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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皇帝冥灭的后宫,自帝国内外挑选而来的美女如云。
坊间谣传后后佳丽的人数多达五千,甚至有两万人。
她们被藏在除皇帝以外,任何男人都不準踏入的皇宫大院里的深宫内院,如同行走在沙漠里的人,靠着想像绿洲的清泉来暂时止渴,帝都的男人们靠着幻想宫女坦胸露背的姿态,暂且逃避俗世的烦闷。
大澡堂的清扫轮到晓霞舍的下臈(身分最低微的侍女。)来负责。
少女们先在更衣处脱衣服,依真教的惯例繫上白色兜裆布,再外披薄的单挂衣,后宫这种地方,即便是身分低微的下臈也不会大剌剌地坦露肌肤那样没规矩。
夏天的阳光自澡堂天窗洒落下来,只用一扇门隔起来的更衣处光线也很明亮,这个时间其他宫女正在午睡,皇帝挑选夜晚侍寝对象的「面圣」在即,女人们养精蓄锐后,再利用下午的时间精心打理自己。
下臈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自己所侍奉的妃子若被选为当晚临幸的对象,同宫的宫女全都能鸡犬升天,所以绝不能落后于其他宫,「面圣」可谓一场战争。
拿着刷子正要离开澡堂的莳罗忽然想起什么,在大片的穿衣镜前照着自己的背部。
她将宫女间流行的及腰单挂衣给束紧,下摆拉到紧緻浑圆的臀部上,黑得发亮的肤色和兜裆布的白色成了强烈对比,令人不忍卒睹。
我简直是咖啡的精华嘛,莳罗想。
如同倒在舶来品的纯白瓷器里的高级咖啡,陛下若看到肯定会情不自禁地鼻子凑上来,闻一闻香气。
莳罗坚信,虽然当今受宠的女君全都白皙如雪,但自己并非完全没希望。
毕竟光喝牛奶,也会甜得腻口吧。
「但问题是……这个。」
莳罗面向镜子挺起胸,单挂衣只是无趣地贴在胸前,微凸的隆起比布料的皱摺还不明显。
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宠妃的那位,听说胸部属于小而美型,宛如青苹果般圆鼓鼓,摸起来似乎很坚挺,相较之下,第二位受宠的双峰像是熟透沉重的哈蜜瓜,这样形容有点不得体,大小比一般人大一倍,渴望进到这排行里的晓霞舍御妻,则是每走一步胸部就会晃动,感觉相当诱人。
虽然身为下臈,仍属后宫的女人,莳罗内心也暗藏获得皇帝宠幸来出人头地的伟大志向,幼时的她被名号响亮的奴隶商人买下,随着年龄增长从边境都市前进到都市,终于爬升到大白日帝国的皇室后宫,以前的同事全都已经死心而另谋出入,埋没在乡下,充其量也不过是成为州剌史的妾。
莳罗努力奋战,磨练自己,突破到现在的境界。
我要亲手扭转命运,哪怕要背叛神——内心喃喃至此便立刻打消念头,求神赦免,虽然不是一出生就受到神的眷顾,但以奴隶的身分受教育的过程中,她已成为虔诚的真教徒。
「你看什么看得神魂颠倒啊?莳罗。」
莳罗的臀部被人一拍,跳了起来。
下臈所最年长的迷伽透过镜子偷看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就像在耍弄她一样。
莳罗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我哪有在看什么。」
她转过头想回嘴,迷伽却很快转换话题。
「别发獃了,赶快工作,还有,蜜芍若偷懒你可要骂骂她哦。」
她对气呼呼的莳罗留下这句话就离开澡堂。
迷伽今年二十岁,她在六年前,当今皇帝即位时就进入后宫工作,晓霞舍下臈所的同事们多半是十五、六岁的新进人员,所以她是最资深的老手。
伟大的先知曾说,男人最好迎娶十八岁以上的姑娘,因此十六岁的莳罗盘算着要在那个年纪之前,晋陞到上臈或侍奉女君的女房,否则就会像迷伽一样,没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时被皇帝看上,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莳罗没有高贵的血统也没有势力强大的后台,不过,其他女孩的情形也一样,那就全力奋战吧,后宫是实力本位的世界——日复一日埋头在无聊的工作里,唯有这样的信念是支撑她的动力。
被迷伽打的臀部麻麻的,开始发热,莳罗手按着臀部。
皇宫的用水是引自帝都郊外的汲水用的森林,即使夏天温度仍很冰凉的水,从大澡堂墙上凿开的给水口,连绵不绝地注水进来,黄金铸造的水槽里的水全都满溢出来,另一方面,热到无法触碰的热水也随时都有,那是在皇宫地下室,用大锅所煮的热水,地下室的空间狭窄,又黑又闷热,即使曾有掌舵单层甲板大帆船经验的人,也会怨声连连,那里工作的称作男奴。
由于还没到入浴时间,热水的量没有很多,莳罗脚轻轻泡在流过地板瓷砖的水中,水温是赤脚碰到也不烫的温度,澡堂的地板是缓斜面,从给水口绕着澡堂中央的喷水池的排水路平缓地倾斜,这样的设计能让掉在地上的脱毛剂、头髮染料、涂在皮肤上的奶油或油,以及其他美容秘方自动流出去,不过有些仍会凝固而黏在地板上,或黏黏滑滑的,这时下臈们就会拿着刷子出动。
莳罗向同事问出蜜芍的位置。
蜜芍这人很醒目,下臈中属她个头最高,还留着一头格外漂亮的金髮,由于她工作时会将头髮束成小髻,跪在地上工作,所以莳罗常找不到她。
蜜芍的皮肤很白,澡堂空气也没多热却一碰到就微微泛红,姿势像是朝着莳罗顶出去的臀部大而浑圆,彷佛从东域来的白瓷一般滑溜。
莳罗蹲到她旁边说:
「今天认真在工作,厉害哦。」
「你看看,这个不是光之君夫人的除毛剂吗?」
蜜芍硕大的乳房轻轻晃动,用指甲抠出塞在瓷砖缝里的蓝色粘土状的东西。
「你真是的……」
莳罗抱着大腿蹲着,蜜芍将蓝色粘土状的东西凑近她鼻尖说,蜜芍这少女绝不是爱偷懒的人,但却喜怒无常且容易被工作以外的事给吸引住。
光之君夫人是灵营殿御妻,芳龄十六,目前仍未与皇帝同寝,却因无比的美貌很快就掳获皇帝的心,再加上与皇族相关的高贵血统,在后宫的女人之中足以高人一等。
她使用的除毛剂是宝蓝色,据说里头渗了捣成粉末的蓝玉。
女人们的美容保养品全是手工製作,且秘方绝不会外流,其中,除毛剂对习惯将隐蔽处的体毛都清乾凈的真教徒女人而言,是最重要的美容用品。
「这味道……是柠檬吧。」
蜜芍将指甲缝里的除毛剂拿到鼻尖嗅闻。
「柠檬?」
莳罗屁股坐在地板上,歪着头说,「会不会是用柠檬汁代替白三叶草的汁液,还是两种都加呢……不对,这么做会损及两边的效果。」
「好好奇这个蓝色的东西是什么呢,到底渗了什么东西才会变这样啊?」
蜜芍将凝固的除毛剂用流的热水溶开。
她们两人都隶属于晓霞舍,但崇拜的是光之君,与身倶来的差异虽然无法改变,但至少可以穿戴同样的东西来模仿她。
两人被前来巡视的迷伽一瞪,就乖乖刷地板。
流过地面温暖的热水抚过莳罗的双脚,一点也不可惜浪费掉的水,证明了水资源的丰沛,进皇宫前,她从未见过如此丰沛又清澈的水,她用刷子刷掉脏污捲起小漩涡流掉,棕榈纤维刷着水冒泡的声音,听起来痒痒的。
莳罗喜欢这个时间。
「今天来的新人,是怎样的人啊?」
用刷子将热水刷得水花四溅的蜜芍问说,与其说是刷澡堂,倒像是在玩水的感觉。
「谁晓得。」
水花溅到手臂上,莳罗皱起眉头。
新人的身分很容易推敲。
「肯定是奴隶吧。」
入宫的若为贵人之女,她们也会收到通知,大概是哪个地方官从奴隶市场得手的上好货,拿来进献给皇帝。
蜜芍「啪!」的一屁股坐在瓷砖地上。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她好不好使唤?」
「太惊讶了,你打算虐待新人吗?」
莳罗叹气,动作夸张地垂下头,「虽说有新人进来,但你不过是从最菜的菜鸟变成倒数第二菜的菜鸟而已哦,倚老卖老还早得很呢。」
「我也不是说这个啦——」
蜜芍将刷子往上抛,在脸的前面接住,「我想问的是她动作灵不灵活,身体强不强壮这种啦。」
听到这句话的莳罗大感吃惊,彷佛从内心深处大大叹了口气。
「你怎么尽想这种事。」
「不然要想什么?」
蜜芍清澈的蓝色瞳仁直勾勾地看着时萝,如同高贵的女君戒指上的宝石一样的蓝。
既然是后宫的女人,都会介意新人的容貌,即便现在只是下人,但总有一天或许会成为跟皇帝争宠的情敌。
天窗洒落的阳光将蜜芍乳沟间的汗水照得像是抹上金粉般闪亮,她拥有纯洁天真的表情,以及跟形象不太搭的大胸脯,蜜芍是北虏姆人。
她跟莳罗不同,没有受过长时间的奴隶训练,奴隶商人中意蜜芍美丽的外貌,用高价从她父母手中买下她——据说是一年前的事。
莳罗很喜欢蜜芍,对自己美貌毫不在意的性格也是一种才能,只要一跟她站在一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级宫女们看起来很蠢,莳罗觉得很痛快。
莳罗仰望着冉冉热气中射进来的日光带,大澡堂是她在后宫第二个喜欢的地方。
最喜欢的当然是中庭,没有任何遮蔽的阳光直晒在头上,展开不同于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另一种竞赛。
她学蜜芍将刷子高高扔出去,溅起的水花喷得到处都是,迷伽看到肯定会生气,但因为蜜芍笑了,莳罗也跟着笑起来。
◇
由于在昏暗的通道上走了好久,海功光是看到烛光心情立刻就放鬆下来。
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中间摆着张单人桌,上头的烛台是这里唯一的灯火。
佩戴着新月形弯刀的黑人卫兵,站在身后的门前守着,他纹风不动盯着正前方的另一扇门,好不容易把海功给带来这里,现在却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海功觉悟到,这房间已是终点站。
马车摇摇晃晃进到皇宫大门后,过了多久呢,由于好些时辰没看到太阳光,而丧失对时间的感觉,从空腹感来看,应该还没到晚上,从昨夜就一直没吃东西,但还不致于饿到头昏眼花。
外廷似乎也还有人,但在内廷的门下马车后,气氛瞬间改变,彷佛远离了尘世,这里是皇帝的私人空间,身为臣子的人,不论地位多高都不能踏进一步的禁宫。
轻轻鬆鬆就能闯进这种门禁森严的地方,海功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重新看着自己的身体,长袖加上宽版的腰带,下摆束紧的宽管裤,穿着不习惯的鞋子,完全就是女人的打扮,髮髻解开的长髮散成两边,铁制的颈环遮住男人的喉结,脸颊涂上腮红,穿女装虽然有损男人的尊严,但只要跨越内心的纠葛,之后就轻鬆了。
后宫里不準有男人,掌管宫内的是被去势的宦官们,海功转头看卫兵,浑身肌肉的这个男人也被去势了吧,头盔上有大片的流苏,像拉马车的马一样左右摇晃遮住视线,如此一来,即使宫女们从旁经过也不会追着看吧,为了除掉男人,除了去势之外似乎还不够,后宫的主人展露出的强烈独佔欲,令海功愕然。
「别乱动,宦官长马上要来巡视了。」
卫兵第一次开口说话,之前一直不发一语,海功还以为他肯定是哑巴。
海功也不会说话,因为他必须要这么做。
蜡烛的火焰激烈摇晃,正面的门开启,一名臃肿肥胖的黑人进来,圆嘟嘟的脸上,像是用来做成炒豆子的豆子般的小眼睛,深陷在肉里。
「老夫是宦官长伽没路。」
男人用尖锐的声音报出自己的姓名。
从宦官长这职位听起来,应该是长年在宫里侍奉的人,但从皮肤的光泽度、帽子下的黑髮来看,似乎很年轻,他的外表跟慵懒地走到桌边,老气横秋的动作很不相称,感觉很诡异,明明大有来头却没留鬍子也很奇怪,白日国的男人一般都会蓄鬍。
海功觉得这不男不女的男人不能信任。
「好了,退下吧。」
伽没路赶人似地甩着手,镶着大宝石的几只戒指,深深陷在从袖口露出来的肥厚手指上。
卫兵一鞠躬,从身后的门离开,明明跟这个人并不熟,但他一离开,海功却突然紧张起来。
「好了……你可以说话了,这里只剩我跟你而已。」
宦官长塌陷的双眼盯着海功,海功微微颔首。
「名字?」
「海功。」
「年龄?」
「十四。」
「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干了什么好事要轮落到扮女装?」
从口气听得出来自己被瞧不起,海功地痞流氓的性格冒出头。
「除了杀人之外,大半都做过了。」
他虚张声势,对方却不为所动,既然如此,海功改变矛头。
「你才做了什么好事吧,大叔。」
虽然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但没有其他适合的称呼了,「我猜,你赌棒球输了一屁股债,被违法的投注站给要胁了吧?」
「你、你怎么会——」
伽没路脸色苍白地站起来,本以为他个性稳重,原来也有急躁的一面,海功果然搞不懂这男人。
「你跟白带鱼店的扯上关係了吧,那家店背景很厉害,是不折不扣的黑道哦。」
「是、是吗……」
「像你这种不懂事故的人一上勾,全身都会被剥个精光,这种事我很常见。」
首都卡勒古卜塔尔的地标——先知记念礼拜堂内,附设有棒球场,每天都会举行棒球公开赛,观众可透过在球场内开店的赌场,对自己喜欢的球队下注,赌场若没有皇帝所发的许可证就无法营业,其中也有地下投注站,利用无法公开的高赔比率招揽客人。
那个投注站的龙头正是白带鱼店。
他的做法是一发现贵宾(冤大头),一开始先让对方有逢赌必赢的错觉,再张大网榨取大笔的金额。
「老夫……只是稍微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