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水树!来决定下次的比赛!」
「饶了我吧!」
听到这精神饱满的叫声,身着黑色衬衫与西装裤这套佣人制服的紫藤水树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发出了来自内心的吶喊。
这里,是白姬学园学生会长兼他的(姑且算是)主人,天井院神菜自己的房间。
身着白色的品质高雅的罩衫和长裙的她,丝毫不愧对世界闻名的名家千金的身份,成绩优秀,运动万能,文物皆优。
再看外表,一头鲜红柔顺的长髮,加上眼角吊起五官端正的脸庞,并且有着从小受到贵族小姐教育所散发出的高贵气质,被称为美少女一点也不会令人感到违和。
即便是以她的年龄来说稍显娇小的身材,嘛,也可以说是她的可爱之处吧。
然而,这样一位超级大小姐神菜,也有那么一些缺点,其中之一只要看这件房间的样子就晓得了。
「还有啊,神菜。都说了多少遍了,差不多该整理整理房间啦。」(译:她要是整理了你哪还有机会来挖 穿过的 内裤啊。)
「呣。」
听到水树的唠叨,神菜面露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
房间里那叫一个乱啊。布偶啦、少女漫画之类的摊了一地倒还算看起来可爱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上课用的笔记本啦教科书,衣服书包等等,甚至连点心的空袋子都有。
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了一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么有。
「真是的,一直都是在什么地方生活的啊……你看,胖次又掉了哦。」(译:狗改不了吃屎啊 每次进别人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挖掘胖次么……)
「所以说,你不过是个佣人,别堂堂正正地去捡主人的内衣!」
这回轮到神菜尖叫一声,从水树手中一把夺过粉色的小可爱。
神菜涨红了脸瞪着水树,忽然想起正题不是这件事。
「……呃,不会让你混过去的哦,水树。我叫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念经的。」
「嘁。」
「好啦明天星期三就来比赛吧。」
「所以我都说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水树痛切地低声道。
从以前开始,水树所属的白姬学园唯一的男生班级,就时不时地要跟学生会比上一场。虽然是以改善男生的制服为赌注的,但实际上八成都是神菜的心血来潮——据本人说只要有趣就什么都行,水树认为这是她的娱乐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因为水树自己也是相当习惯跟人一较高下的人,所以就算嘴上说些有的没的,还是会接受神菜的挑战。又或者是由他自己提出要比赛,这种事情也有好几次。
但是。最近的神菜也实在是太喜欢「比赛、比赛」的叫了。
水树指着挂在墙上的日曆,
「听好了,神菜。上次的比赛……」
然后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盯着日曆,沙拉沙拉地撕了起来。看来这位懒散的大小姐在撕日曆这件事上也很随便。
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明道。
「……上次的比赛,是上周的星期五。再前一次的比赛,是同一个星期的周二。除此以外,进入这个月之后已经比了很多次了。总共有十四次了。」
「所以呢?」
「所以说差不多也该累了吧!Z班那些人也基本上都筋疲力尽了啊。话说回来,因为你每次比赛都放假,老师也因为教程完不成进度而在唉声叹气不是吗!」
「真没用啊,居然这样就累趴下了。老师的事情又不要你操心。给钱的可是我,让他们像拉马车的马一样工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毫不犹豫地勇敢说出爆炸发言的学生会长兼理事长神菜。本人以及他人都承认的「白姬学园的暴君」这个绰号,果然不是白叫的。
水树叹了口气,
「总之,我拒绝比赛。这阵子就放着我们别管啦。」
「那个,下次的比赛……」
「所以说,我不是拒绝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想好关于比赛的点子了,神菜从胸口取出记事本,看到这一幕,水树攥紧了拳头大声吼道。
○
第二天是星期一。水树把神菜提出比赛要求的事情告诉了Z班一伙。
不过自己是神菜的佣人这件事没有说。目前为止,除了一部分人之外这还是秘密。倒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只是因为说明很麻烦。
「所以就说要比赛。」
「然、然后呢,水树?结果怎么样?」
自称是水树的好朋友,实际上是狐朋狗友的赤穗厚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就连平时精力过剩的他也因为最近连续的比赛而相当疲劳困顿的样子。
「当然拒绝了啊。她还是不肯放弃,不过被我用『再也不跟你比赛啰』威胁之后就不情不愿的放弃啦。」
说完,Z班所有的男生都欢呼着聚集到他身边来。
「棒极了!紫藤、棒极了!」
「太好了,还以为又要比赛了呢!」
「不愧是紫藤大人!」
「得救了,真的得救了啊!」
「喂!知道了,我知道你们很开心了,所以别扔我啦!」
被嘿咻嘿咻地抛弃来的水树感到很困扰地叫了起来。
顺带一提,他也好,正在抛他的男生们也罢,服装都很诡异。不,以前穿的妹抖服啦护士服之类女性的职业装也是很诡异没错啦。
不过经过最近的比赛之后,他们的制服又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们穿着的,是妖怪啦怪物之类的服装。
比如说水树就是吸血鬼的打扮。话虽如此,也只是无尾晚礼服+斗篷,然后装上玩具牙齿而已,看上去明显是个人,所以还算好的了。
厚是狼人,不得不穿着狼的布偶服,而另一名学生杉冈则是木乃伊,全身都缠满了绷带。而死宅柳谷更倒霉,主题是涂壁。就那么被套上了巨大的涂壁的布偶服。
指定这些服装的,不用说自然是赢了比赛的神菜了。理由是很有趣。
想到这一点,一伙人放下水树,表情阴沉地嘀咕道。
「可是,这身打扮太过分了吧。我们明明也赢了好几次比赛,换回了正儿八经的男生制服的啊。」
「然后马上又被拖着比别的东西,结果变成这样了啊。」
「只要学生会还在,制服不就永远换不回来了吗。」
表情黯淡地唠唠叨叨着,忽然,从离开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响起了伴随着不同性质的疲劳感的声音。
「大家都还好啦!人家居然是这个耶、这个!」
「嗯?芹沢,你对那衣服有什么意见吗?」
「幽灵之类的,其实只是穿着和服不是吗?衣服也是正宗的女式和服,有什么问题?」
「所以说那才是问题啊!为什么只有人家是一般的女性衣服啊!跟大家一样标标準準的角色扮演服装更好啦!还有要说多少次人家不是女人啦!」
虽然芹沢很拚命地诉说着,但是很可惜,长着一张女性脸蛋——或者说因为他整体的样貌怎么看都只是个女人,所以一点也没有说服力。而且还穿着女式的和服,就更是如此了。
而这时,厚从他身边走过,不断点头道。
「是啊,各位。别太欺负他啊。芹沢不是『女人』。」
「赤穗君……」
「芹沢他啊,没错。正确地说,是『少女』啊!」(译:原文乙女,也有处女的意思=_=)
「……把人家的感动还来啊。」
眯起期待的眼睛,芹沢低声对一本正经的厚说道。
然而周围的男生们却一齐骚动起来。
「不,我们万分感动!」
「没错,芹沢不只是女人。是清纯的处女啊!」
「各位,一起呵护我们Z班的一枝花吧!」
「雅蠛蝶!」
因为他的悲鸣过于凄惨,将他当做男人的水树不得已伸出了援手。
「喂、到此为止吧你们这些人。芹沢的性别现在无关紧要啦。」
「慢点紫藤君,你这不算帮我说话吧?」
「算啦,在这班级里,你被欺负已经有一半可以说是命运了。认了吧。不说这个,现在来讨论一下关于学生会——或者说神菜的失控吧。」
所谓的失控,就是指频繁地提出比赛。
再怎么说最近的神菜也太奇怪了。这是Z班共通的认识。她确实是个蛮横的大小姐,但却还没到接连不断地要求比赛的地步。总是显得很从容。
但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样。Z班一行人回过神来,叉起手臂开始讨论起来。
「确实,感觉最近神菜大人没有那么从容。」
「是啊,有种较劲的感觉。对我们来说真的很头大啊。」
「与其说是较劲,倒不如说看上去有种焦躁的感觉。」
「这么说来,感觉她好像露出一种钻了牛角尖的表情一样吶。」
「这点我也是相同的看法。」
这是水树说的。
「神菜看上去的确像是很焦躁。而且貌似光是赢得比赛还无法达成其目的。因为我们也输掉过几次比赛嘛。也就是说,比赛本身并非目的,我认为比赛所伴随的某种东西才是她的目的。」
「那某种东西是啥啊?」
「还没有清楚到那种地步……不过,明白这点的话,会成为很好的机会。只要抓住对方的弱点,就能佔据主导地位。」
然后,水树阴险地抿嘴一笑。那是宛如渗透出他根性中的邪恶一般的黑暗笑容。
「哼哼哼,神菜这丫头。被我知道这点的时候你就完蛋了。看我利用这点操纵比赛的方向。」
「……紫藤那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啊。」
「……话说回来,即便如此还要接受比赛啊。」
同学们浮现出苦笑,望着不能说不可靠的头头口口声声地发表自己的感想。
实际上,神菜在焦虑。
「真是的,水树啊……这么一来,比赛还有什么意义呢。」
放学后。坐在透出一股寒酸味的学生会室(因为神菜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但却很抠门)里仅有的可以说得上有派头的学生会长的座椅上,神菜嘀嘀咕咕地唠叨着。
忽然,身边一位浑身散发出稳重大方的氛围的女性对她说道。
「要着急上火是可以啦,不过我觉得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说出来就有点那个了哦,神菜酱。」
女性有着一头柔顺的头髮,以及不输给神菜的美丽容颜。她是神菜的堂姐,不亚于神菜的才色兼备的女性,天井院翠。翠凝视着神菜的表情,
「最近好像一个劲地挑起比赛呢。为什么那么焦躁呢?」
「才、才没有啦。没有焦躁啥的啦。」
「你就别撒谎啦。嘛,不过我心里有数就是了。」
然后就像是咬耳朵一样对神菜低嗫道。
「你是打算培养水树君对吧?」
「……!」
「看你那表情好像是说中了呢。不过啊,还真是符合你风格的既精明又拐弯抹角的选择呢。」
依然眯眯笑着的她的声音,却变得有点尖锐起来。
事实上,正如翠所指出的,神菜硬加了一堆锻炼水树成长的比赛给他。
那么,到底要给他上什么样的课呢。本人接着自己说道。
「因为,已经得到祖父的保证了嘛。他说了水树对天井院家来说是必要的。那么不就会想要展示给祖父以外的人看了嘛。我想将水树培养成与天井院家相衬的兼具急智与知性的人。那个……要、要跟我在一起的话,那就更不用说啦。」
说到最后,涨红了脸叽里咕噜地说的很含糊的神菜。
她对水树所抱有的爱情,虽然有些蹉跎不过是货真价实的。而先前,她得知了在天井院家最有发言权的广大翁——神菜与翠的祖父期望神菜跟水树走到一起这件事。
广大的发言权是绝大的。只要他想,就算是在这一刻,也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水树从佣人的立场强行提拔成为天井院家的一员。然而,神菜貌似不齿于这么做。
貌似不想只靠广大的余荫,还想将水树的实力也培养得与地位相符。所以才一味跟他比赛,促进他的成长——好像这就是她最近乱来的理由。
翠浮现出一丝苦笑,
「这么一来,就更加非得让水树君成长起来不可了呢。可是,就这么比下去,就能达成目的了吗?」
「说的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