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天亮了,海迪等人只好先归队,和露露奇娜分开后跟连队会合,就听到公主平安归来的消息,海迪当然安心到全身瘫软无力,不过也不由得产生那是怎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种想法。公主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关于这点他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并不是那方面,海迪·巴兰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走运,还有对跟公主无缘到感觉是由谁故意在妨碍,会像讲说那是怎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不会命中注定跟公主无法见面……?
「别那么失意嘛,少尉。」
达多留上校把手搭到海迪的肩膀上安慰他。
「或许不能相见的时候孕育了出什么喔。嗯,抱歉,我刚才是随便说说。嘛,就是那个,少尉,人生这种东西,放弃很重要喔。」
「……放弃。」
海迪抱着头。
「是要放弃什么!?根本没有什么放弃!并不是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哈哈,你还真有趣呢。哇哈哈哈哈。」
「上校。」
即使是一副很想发出啧声的表情,布流雷上尉绝对不会做出来。
「现在不是捉弄小孩的场合。必须决定摩洛士官长的处置,还有对他所提出的报告作出评价。」
「喔~没错没错。嗯───……」
摩洛士官长是古雷克少校的部下,并且是潜入法拉斯城的谍报人员。
本来是大队长,现在对外假装是中队长。其实西利鲁·古雷克少校是统帅第八公军谍报部门的重要人物。
附带一提,找到公主的人也是古雷克少校,真是多事───不不,应该称讚不愧是古雷克少校。
据说古雷克少校送了三十名以上的谍报人员去法拉斯跟其周边。可是,负责统筹的贝尔中尉和底下的谍报人员,全员都遭到法拉斯的帝国军逮捕,或是杀害。
因此,法拉斯周边的情报无从得知,变得无法掌握帝国军的动向。
───本来是这样。摩洛士官长却回来了。
本人表示,帝国军的法拉斯佔领军团总监引诱他们背叛,威胁说不背叛就要取他们性命,所以他就假装顺从。那个叫总监的让士官长当帝国臣民,还给了他代表臣二十三位的卫服───象徵位阶的制服。士官长穿着这件衣服假装臣服皇帝,再趁隙逃脱。然后他逃到废地中,向古雷克少校报告。
据士官长所言,法拉斯佔领团正在悄悄地把机士和其他人员移往城外。
也就是在进行撤退。
士官长有目击那幅景象。
另外,帝国军抓到的谍报人员是贝尔中尉及底下人员十二名,包含贝尔中尉在内的四名拒绝背叛,遭到杀害。
包含士官长在内的八名为了活下去而接受对方的要求,但之后他们分散各地,无法知道谁在哪里,也没办法互相联络。士官长是单独计画要逃脱,并且成功实行。
目前士官长受到拘禁,由古雷克少校的部下在监视。
简单来说,士官长受到怀疑。
首先,士官长一开始背叛公国军,接着又背叛帝国,哪边的背叛才是伪装,或者该说,才是真正的背叛。
假如士官长完全没说谎,他带来的情报,真实性需要另外考量。帝国或许看穿士官长会脱逃,而故意设计让他带回假情报。况且士官长脱逃成功这件事本身不就很奇怪吗。士官长假装脱逃,或者帝国故意让士官长脱逃,这样还比较能让人接受。那么不管是哪边,士官长的发言都不值得信赖。
另一方面,如果假设士官长的情报正确,那又会如何?帝国军不断发动小规模的奇袭,目的是要争取撤退的时间。不过,远征军目前是按照计画在前进,那种程度的奇袭无法拖慢远征军的速度。还是说只是单纯想装成有要战争的样子才发动攻击?尤其我方是正困惑于对方到底是否想战争的状态。
结论先予以保留,远征军仅比预定还迟一些就开始进军。
出发之前,总指挥官跟副指挥官似乎有争吵,但只是实习军官的海迪无法得知详情。
在行军当中,达多留上校和布流雷上尉,以及古雷克少校交换意见。
「还真是会耍小聪明的家伙,那名佔领团的总监,真让人不算。」
「听说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喔。」
古雷克少校笑着说,骑马的达多留上校做出莫名认真的表情。
「更让我不爽了,我要抓到她对她说教。」
「上校是有什么脸去对别人说教。」
「当然是这张脸,埃米尔,你看,有男人中的男人的感觉吧。」
「比起年轻的时候,很多地方鬆弛了呢。」
「笨蛋,这是历史,历史。男人的脸是由走过的历史来塑造。并不光是表面,辛苦又严苛的人生,给了我的脸沧桑感。懂了吗?」
「只是没有养生造成的后果吧。」
「比起不喝而死,我宁愿选喝了再死。很有男子气概吧?」
「贝尔中尉说起来也是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古雷克少校骑着黑犬鹿在地形险恶的废地像在游泳般地轻鬆前进。
「摩洛士官长是有些地方无法预测的男人。应该说性格不太寻常,并不是欠缺忠诚心。只是对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去完成。」
「跟你很像呢。」
布流雷上尉这么一说,顾磊克少校就邹起眉头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别把我跟那种丑男相提并论,布流雷。而且如果是我根本不会让敌人抓到。」
「可是啊,少校。」
这次换到达多留上校微笑着。
「让敌人抢得先机,现在还是无法得知法拉斯周边的状况吧?换个方式想,这比被抓到还蠢呢。」
「我承认。」
古雷克少校耸了耸肩。
「在我这领域当中的战争,只要被抢先一步就无法挽回。这次我是蠢蛋。敌人比我还更技高一筹。」
「所以?你该不会要乖乖吞下去吧。」
「嗯,可以的话我想离开此地,去前先进行指挥。如果我提出这项提议,您会允许吗?」
「士官长那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虽然是我个人的意见,总之就保持现状无视就好,今后除了我给予的情报以外,请不要相信。」
「你是指不要被骗吗。」
「在画图的不知道是否为那位年轻姑娘,但我认为,这名敌人是为了下一步和下下一步在移动棋子。可是我们的目的就只是攻陷法拉斯吧?」
听着长官们的交谈,海迪想起布流雷上尉说的话。
『剑要刺穿的地方必须现决定好。』
布流雷上尉这么说,有着宽广的视野,考虑各种事情是很好,但中心绝不可以犹豫。
布流雷上尉说摩洛士官长跟古雷克少校相似,说不定布流雷上尉跟古雷克少校才是相似。
「……原来如此。」
达多留上校摩擦着全是鬍渣的下颚。
「原本认为干扰我们才是敌人的目标,看来并不一定是这样,敌人有某种要做的事情,或许是跟我们没有直接关係的事。这么一来,从我们的角度看起来,就会看不懂那些家伙在做什么。」
「没有直接关係,这点还无法断定呢。嘛,关于这点我想要自己去调查看看。我会留下尼卡,应该不会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他虽然年轻,可是能力跟留在耶路瓦拉的欧兹瓦卢相比毫不逊色。」
「我知道了。」
达多留上校点头。
「你去吧,少校。反正我如果不点头,你可能会準备替身之后照样出发吧。」
「我的替身不存在啦,您说看看谁能模仿我?」
古雷克少校嫣然地笑着。
「尼卡,过来。」
「耶───」
叫做尼卡的军官也骑着黑犬鹿。以军人来说他很娇小,而且是娃娃脸。
暗色系的头髮,并不长,可是……发量很多,还有很卷。
海迪一眼就对这名军官产生亲近感。
眼神不太锐利,看起来就很阴沉。
尼卡让黑犬鹿跟在古雷克少校的后方,接着点头示意。
「我是拉利·尼卡中尉。根据少校所说,和留守的欧兹瓦卢上尉有同等的能力。」
「虽然看起来不像,他是纯真的孩子,有事儘管吩咐他。」
古雷克少校露出妖艳的笑容说完,就骑着黑犬鹿消失在废地深处。
「……纯真吗。」
达多留上校毫不客气地眺望着尼卡。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耶───」
「那个『耶───』是什么意思啊。」
「是,同时也是否。」
「……所以到底是哪边。」
「两边都是。」
「这家伙没问题吗……」
「耶───」
尼卡完全没有动摇。看来是神经很大条的人,海迪心中萌芽的亲近感顿时凋零。
好想见到公主,不不不,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海迪改变想法,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之后,布流雷上尉就用看到髒东西的眼神看着他。我是髒东西,反正我就是髒东西,髒东西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海迪深深地反省。起码要变得比髒东西还好一些,他在内心发誓,总之要集中精神在军务上。再三天,法拉斯远征军三天就会穿越鲁瓦拉废地。从那里到法拉斯城就只是一步之遥。
×
「……人民的撤退已经完成,亚璃帘大人。」
从后方和主人报告完,主人就轻轻地点头。
「装备呢?」
「……几乎全部都交给了安排在身边的下民。」
「结果,只有一个人逃跑吗。」
「……是。」
「意外地没骨气呢。」
城墙上吹着蕴含下雨预兆的强风,主人那像是要折断的纤细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千年了,咎野。」
大概是强风的关係,贴身的禁衣比平常更让主人的身体轮廓明显浮现。咎野不人把视线移向主人用银色眼睛注视的阴暗鲁瓦拉废地。
「我们花了千年才回到此地。过去遭到卡巴拉的暴王阿蒙夺取,既是我们的父亲也是我们的母亲这片土地。」
「……千年前的事情。」
说到一半不人就闭起嘴巴。前自由民是在说什么僭越的话呢───他不自觉地感到自卑。人真的很难改变,但还是得改变,因为这是主人的命令。
「……您还记得吗。」
「当然不记得。」
「主人只把头转了过来,表情很认真。」
「当然啊,这是我们任何人都还没出生时的事情。你是笨蛋吗?」
「……我说的不是记忆,而是偏记录的意思。」
「我知道,我不是笨蛋。」
「……我知道您不是笨蛋。」
「真的吗?」
该不会主人在开玩笑吧?如果是那样就找错对象了。曾是自由民的不人生长过程中几乎没有跟别人一起玩过。因此玩弄文字或是开玩笑这种感觉他还无法理解。
主人似乎觉得很无聊而面向前方,果然是在开玩笑吗。
「不只是宫家的族人,只要在本国出生成长,从幼童开始就会不断被灌输。在东方大陆失去先祖的土地,离散到各地,遭到迫害、追捕,失去一切,历经艰难在西方大陆聚集,终于再度崛起,这些前人的故事,学校则当做历史来教导。」
「……雷比特的正史吗。」
「没错,不管希不希望,都会深植在心中。让我们相信那是真实的故事,还有种下遗恨的幼苗。伤害我们,杀害我们,虐待我们的人,特别是卡巴拉的子孙,要将他们消灭,把他们从我们手中抢走的先祖土地夺回。对我们雷比特的后裔『枭』之民来说,那根食慾、睡眠欲、生殖欲一样只是自然的欲求。」
主人也跟世人一样有生殖欲吗……?
与其说是发问,对不人来说这算是不小的冲击,不过也当然没有说出口。主人也是人类,是生物,有着对生物而言里说当然的欲求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