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鳥游美羽的誓約

月曆上已经是春天。女儿节——小鸟游家的「小雏庆生会」也已经过去了。

不过持续反覆的寒意，儘管天气没有像冬季那么冷，但仍不到能将大衣收起来的时候，现在正是这样的季节。在这个时期，小鸟游美羽正跟着姊姊小空走在一块，虽然这是个冬去春来的周末，但美羽的心情却有些不快。臭着一张脸的金髮美少女仍持续吸引路过行人的视线，那模样让小空不禁露出苦笑。

「真是的，舅舅他们真是太不细心了！」

看见美羽气嘟嘟的模样，温柔的姊姊连声安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美羽，哥哥他还有工作呀。」

今天原本是小空跟佑太约好要出门约会的日子，可是佑太却不顾已经安排好的计画，为临时出现的工作赶去公司，这也是让美羽感到气愤的原因。

「姊姊！要是容忍这种状况，舅舅会成天都说要工作的！说起来，舅舅从以前人就太好了，碰到这种状况，至少也该找其他人代班或是果断拒绝才对！我认为这是一定要的！」

听美羽这么说，小空带着微笑发出「唔～」的声音。

「……这样有点强人所难吧？」

「唔～也许是没错啦，可是姊姊，你不可以太顺着舅舅喔，男生就是要稍微摆布一下才会听话。」

美羽说到后半段的时候，音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姊姊一点都不关心那种事。

佑太基本上是个滥好人，总是将自己的事情摆到后头为其他人卖力。美羽对佑太这样的个性抱持尊敬，可是现在那个「自己的事情」已经不只是佑太，连小空都包括在内了，这点佑太真的明白吗？

「人家这次真的超级生气！姊姊也一样！」

「我知道，可是这次是因为工作，这也没办法啦。」

「我就是在气这个啦！」

看见容貌媲美偶像的金髮美少女在大街上跺脚，小空将身子轻轻靠了过去。

「呵呵，谢谢你美羽，可是有美羽陪我就行了。我们到啰，就是二楼这家店。」

身为姊姊的小空搂着美羽的肩膀，像在感谢她为自己生气似地将脸靠在美羽旁边。姊姊指给叹气的妹妹看的地方，是一间用漂亮礼服装饰的华丽商店。

一进入店内，两名美女姊妹便立刻成为店里的焦点。头髮颜色跟眼睛颜色都不同的两人，却有着十分相似的气质，这让经验丰富的店员也不免在招呼时稍微犹豫了一下。

这对引人注目的姊妹，在这段时间一边谈笑一边穿过林立的服饰。

「唔哇～这里的商品好丰富喔，说不定哥哥没来是对的。」

在数不清的服装当中挑选礼服试穿的小空这么说道。

「也对，毕竟舅舅在这方面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两人说到这里互相露出微笑，不过美羽这时却像猛然回神般再次面露不悦。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舅舅就算没用也该在这里才对啦！」

美羽望着小空的脸继续说道：

「因为姊姊就是想穿给舅舅看嘛！」

「美、美羽，你别这样说啦……」

听美羽那么说，小空羞红了脸。

「不是吗？」

「我、我只是……」

要说小空在试穿礼服时，心中没有佑太称讚自己漂亮的想像，那当然是骗人的。看见姊姊无法否认的模样，美羽露出像是在说「看吧！」的表情，接着夸张地装出失望的样子。

「像是考虑正式西装跟礼服的搭配，也需要舅舅在场呀。舅舅或许不会在意这种事，但这可是姊姊……」

「哥哥有说晚点会在工作的空档溜出来啦。」

「既然这样，那现在就是舅舅该溜出来的时候啊！这可是关係到一辈子的重要活动呢！」

看来这次要平息美羽的怒气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真是的，美羽，今天我们只是来参考一下设计……礼服是你跟沙夏姊会帮我们做，现在不用那么着急也……」

「天真！你太天真了，姊姊！你听过开头就是关键的说法吧？为了先确定概念，当然得看实物才行！而且要是无法在期限内做出姊姊喜欢的设计，到时候也有可能得用租的或买的吧？虽然舅舅穿的衣服绝对可以用成品或租借品弄出一套！啊啊，真是的！要是能早点决定的话……」

看见美羽再次陷入激动的模样，小空发出了敷衍的笑声。虽然看见美羽这么为两人着想令小空相当感激，不过对小空来说，不可能有其他衣服比沙夏跟美羽为自己製作的礼服更让她想穿。

小空甚至觉得，要是佑太在场可能会让状况更加难搞。小空回想起一路走来发生过的种种状况。

「比起哥哥能不能来，我反而更庆幸有美羽在呢。其实之前讨论的时候，哥哥也紧张到几乎只会点头而已……再加上我们不想花钱，所以能挑的种类也不多。」

小空带着苦笑对美羽陈游事实，这让美羽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我其实也想讲这件事的说！其实弄得再豪华一点也没关係呀，姊姊，毕竟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呢。」

「奢侈可是大忌喔，我们得节俭才行。」

看见姊姊表情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美羽不禁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

「唔哇，威觉这个句子好令人怀念喔。」

三姊妹被还是大学生的佑太收留时，就是以「奢侈是大忌」作为信条。当时她们实在买不起新衣服，所以在如何用旧衣服穿搭上费了一番苦心，那时候的经验也成为了美羽梦想的出发点。那是把均一价商店视为宝山的令人怀念的时代。

「我接下来还要念大学，美羽跟小雏也要再过几年才会出社会，所以我们可不能浪费喔。啊，不过美羽跟小雏结婚的时候，我会帮你们弄得很盛大的，所以不用担心喔。」

看见小空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带着甜美笑容说这些话，美羽差点要发脾气，不过她还是努力剋制下来，因为她知道就算跟姊姊说「我们没关係，多想想你自己的幸福啦！」姊姊也不会听进去，这也只能说是姊姊不知妹妹心了。

「可是，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

「这样说是没错，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嘛。」

懂事的长女以毫不迷惘的脸庞露出微笑，看见那充满自信的表情，美羽便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因此美羽只好将脸别向一旁，搬出自己顽皮的一面。

「……也是啦，姊姊只要对方高兴，不管穿什么礼服都没问题呢，真是领教了。」

「美、美羽！这样让人家很难为情耶！」

看见姊姊在店里满脸通红的模样，稍稍出了一口气的美羽才总算恢複冷静。

「姊姊真的都不听人家的意见呢，跟舅舅一样。」

「咦？是、是吗……」

看见小空露出有些高兴的模样，美羽相当傻眼。

「人家这么说可没有称讚的意思。算了，有看到中意的礼服就跟我说吧，这里的型录我也已经拿了。虽然礼服是我们要做，不过小配件也是要在这边买，所以要仔细考虑喔。」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美羽。」

熟练的美羽一边跟店员聊着专业话题，同时也商量着要租用或购买某些不太方便自製的配件。虽然一旁的小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过美羽跟沙夏早就知道要把服装送到会场需要另外付费，所以比起全部自己準备，某些东西用租借或跟会场购买更能降低预算。

「好！接着就是抱持初衷努力一下了！姊姊，你尽量挑自己喜欢的就是了。」

懂事的姊姊在世故的妹妹协助下，挑了几件漂亮的饰品。

姊姊开心望着饰品的模样，美羽也用十分温柔的表情看在眼里……这让美羽再次充满干劲。

既然小空有这个意思，那么美羽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因为在小鸟游美羽心中，无论何时都希望自己珍爱的人能带着笑容。

儘管这天本该是假日，但我却一直到晚上才得以回家。

「小空，对不起！今天没能跟你一起去看礼服！」

我一回家就先对自己毁约的事情在门口向小空道歉。

「不用道歉这么多次啦，哥哥。今天美羽有帮人家挑选很棒的设计呢，哥哥可以期待一下喔。」

看见小空带着笑容说这些话，让我鬆了一口气。有美羽陪着小空，自然是比我管用多了。

「不过美羽好像因为陪我跑这一趟，现在特别来劲的样子……」

听到小空转头望着客厅说这些话，让我有些胆怯地进入客厅。

「啊，没问题吗？太好了，莱香姊。别这样，这点小钱你就让我们出啦，我们都有安排好预算。」

美羽正拿着手机跟人通话，对象似乎是莱香学姊。

「……那就麻烦您了——太好了！莱香姊说要帮我们做结婚蛋糕呢！虽然她说要我们当成礼金不收材料费，不过那样太占人家便宜了。」

「哎呀，连那种东西都会做，莱香真厉害。」

「广美也说会帮我们準备甜点，所以其他还能省钱的地方……」

「美羽，这个似乎也能用自製的方式搞定喔。」

「我看看……喔！可以、可以，那么这个也退掉吗？」

「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喔，包在我身上！」

「你好可靠喔！小雏～」

我们家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用眼神对小空提出这个疑问。

「……因为我说了奢侈是大忌跟节俭之类的话，结果美羽的干劲就上来了……」

「啊，舅舅，欢迎回家。」

「佑太，欢迎回家！」

「舅舅，小雏……不对，我有很认真帮忙喔！」

「嗯，我知道。我回来了美羽，今天谢谢你陪小空。小雏你今天帮忙做了什么呀？」

「我帮忙做了饰品喔，叔叔……不对，舅舅！」

做饰品？对了，老实说我比较喜欢听小雏用以前的方式叫我叔叔呢……

「我们这次是以节俭作为原则，决定大家一起自製可以手做的东西喔！舅舅。」

「呵呵呵，我的干劲都上来了。这里有我在，肯定会帮你们做出最好的礼服喔～」

「小雏、沙夏还有美羽姊姊，做了很多东西呢！」

「可是自制不会很麻烦吗？况且时间也不多了。」

相较于我的担心，干劲十足的美羽、沙夏还有小雏丝毫不在意。

「没问题！儘管包在我们身上吧！」

美羽自信满满地拍胸脯保证，在她两旁的沙夏跟小雏也用力点头附和。在她们三人发亮眼神的注视下，我跟小空对望了一眼。

「呃……那、那就有劳大家了。」

面对这种状况，我也只能老实地低头道谢。

在已经毕业的学校走廊上，身为前合唱团团员的花村阳子及谷修二并肩走在一块。

「小鸟游一定……要这么快吗？这次她还真是果断呢。」

「那可是小空专情暗恋十年以上的对象，对她来说可是一点都不快呢。」

「我知道这时候应该要说恭喜，但我还挺羡慕她的……而且这边有个惨不忍睹的家伙，我现在心情还挺複杂的。」

修二提到「惨不忍睹的家伙」时，转头望向身后那名前合唱团团长——前岛大机。大机垂头丧气地用缓慢的步伐跟在他们身后，儘管他垂着头，但修二就算不看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也太不乾脆了，明明老早就失恋了，现在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毕竟那是大机的初恋嘛，而且他现在又完全找不到新的对象。」

「也是，小空作为初恋对象的门槛也实在是太高了。」

就算是嘴巴不饶人的阳子，内心也不是不同情大机。小鸟游空不只是没有选择大机，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远去，就像是去到一个大机永远到不了的地方。对于一个还不算成人的男生来说，这实在是十分惨烈的经验。

「阳子，你比我们更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是没错啦，小空跟我说过了，而且我本来就认为小空的心意一定能实现。」

就近看着好友真挚努力的阳子，对这次的事情比任何人都为小空感到高兴。

「好，閑聊就到此为止吧。」

来到音乐教室门口的阳子停下脚步。

「给我振作一点，前岛大机！可不要让学弟妹看笑话喔！」

「嗯……我知道。」

大机听到阳子的声音抬起头，接着他用双手使劲拍打自己的脸颊。

「这是当然的！我们进去吧！」

前岛端正姿势率先走向前，这时前岛的样貌是曾经将合唱团带进全国合唱大赛的热血团长。前岛站在阳子跟修二前方，打开音乐教室的大门。

「大家都到齐了吗？」

前岛话刚说完，立刻听见团员们用充满朝气的声音回应。虽说大机在去年的第二学期就退下了团长的位置，不过这并不影响团员们对大机的尊敬。过去嗓门大、粗心又不懂得察言观色，总是让小空手足无措的大机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大机是能率领合唱团并且受到大家尊敬的可靠领袖。

「好，那么就像事先说好的那样，开始练习吧。」

「是！」所有团员都这么齐声回应。这次要练习的歌曲，是为那名美丽、含蓄、亲切……总是会一一倾听团员烦恼的「学园圣女」所準备的。

「我想大家都明白，我们这次可是要拿出最好的一面喔！」

「没问题！」在团员们充满干劲的呼应声中，阳子默默地在钢琴前坐下。

「既然前岛部这么说了，那么……我也拿出我最棒的演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