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話 甘露寺蜜璃的秘密

──第一次见面时，我不禁暗自讚歎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孩。

白皙的肌肤，澄澈的深紫色眼眸。

体态纤细无比，惹人怜爱。

一视同仁地善待他人，却也会制毒杀鬼。

坚强、聪明、可爱，又充满威严──多么优秀的女孩啊。

真希望可以跟她当好朋友。同为女性，要是彼此能多聊聊就好了……

所以偶然听说那件事情时，我的脑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胡蝶大人眼睁睁看着恶鬼杀死父母，甚至连姐姐加奈惠大人……也落得那种下场──』

啊啊……

我不知道。

忍，我真的不知道。

『跟妳说喔，其实我加入鬼杀队是为了找寻能够长相厮守的夫君，找对象最好还是找比自己还强的人吧？毕竟女孩子都希望有人能够保护自己嘛。哎，忍不这么认为吗？』

要是事先知道，我绝对不会那么说。

那种轻浮的动机。

如果知道忍的过去，我当时绝对不会那么说。

啊啊，我怎么那么蠢啊。

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忍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先是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接着便一如往常地笑着说：『这个嘛……该怎么说呢？』『甘露寺小姐一定能够觅得良人。』

不过她一定很反感，而且内心气愤不已吧。

她是不是不想跟我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伙继续相处了呢？

哎，忍……

我。

我啊──

　　✾

「甘露寺小姐最近不太对劲？」

看着突然来访的同僚，胡蝶忍疑惑地歪着头。

身为虫柱的忍以蝴蝶屋为家，这里正是其中的诊疗室。除了开发有效毒杀恶鬼的毒药之外，她也会为在战斗中受伤的队士提供治疗与看护。

所以会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伤患。

然而，同僚伊黑小芭内身上却连擦伤都没有，一见面就正经八百地关心起恋柱‧甘露寺蜜璃。

「怎样不对劲呢？」

「全部，没有一个地方正常。妳没发现吗？」

听了忍的发问，伊黑投来苛责的眼神。

缠在脖子上的蛇也配合地吐出舌头，那是蛇柱伊黑的爱犬，不，是爱蛇‧镝丸。

「嗯──这个嘛……」忍伸出食指轻轻抚过自己的上唇，试着回想最近一次柱合会议的情况，可是──

「没什么印象呢。」

「妳到底都在看哪里啊？眼睛长那么大却瞎了吗？还是只是装饰品啊？」

碎念一阵后，伊黑夸张地叹了口气。

忍暗想，我又不像你经常跟甘露寺小姐通信。

「那可真是抱歉呢。」

不过她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笑着赔罪了。

儘管恶鬼无法在白天活动，肩负重责大任的柱仍是忙得不可开交。既然伊黑都不顾一切地登门造访了，想必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别看伊黑这样子，其实他特别关心伙伴。

「伊黑先生感觉到的部分就行了，方便告诉我甘露寺小姐哪里奇怪吗？」

忍再度发问。

伊黑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

「五十支。」

「什么？」

「甘露寺平常能吃一百支糰子，那天竟然只吃了五十支。听好了，是五十支喔？那个甘露寺分明最爱吃糰子了。」

「…………」

被伊黑充血的双眼正面直视，让忍下意识地往后退开。

不过伊黑反倒向前挺身。

「而且给我回信也是爱理不理的。除了内容简洁无比之外，还有种客套生疏的感觉。为什么呢？这不对劲。太奇怪了。」

「小葵，伊黑先生要回去了。」

忍转身背对伊黑，朝诊疗室外高喊。「伊黑先生，出口在那儿。」

「不仅如此。」

伊黑不把忍的嘲讽当一回事，又接着说：「上次柱合会议的时候，甘露寺还刻意避开柱的视线，甚至不曾正眼看过主公大人。」

忍一脸诧异地回望同僚。

柱都发自内心敬仰着主公大人──产屋敷耀哉。蜜璃也不例外，同样醉心于主公大人。就忍所知，蜜璃不曾忤逆主公大人的决定，总是把主公大人摆在第一顺位。

而她竟然不肯正眼看主公大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之后还有下文。听说时透捡到甘露寺遗落的手帕，正準备叫住她的时候，她却突然跳到天井附近，逃也似地离开了。」

「这的确很反常呢。」

平常甘露寺必定会怦然心动，坦率地致谢说：『谢谢你～～无一郎。』

「当时是你第一次发现甘露寺小姐态度反常吗？」

「不，在那之前十二天就已经不对劲了。」

竟然连明确的日期都能一一细数，真是太值得吐嘈了。不过照这样推算，异状竟然已经持续将近半个月了。

真教人担心。

「说不定是身体不舒服。我会不着痕迹地试探本人，妳也多留心点。知道吗？胡蝶。」

伊黑做完总结后，看见忍颔首回应，他才心甘情愿地离开。

独自留在诊疗室的忍坐到椅子上。

伊黑大可以写信託鎹鸦送来，犯不着特地登门造访啊。不过看他那么关心蜜璃，倒也令人欣慰就是了……

「──受不了，一扯到甘露寺小姐，伊黑先生就什么事都不会了。」

忍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脑中浮现柱当中唯一同性别的甘露寺蜜璃讨喜的面容。

『嗨，忍。』

虽然比自己年长，她却总是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像小猫一样亲昵地靠过来。

想着她的同时，忍静静眯起双眼。

窗外颳起了风，频频摇晃着仅剩叶子的樱花树枝。

　　✾

轻薄柔韧的刀刃宛如生物般驰骋于黑夜。

「恋之呼吸壹之型‧初恋的战慄！」

刀身剧烈翻腾，并以目不可视的速度撕裂巨鬼的肉。

鬼首落地后，蜜璃轻轻吁了口气。自己的身体异于往常，感觉格外沉重。

好像连刀都变钝了。

脑袋彷彿蒙上一层迷雾、闷得发慌。

「谢谢您……谢谢您。」

获救的是一对男女。男性不断低头道谢，女性则是浑身颤抖地问：

「您、您没事吧？」

「咦？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您受伤了……」

「我哪有受──」

女性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蜜璃伸出左手轻轻一抹，手背上沾了血迹。

蜜璃见状，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都是为了我们…………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关係。」

「真的非常感谢您……」

女性哭着道谢，男性再次低下了头。蜜璃则是惊慌失措地左右摆动双手。

「哎呀，别在意啦，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对不起喔，吓着你们了。总之，你们没事就好。」

蜜璃嫣然一笑。这时，男性突然湿了眼眶。

「其实内人已经有身孕了。」

「咦……真的吗？有小宝宝了？」

蜜璃惊讶地转头望去，女性这才牵动泪湿的脸颊，露出腼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