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抉擇

教室里，小雏将书籍放在桌上眺望着校园。最近，她经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阅读。图书管里有许多有意思的书籍，小雏有次直接借了五本之多。在这一年里，小雏的阅读量猛增。

她主要的兴趣在于世界童话，但是也有些不满。读了这么多书，大多的结果都是坏人得到惩罚，好人得到回报。但是，真的是这样吧，小雏的内心挤满了疑问。

一年级的教室在一楼，所以可以看到操场上来回奔跑的男生。为了追赶速度快的男生，速度慢的男生只能一边哭喊一边奔跑。神旁边踢着足球的男生也是，技术好的一直拿着球，而技术差的就完全参与不了。

「小雏，怎么了？马上就要学童保育课，大家都在等你哦。」

「……对不起，小美纪来接我的？」

小雏吐了吐舌头，微笑着说道。特意来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找自己的人是保育园以来的挚友，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真是让人操心呢。」

纪美佳立刻转过身去，小雏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父母因为工作繁忙，到他们下班之前，去参与学童保育课后还要去上补习班，纪美佳非常留心自己的学弟学妹。小雏为了不让她担心，精神饱满地走到她身边，

「看书看得忘记时间了！走吧，小纪美。」

「……根本没看吧。算了。」

小雏牵起她的手。

「大家都在等你哦，想和小雏一起玩。」

「嗯，小雏也想和大家一起玩哦，因为小雏最喜欢大家了。」

儘管小雏面带微笑，但纪美佳知道，最近的小雏与周围的同学产生了距离。虽然笑容和活泼的程度还是一如既往，但是休息时间与放学时间，小雏并不是很积极。至于原因，纪美佳也不得而知。

「今天玩玩具，大家一起做手镯。」

「啊——是橡皮泥！好开心啊！捏捏~~捏捏~~」

小雏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唱着谜之歌曲。纪美佳不禁笑道。

「……小雏要是能一直这样开心就好了。」

她知道小雏一直在强颜欢笑。但是，这并不是在指摘她。从保育园到小学，纪美佳自己也曾经无法融入。以前的人际交往都是包含了父母，而现在则只有学生。这里面有以前同属一个保育园或者幼儿园的孩子，当然也有自己不认识的孩子。用一句话来说，一年级学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纪美佳也因为自己过于老成的性格，一年级的时候在班上很孤独，到了二年级才逐渐和大家打成一片。现在的她比保育园时候过得更加开心。

而小雏也肯定会融入进去，在那之前，就由自己陪伴她吧。身为独身女的纪美佳而言，小雏就是自己妹妹的存在。

这时，小雏又像纪美佳道谢。步入小学，小雏面对了诸多问题，但现在还不能很好地表达。而且，这些问题连莎夏她们也没法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不过，小雏不想让大家和自己一起困扰。看着内心纠结却仍旧微笑着的小雏，纪美佳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她。

「织田老师，那你有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

莱香庆幸着自己拙劣的面部表达能力，内心默默地向副校长道歉。对不起，其实我刚才没在听。正在进行的是年度教师大会。

会议差不多结束后便按照学年进行单独讨论。内容包括成绩，学习态度，家庭环境等等。莱香身为一年级的副班主任，还负责以、二年级的授课。自己也是新兵上任，除了相关科目之外，别的科目也只是象徵性地听一听，所以也没有太过专注。莱香打起精神微微反省了一下，身边的同事笑着说道。

「第三学期的织田老师有些变化了呢。」

副校长老练地扶了扶眼睛。

「是吗？」

「是啊，总觉得变得游刃有余了。以前感觉有些紧张呢。」

莱香有些吃惊地看着副校长，只见她也和蔼地注视着自己。虽然平时一直在对自己说教，但副校长也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最近的织田老师变得和蔼可亲了，笑容也更加明显了。」

「没有感觉到。」

恐怕真是这样吧，莱香回答的同时在内心搜索。寒假的旅行对于她来说是迟来的毕业旅行，而且在这次旅行中，她第一次确实地直面了自己的感情。紧张，恐慌，不安。即便如此，也想知道祐太的答案。

——但是，这样就好。

莱香伴随着微微的痛楚为自己当天的决定感到自豪。

——小空肯定听到了我的告白，莱香开始回想起返程时发成的事情。

「姐姐，做完感觉有点不对劲啊，没事吗？」

「哎，没，没事哦。」

小空慌忙挥了挥手，莱香见状便闭上眼睛装睡。

返程时的新干线中，座位的形式是面对面。三姐妹和莎夏，网球社社员和莱香，然后是三名男性分别组成三组入座。

分组和来时不同，自己没有坐在祐太身边，而对方也没有说什么。

「唔……没有吧，只是有点累吧了。」

莎夏很自然地说道。这时，小雏已经在她的膝上沉沉入睡。

「哦哦，小雏大人的睡脸！濑川君，和我换个位置。我要将如此纯洁的天使睡脸永久保存在相机里，我有这样的使命！」

「会长哥哥，拍熟睡的女孩子太不细心了哦？」

「就是啊佐古学长。现在不该拍照，应该是欣赏。」

佐古，美羽和仁村一如既往地说闹。而祐太也闭着眼睛。

「啊哈，姐姐，舅舅也睡着了哦。」

「唔，嗯，肯定是昨天……没有睡好吧。」

小空红着眼睛瞥了祐太一眼，便看向窗外，表情则是若有所思。

莱香则是怀着歉意以及痛苦继续装睡。

「……莱香小姐，睡觉的话做窗口睡吧？」

「……没关係。」

美纪悄悄地来到莱香耳边低语道。

「发生什么事了？」

「……」

莱香没有回答，用外套裹起身子。美纪见状也是心知肚明。她叹了口气。

「嘛，看样子已经太迟了。」

美纪来回地看着闭上眼的祐太和莱香，又看了看小空后迫不及待地再次来到莱香耳边。

「那么，最后……」

「美纪，打住吧。现在体谅体谅她们吧。」

「哎，莎夏小姐……也是啊，我明白了。」

莎夏站出来制止。

「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大人的事情哦。」

莎夏如无其事地说着。她果然很成熟啊，和刚刚步入社会一年的我不同。莱香在心里默默地感谢她。想必，祐太也没有睡好吧。

「……莱香小姐，回到东京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啊。我有权利知道。」

莱香微微点头，确实是这样。

对于自己来说，莱香已经克服了第一个困难。不论结果如何，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初恋并採取了行动。选拔古代小空的，莱香在痛苦之余也毫不后悔。接下来，就要看祐太的抉择了。

莱香心事重重的同时，会议仍旧在祥和的气氛中继续。和初来乍到时不同，现在的她能够把握大多数老师的性格。虽然大家性格迥异，但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大家各抒己见，求同存异，最终达成共识，互相了解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不过喝酒聚餐什么的就另当别论了……

老师们分享着平时的经历，诸如和孩子们愉快的瞬间，处理纠纷的经验等等。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同时也不断做着笔记。

「说到小鸟游同学……真是个好孩子，完全不用操心啊。」

听到大家谈起小雏，莱香的思绪回到了会议上。

「确实啊，上课注意力很集中，也很擅长体育。如此优秀的她完全不像一年级学生啊。一直面带微笑，关心同学，朋友也不少呢。」

听到小雏被表扬，莱香感到很开心。没错，小雏是最棒的。

「但是……有些不对劲哦。」

莱香的直属领导——正班主任翻着资料说道。

「小鸟游同学不知为何在考试中很少拿满分，而且写错的上课时绝对不会出错的问题。还有赛跑或是跳绳，也总是拿第二第三命。尤是从第二学期之后……」

莱香听罢也有些疑惑。这么说来确实如此，也许这也是小雏的可爱之处，但确实很奇怪。

「虽说只要有朋友邀请她，小雏从来没有拒绝过，但最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在那读书。儘管也可能是最近萌生出的兴趣，但第一学期还活泼地到处走动，这样的变化有些不太自然。问了她的朋友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

搜寻着记忆，莱香终于明白了，是大家绘画的时候。

男生女生，还有自己的画……争夺第一名的时候。想到那一天小雏露出的表情，莱香便十分确信，毕竟从三岁开始，自己就和小雏开始接触。那时的表情，莱香从未见过。对于敏感的小雏，肯定是在那时产生了某种想法。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下次，我来去问问。」

莱香自信地说道。一旁的正班主任先是有些惊讶，但立刻就点头同意。莱香积极的表现也让副校长感到欣慰，她现在已经工作一年，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大家也已经把她当做是集体中的一员了。

小空独自坐在教室里发獃。放学后的教室显得很寂静，没有社团活动的大家也都各自回家。操场上传来足球社和田径社的声音。铜管乐队的音乐声也不绝于耳。平时的话，合唱部的歌声也会混杂其中，小空的歌声也是这所学校交响曲的一部分。

「回家吧……」

初中时代一度离开社团的小空，返回自后便认真参与活动。对于小空来说，伙伴们的歌声是自己得到安慰的源泉。不论何时，那里都有迎接自己的伙伴，是自己的家。这些伙伴都是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

小空不想让花村阳子看到现在的自己，因为不想让她担心。这时的她彷彿回到了那个毫无依靠的年代，正準备拿起包离开教室的时候。

「小空，一起回去把。」

花村阳子像是等着小空一样站在门口。

「阳子，为什么……」

「我说啊，小空。我们都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全都写在你脸上了，从寒假结束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也变得缓慢。

「好了，今天我请你喝热可可。直到你想说为止，我都会一直和你讨论动画的事情，另外还有最近想和你一起COS的服装事宜哦。」

「真是的……我都说了我不会和你去COS的。」

小空似哭似笑地将手放在阳子的肩上。

「啊拉，小空，你不是和妈妈约定十五岁开始就去COS的么？虽然现在有点迟了，但也来得及啊。」

「那是祐理阿姨她……」

祐理是抚养小空长大的人，也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的姐姐。小空曾经和她许下过约定。对于儿时的小空来说，祐理是自己的偶像。如果她在自己的面前，应该能倾听自己的想法吧，她会说些什么呢。心中回蕩的感情化作了点点泪珠，不由自主地落下。

「……咦？」

小空慌忙地擦着眼泪，阳子见状上前抱住了她。

「阳，阳子？」

除了家人和莱香之外，阳子是第一个拥抱自己的外人，小空不禁有些动摇。

「虽然不能代替她，但我也是祐理阿姨的同好者。所以我要代替她，让你旅行约定。这张照片，还记得吗？」

阳子单手取出的是初中二年级时小空COS的照片。

「啊，真是的，不是说丢掉了嘛。」

小空想要侧过身抢夺，但阳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丢掉太可惜了吧。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和我一起COS的人，一定就是你。我想祐理阿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少，少说这些奇怪的话！阳子每次都在戏弄我！」

小空鼓着脸颊显得有些生气，但立刻又笑了起来。

「……阳子，谢谢你。」

「呵呵，一会哭，一会生气，一会又笑，小空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呢。不过这样就好，要是一直是那样的表情，说不定我也抗不住了。」

两人额头紧对，阳子微笑着说道。

「和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朋友吧。」

「……嗯。」

两人对视一眼后终于露出了笑容，正準备离开之际。

「喂！小鸟游！花村！」

走廊对面，前岛大机和谷修二跑了过来。

「干嘛啊，我说了今天请假的吧。」

阳子先发制人。修二点了点头说道。

「嗯，所以我们今天也请假了。」

「哎？你们也请假？」

「是啊！他们也都能理解。没关係的，就算我们不在他们也会好好练习的，毕竟有清美学姐在啊。」

大机如此冲动的模样彷彿回到了初中时代，小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