约几百亿元打造出来的豪华空间，给人一种金光闪闪，还有充满雕刻与精緻小饰品的印象。

在哪里却有一间很小也没有装饰的房屋，跟至今看到的五重塔和表门大为不同。不过有不少观光客在，意外是个受欢迎的景点。

「总觉得，只有这个地方看起来特别老气，别的地方都金碧辉煌的样子。」

「这里是神廄舍……东照宫与神君最有缘的建筑物。」

佑理回答护堂的直接感想。神廄舍?护堂注意到在栅栏里有两匹马，这么说来，廄舍就是指马廄吧。

「哥哥，快看，那里有猴子喔!」

光很有活力地指过去，那里是建筑物的墙壁上。

就是普通住宅里屋檐下缘，那里从一头到另一头都刻着猴子。是猴子家族，闭着眼睛的猴子、闭着嘴的猴子、遮住耳朵的猴子、坐着的猴子、看着天空的猴子、趴着的猴子，合计雕刻着十几只猴子。

「是啊，那个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三只猴子各自遮住眼口耳。

这是有名的雕刻，看到这里终于让护堂回想起来了。

「对，自古以来，就有传闻说猴子能治好马的病，所以这间马廄全部都是猴子!」

「咦，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德川家康和猴子有关係呢?」

听到光的解说念念有词时，佑理用吃惊的表情询问。

「你不知道吗?神君并不是东照大权现喔!」

这次换护堂吃惊了，在日光东照宫所祭祀的神君不是德川家康的话，到底会是谁?

发现自己太过主观的佑理连忙抱歉。

「真是对不起，因为听说你已经从馨那里听到一些情报，所以以为你都知道了。西天宫虽然是日光东照宫的一部分，但是却祭祀不同的神，是独立出来的圣域。」

「西天宫祭拜的神君叫猿猴神君!他是猴子的化身，也是龙的庇护者。其实，我也只知道这一些。」

光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猴子要庇护龙?护堂歪头思考，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龙要比猴子强，又是与神话有关有着複杂的原因吧。

「那么，我们前往西天宫吧，请跟在我的后面。」

佑理取出长方形的纸——咒符，问她原因，原来是西天宫里有设置驱人的结界。

佑理拿着咒符进入神廄舍后面的广阔树林，护堂和光跟在后方。

这里是通往二荒山神社和东照宫境内的中间地带。不太引人注目，所以几十名观光客都没有注意到。

跟在佑理背后进入树林十几分钟后，已经认不清楚自己的方位在哪里了。

三人终于来到一个古老神社前面。

「欢迎光临，我等候大家多时了。」

出迎的是九法冢青年，他现在穿着神职服装。

背后是刚刚才告别的甘粕，他是绕路先到的吧，大概是贯彻自己只是幕后人员，所以他只对护堂行了一个注目礼。

「我等九法冢神社对『王』驾到深感光荣，不久祠堂的门就会打开，準备让神君和你们见面，请再稍微等一会。」

九法冢青年恭谨地迎接，护堂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