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畢業·旅行

绷紧的身体微微颤抖。明明想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但只能微微张口。怎么办，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上舞台了，而这个舞台是学长学姐们梦寐以求的。高一的女生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合唱部的大家都为了能够取得好成绩而拚命努力，因为这关係到他们最喜欢的副部长的前途，如果因为自己拖后腿的话……

「没事吧……？」

这时，一双温暖而柔和的双手握住了自己。

看着这位紧张的女孩，小空不禁想起了当年怕生的自己，以及当时鼓励着自己的学长们。她不就是过去的我吗。

「吶，大家都会紧张的。我曾经也被学长们安慰过，没事的。」

「副，副部长……但是，如果我走调了，或者忘词了……搞砸了怎么办……！」

「相信自己啊。我们练习这么久了，不是吗。没事的，和平时一样，歌曲，是我们的朋友啊。」

冰冷的手渐渐恢複了温度，恢複平静的少女感激地看着小空。

「我呢，到初中为止都很怕生，在班里也总是一个人，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曾经一度离开了合唱部。」

安静的等待室中，合唱部的部员们都开始聆听。

「但是，我一直都喜爱唱歌，喜欢和大家一起唱歌。在我最最困难的时候，是合唱部的大家迎接我归来。正因为这些伙伴的存在，我才逐渐有些改变。吶，今天，能和我一起放声歌唱吗？」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憧憬的学姐如此为自己鼓劲，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花村阳子，前岛大机，谷修二还有大家也都逐渐放鬆了下来。

「小空，真的变了好多。上台之前给学弟学妹们说教是几个意思？说你是圣女，不如说是天然的恶女好吧。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真的好可怕。」

「哎！？阳子？说教？我，我没这么做哦！？」

「唔——，嘛，所谓圣女就是剥夺人心的存在，当然也可以叫做恶女就是了。」

阳子无奈地说完，修二笑了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停止，不过阳子没有理睬。

「哎，如果没有小鸟游，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这里唱歌呢。当天迎回她的人，现在仍然在一个高中唱歌。」

虽然长高了些，大机还是一如既往地冒失。最近的他很受学妹欢迎，这点连小空也看得出来。这时，会场响起了掌声，前面一支队伍已经完成了比赛，入场的信号发来，大机转向大家说道。

「要上场了，大家拿出最棒的姿态。」

身为部长的大机巡视一眼，合唱部便登上舞台。

「呵呵，多亏了小空的演说，大家都精气十足。」

身边的阳子低声在耳边说着。小空略感欣喜，自己总算比以前成长了一些——也和哥哥更般配了些吧。

十七岁的恋爱少女怀着淡淡的思念在舞台上带领着后辈们歌唱，而后辈们也纷纷仰视着她。小鸟游空现在，也正将合唱部的一切交接给他们。

『学生音乐大赛合唱组全国大赛』的赛场鸦雀无声。在地区比赛中出线的高中已经全部赛完，马上将要发表成绩。比赛选手们都非常紧张，当然，我引以为豪的长女也一样。

「获得第七十九届学生音乐大赛合唱组第三名的是……」

是小空所在的学校，我们情不自禁地站起欢呼。

「姐姐好厉害！季军！」

「小空姐姐，恭喜你！」

我们一同拍手庆祝，会场也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小空这么优秀居然没有拿到冠军，真没眼光……唔」

「阳，阳子，太好了，太好了！哦哦哦哦哦哦哦。」

舞台上的小空与合唱部的大家相拥。啊，前岛同学，我可不允许你趁机偷跑哦！就在这时，阳子捷足先登，真是干得漂亮！我拚命拍手的同时，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小空喜不自禁，而阳子却眼中带泪，这确实有些少见。回过神来，我已经和花村学长喜极而泣。我抱起小雏。

「小舅舅，姐姐很努力吧？」

「啊啊，没错，是季军哦！姐姐非常努力了！」

「嗯，是啊……但如果……」

不知为何，小雏面露难色，但立刻又笑着为姐姐拍手叫好。舞台上的小空非常耀眼。

「恭喜你！」

回家的路上我们不断地祝贺，小空也微笑着感谢。

「佑太，不要哭了。」

「唔，我知道。但是太了不起了，全国的季军啊！呜呜呜。」

「啊啊，舅舅哭成这样，和爸爸一个样子呢。」

「呵呵……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呢。」

小空想到，佑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在自己和妹妹们面前哭过，在佑理和信吾的葬礼上也一样。之后的生活非常艰苦，恐怕他也顾不上去悲伤些什么吧。他恢複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已经是在一起生活很久之后。尤其是小雏亲手做的『营养饭』开始，佑太便开始放纵自己的眼泪。不过，他的泪水总是充满着幸福。

在最最艰难的日子里，也许佑太独自一人在被窝里哭过。而小空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不论开心或者悲伤……她想和佑太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想到这里，小空有些脸红。毕竟佑太未曾对自己谈及求职的牢骚，所以自己的愿望还很遥远。

——哥哥，再等等我，等我长大！不要被别人抢去，拜託了……也许是比赛获得了不俗的成绩，平时压抑在心里的想法逐渐膨胀。小空拍了拍脸颊默默喘了口气。

「恭喜你，小空。」

这句话让小空回过神。用温柔的表情注视着她的，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莱香。每每看到这位绝世美人，小空都有些焦虑。如此美丽而和蔼的人，就是佑太喜欢的人……

「谢谢你，莱香小姐。」

「舞台上的小空，很成熟，棒极了。」

「……没有啦，我还是被当做一个孩子在看待。」

「是吗？」

「莱香小姐才是……成为老师之后，更加完美了。」

「是吗，我很高兴。」

莱香小姐微微露出笑容。成为老师之后，小空注意到她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原本就是个美人的她以后不可想像。

发出竞争宣言后也过了不少事日，莱香也一样注视着小空。但小空知道，自己还比不上她。

但是……小空不想输，想要追上她。她为自己怀着这样的心情感到骄傲。

和小空勇夺季军不同，我的求职旅程到了寒假也没见起色，连最后志在必得的公司也拒绝了我。

下了公交，迎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风。嗯，这时候确实有冷空气从山上袭来。

好冷啊，身上冷，心更冷。我在如此寒冷的冬季迎来了久违的八王子。为了赶紧离开如此煎熬的环境，我立刻跑进求职课里。虽然已是寒冬，但接待处的人仍旧非常敬业地向我提供各种资料……比想像中少太多，虽然已经有了心里準备，但看着眼前的资料真的很心酸，但我还是投了许多简历，最快的面试估计也要等到下周吧。难得来一次八王子还想去社团活动室看看，但房间的钥匙被锁住。佐古学长也决定毕业，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人出入了吧。感觉有些伤感。带着怀念的心情漫步在校园里，各种回忆浮现在脑海中。莱香小姐的事情，莱香小姐的事情……全都是莱香小姐。当然也有仁村和佐古学长的事情。对于高中没什么回忆的我来说，路研的经历肯定是属于我青春的回忆吧……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

花村学长说如果来八王子，就一起吃个饭。一直在新宿求职的我也没什么时间，正好这次过来也看看有没有求职的消息。

「花村学长，久等了？」

看到校门前花村食品店的货车后，我便跑了过去。

「没有，我也刚到。走，去吃饭吧，今天我请客，多吃点啊！」

我们的目的地是高档的鳗鱼店，我有些吓傻了。

「花村学长，这么高档的店恐怕有些……」

「哈哈哈，别介意，濑川！」

花村学长砰砰地捶着我的后背，好疼啊。

「花村大人，等候多时了。」

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带我们走进包间，哎，逃不掉了。

在店员一番介绍之后，我小心翼翼地点了平时午餐份量的食物。真是可怕的菜单，居然是时价！如果到了晚上估计更贵了吧。也许是知道我的性格，花村学长才会白天带我来吃的吧。

「说起来，全国大赛真是可惜啊，我觉得拿冠军都不为过啊。」

明明当时开心地哭成那样还说这些。嘛，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小空的歌声实在是太完美了，毫不逊色于冠军的队伍。

「明年还可以再战。到时候一定可以拿下冠军的。」

今年是冈江同学主动提出让位，所以明年小空还是有机会继续出战。想必，小空也一定是势在必得吧。

「阳子确实也这么说的呢。不过，我真是好久没见到阳子哭成那个样子了呢。」

花村学长不禁感慨，当时阳子确实在舞台上和小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说了会全国大赛的事情后，我们的鳗鱼大餐也呈了上来。

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在这样的店里吃饭感觉自己也有点大人的风範了。用自己的钱啊，我对自己吐槽着。

「求职，貌似不太顺利啊。」

吃完饭后，花村学长突然说道。

「是啊，听丢人的。」

「濑川，我开门见山的说了，要不要来我这？」

我也猜到他会说这个了。

「我们食品店受了你们很大的恩惠。曾经的衰败变为现在随意地享用鳗鱼，这都亏了小雏当时的插画啊。」

『兔馒头』貌似一直都是招牌电信。小雏好厉害啊。

「虽说从池袋过来确实不方便，但不需要出差哦？你想和三姐妹一起生活吧？」

花村学长深知我的难处。

「而且当临时工也可以，总比现在到处找工作要强。已经熟悉环境的你能够带带新人就更好了。那样的话也可以顺带找工作吧？当然，一直在这里工作也没问题。」

我朝笑呵呵的花村学长低下了头。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着我。我刚刚收养三姐妹，身无分文的时候，就是他向我伸出援手。我知道，他一直为许多学弟操心。所以我也一直想要报恩，『兔馒头』能帮上忙，我也着实开心。但正因如此，现在不可以依赖他。就像对莎夏小姐一样，我想要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社会人，靠自己的双手去守护三姐妹，就像佑理姐一样。

「……承蒙您的好意，恕我拒绝，真的很抱歉。」

「这样啊……算了，我也猜到濑川会这么说。没事，现在还有时间，继续加油哦！如果有个万一，这里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花村学长爽朗地笑道。以后有机会，再来这里吃饭吧，届时由我请客，然后说着『当时真是受你照顾了』，嗯，就是这样的剧本吧。

和花村学长分开后，我避开KURIE乘京王线回到新宿。要是陪仁村聊天估计会无穷无尽。而且，他最近应该还被他的女友们围着吧。到底有多少人呢，请你好好还债吧。

顺带一提，我为了上专业课在新宿站下车。上次来学校还能遇到熟人，但进入寒假后，学校便非常清凈。面对如此悲凉的氛围，估像我这样还在为求职奔波的已经寥寥无几了吧。不，我希望趁早灭绝。正想着应该就我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有俩人叫住了我，是小出和吉冈，他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唷，濑川，怎么，还没找到工作？」

「吵死了，别管我，倒是你们，在这里干么？」

「我们在补学分啊！」

找到工作的吉冈又把头髮染成了金色。我说啊，你工作之后不是还得弄回去么，哎，居然连他都能找到工作，为什么我就……

「比起这个，仁村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啊。」

「啊，我估计暂时悬。」

「什么啊，果然没法去毕业旅行了啊。」

「毕业旅行？他和你们约定过？」

「同届五男五女的北海道之旅哦！」

小出和吉冈显得很兴奋，简单地把这次实际上是合宿旅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

不过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仁村，你真的得好好吸取教训啊。

「仁村不来的话，女生不会买账的。话说，少一个男的啊。」

「所以说，换你来吧，濑川。」

「啊？为什么是我？」

「唔，我们问女生『要不要换个人』的时候，她们都指明你去。」

「哎？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你问她们去。」

好奇怪，是因为我和仁村走得很近吗。

「抱歉，承蒙邀请，不过我还要找工作，去不了。」

「算了，也没办法啊。」

「也希望你找点把工作定下来啊。」

聊了一会后，小出和吉冈便去学校递交报告，貌似他们差点学分毕不了业啊，也是够呛。我见了导师后，以求职课唯有便踏上了返程。

「毕业旅行啊……也到这时候了呢，虽然和我没什么关係……」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家，就在我进屋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身影突然撞过来，吓了一大跳。而且，他突然说了这句话。

「去毕业旅行吧！濑川君！」

我还在想他怎么不在八王子，居然在我家里。

「……那个，我不在家的时候别让可疑人物进来。」

「佑太，这有点……」

莎夏小姐呵呵地笑着。

「没事的，舅舅。会长和莱香小姐在一块。」

「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