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我家會長大

托木装甲与木魔像的福，打造院子的计画进行得很顺利。

就算有大块岩石，只要增加装甲的树木合成量，装甲就会变大。

即使需要更大的力量，也可以透过树木的合成量提高马力，不愁做不了粗重工作。

大部分问题都能够灵活地应对。

儘管我在意的地方，果然还是臃肿体型这点，但我最近已经运用记忆中的仁王像替装甲减肥过，就没问题了。

至于院子也随着扩张，一口气增加了苹果园範围和陷阱数量。

我也渐渐习惯製作陷阱了。

那是种透过家发挥体内魔力的感觉。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是……

「呼，肚子饿了。小樱，我们来吃饭——咦，没事吧？」

那天小樱的样子不太对劲。

我跟平常一样睡到中午起床，忙到傍晚回到家里，结果——

「啊，是！我没事，喔。」

总觉得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怎么了？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不，那会给主人添麻——」

话说到一半，小樱就整个人倒向我。

「喔喔，妳真的不要紧吗？」

「啊……抱歉。」

她居然头晕站不稳，显然不对劲。

可是，就算继续这样问她，她好像还是会回答『不要紧』，所以——

「小樱，我身为妳的所有人，我想确认一下……妳现在的身体状况怎样？」

我一这么说，小樱似乎决定乖乖就範，从实招来。

「我好像一时之间消耗太多魔力了。」

「啊——」

最近忙着做陷阱、随时改良装甲，常常和小樱长时间同步。

和小樱同步，我的魔力消费量就会减轻。

但相对地，似乎会造成小樱的魔力消费量增加。

那就是她会累成这样的原因吗？

「再加上和主人在一起很开心，不小心过了很久都没补给，是我自作自受。」

「会好起来吗？」

「因为有龙脉随时供给，只要接受供给就不要紧。休息几个小时就会恢複精神了。」

小樱脸上冒汗地对我笑，看起来似乎很难受。

而且似乎是因为她身体不适的关係，家的状态也不对劲。

屋子发出摇摇欲坠的轧轧声。

「非常抱歉。只要我一虚弱，家也会跟着虚弱……」

她是家之精灵。

她衰弱，家也会衰弱吧。

「……没有更快治好的方法吗？」

总觉得很担心。

能不能像我这样，靠吃饭睡觉马上补给呢？

「有是有，但是……可能要请主人补给。」

什么嘛。明明就有方法。

「如果靠我补给就能治好，我无所谓。」

妳儘管说，要如何补给？

「那个……我就说了。呃，之前说过，要补充魔力，满足三大欲求最有效对吧？」

喔，对啊。

像我就是靠饮食或睡眠恢複。

「然后，就是……我的情况，需要满足性慾。」

「……嗯？」

是我听错了吗？

小樱，拜託再讲一遍。

「就说了，是性慾……」

小樱红着脸，害羞地这么说。

「呃……满足食慾、睡眠欲不行吗？」

「我几乎不需要睡眠，靠饮食也几乎无法恢複。反而是能够以饮食恢複的主人很厉害。」

这么说来，我几乎没看过小樱睡觉的样子。

还有，她饭也吃不多。

看她食量那么小，我本来还佩服她居然撑得住，没想到——

「原来如此……咦，那么妳平常是怎么补给的？」

「呃……因为平常不会消耗这么多，我都是自行处理。可是，光靠那样似乎已经不够了。」

我都没发觉。

毕竟我睡得像死猪一样沉。

「不、不管怎样，只要休息过就会好了……」

小樱充满歉意地低下头。

「嗯——……可是啊，小樱，接受我的补给会确实会好得比较快吧？」

「啊、是，那样是再好不过。能远比休息更有效率地恢複魔力。」

原来如此。

那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吧。

「好，小樱。来做吧。」

「咦？」

「来满足妳的慾望吧。」

「——可、可以吗！」

呜喔，她讲话变大声了。

需要这么惊讶吗？

「因为……我只是区区精灵。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主人。我担心这样好吗……」

「至少我觉得好喔。」

小樱很可爱，个性也很讨喜。她在我心里很重要，她不在了我会很困扰。

只要小樱不排斥，我很乐意出借我的身体。

「主人这么说……我真的好开心……」

「小樱……？」

小樱含泪微笑着。

「我……从主人出生时就一直倾慕主人……所以，我求之不得。」

原来她从这么久以前就一直关照着我吗？真是感激不尽。

「嗯，我也不忍心看小樱痛苦的样子。那就和失去我的安居之地一样困扰，所以——」

「——是，我们一起……」

然后我和小樱，就这样互相需索缠绵了。

小樱看着枕着大腿沉睡的主人，回想起过去——

那是以前在日本时，我的存在还很稀薄时的梦想。

五十年前，为了镇住龙脉而诞生的家就是我，但是我确立意志，是在主人的祖父和主人的父母搬过来、生下主人以后的事情。

就某种意义而言，可以说自己和主人是同时期诞生。

话虽如此，我是精灵。才过一年，智能和身体很快就成长了。

因此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从襁褓时就不断看着主人。即使主人大了在家中跑来跑去，依然一直看着。

起初只觉得「是小孩子」或是「好小」而已。

因为我在日本时就已经很强大，内心某处其实看不起人类吧。

……但是，我根本就不懂。

家如果没有人住，就没有存在理由。

自己这个存在如果没有人住，就只有等着腐朽消失而已。

有一次他和他祖父及父母去旅行，一阵子没回来。

那时才觉得好寂寞。

那时才觉得好难过。

才觉得没有热闹声音的家、没有人的家非常恐怖。

自己的存在意义彷彿快要动摇消失了。

我这时才第一次觉得，不想消失。

不想死。

「所以——主人第一个回到家时，让我放下了心喔。」

年幼的他带着欣然笑容说：「我回来了。」

那一句话拯救了我。

我觉得受到肯定，证明自己是值得回来的家。

从此以后，我就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爱慕着他。

即使年幼的他成为少年。

即使成为青年。

即使成为大人。

我都一直一直一直守在一旁看着他。

即使他的祖父不在了，即使他的父母不在了。

他还是一直住在我这个家。

我近乎疯狂地爱慕着他。

——可是，他看不见我。

那是当然的。精灵这种东西，在现代日本根本无法显现。

所以，他望着虚空，和我对上眼时，我兴奋得快要升天。

——然后，他在这个世界认出我时，我高兴得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