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软禁小屋里被带出来,在荒原上走了十分钟左右,向一间宅邸前进。
午后一点造访室井的病房,是阳咲每天的固定任务。不需要敲门,室井这么说过。
这是个只摆着一张床的,空蕩蕩的房间。不管是木板床、墙壁还是窗帘,都是白色的。窗子
就那样打开着,带着海潮味的风时而会吹进来。从被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但阳咲除
了这是孤岛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从白色的病床上传来了忍耐着疼痛的呻吟声。阳咲走近床边,看向室井那浮肿的脸。发黑的
皮肤,正诉说着癌症的扩散。
「能见到,旭了哦。」
阳咲的任务就是安静地听室井说话。
「我收到了跟丢了旭他们的报告。也就是说,他们正向我们这边进发。」
明明已经好几次看到室井因为激烈的疼痛而像芋虫一样蜷缩在床上的样子,但只要一开口
说话,还是能感受到他那近乎异常的精神力。他把固定在脸上的氧气面罩取下,握住延伸到
锁骨处的营养剂的点滴管说道。
「是来杀我的。就像我杀了父亲一样。旭也是,不得不把我杀掉。就像芋虫吃掉自己蜕下的
皮一样。」
为了不因病而死,室井一直努力地为自己延命。
「您难道不想安稳地逝去吗?」
「一咬牙被人给杀掉对我来说死得更安稳,这么说比较好懂吧。不,我是死在临头想要留下
些什么。留下让儿子杀掉父亲的,单纯的恶意。如果不这么做,他就无法承我之后。」
阳咲早已放弃去理解室井和他周围的大人们的想法了。然而,这之后会发生些什么,还有、
该怎么做,她竭尽全力地动着脑筋。
一想到能与旭再会,期待就在胸中膨胀了起来。同时,也感到了恐惧。因为,旭会再次犯下
杀人的罪过。自己,肯定是为此被带来的人质。
阳咲回想起在设施里度过的那令人怀念的日子。跟树和旭两个人一起,在山野里到处乱跑。
旭害羞地把摘下的薰衣草当做礼物送给了自己。因为在设施里,旭老是嫌麻烦不肯把要洗的
衣服拿出来、吃饭的时候也老是迟到,一不注意就开始照料他的日常生活了。因为过于多管
閑事,到了最后甚至还杀了人。
在心情变得忧郁之前,又想了想旭的事。
旭既温柔又聪明,但也有着因为是孩子而视野狭隘和极端的地方。
要是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想要在身边支持他。无论发生什么,都想待在他的身旁。
「因为,我是爱管閑事的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