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瀨川佑太，爸爸第八年的衝擊

『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难得在工作中打电话过来的小空，听起来非常严肃。

怎么想都不寻常，打来的时候她也说「现在在医院」。绝对是件大事。如此察觉的我向上司申请早退，急急忙忙赶回小空身边。

前往池袋的电车由于是在离锋时刻，所以人比较少。

电车边摇晃，不安与恐惧边不停在脑中盘旋。

医院，突然打电话给我。

人生又将带给我什么大风大浪，就算不想还是一直朝不好的方向思考。

胆颤心惊地回到家，我发现小空一个人在等我。

对了，这个时候小雏还在学校。

「佑太，对不起，你明明还在工作。」

「不会，没关係。姑妈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去医院……」

「她先回去了。说让我们两个谈比较好。」

姑妈居然这么顾虑我们……

我的不安越来越高涨。

可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所以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呃，就是……」

小空难以启齿地低下头。

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咦……？不是，那个……」

「没关係！现代医学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治疗或许很辛苦，可是我在！我们一起克服吧！」

「等一下，佑太你好像误会……」

无论是何种疑难杂症，无论要花上多少岁月治疗，我都不会放弃。

小雏一定也会帮忙。

「对了，有所谓的第二意见。只要去其他医院检查，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希望……！」

「真是的！佑太！」

小空突然站起身大叫。

「够了，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

「知、知道了……」

「首先，我没生病所以不要担心。」

「不是生病？」

我误会了？

「那为什么要去医院？」

「那个我现在就解释。不过，姑婆特意为我们着想，都白费了啦。」

小空不知为何，不悦地鼓起脸颊。

接着，对还在混乱的我，用责备般的语调说道：

「你想啊，就算没生病也会去医院不是吗，尤其是夫妻……对不对？」

「呃……打预防针之类的？」

「为什么是这样！佑太太迟钝了！」

惹她生气了。

「所以！医院跟我说！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

小空摸着自己的肚子，脸红了起来。

做到这种程度，就连迟钝的我也理解了。

但是，虽说理解了，也无法说「喔，是这样啊」就这样接受。

「三、三个月，那难不成……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等、佑太！？」

不禁大吼的我让小空瞪大眼睛。

我毫不在意尽情拥抱瞠目结舌的妻子。

「太棒了！好厉害！太厉害了，小空！」

「佑太，你兴奋过头了。」

「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这下谁冷静得下来啊！

毕竟，现在小空的肚子里可是有小宝宝啊！

我忘我地兴奋了一阵子。

这之间，小空一直戴着含羞的表情依偎着我。

细细品尝喜悦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冷静了下来。

不过，也能说是太兴奋到累了。

「话说回来，我的小孩啊……」

「真是的，笑成这样。明明一开始还把我当成病人的说。」

「那、那是！那个，隔着电话声音听起来很严肃才……对不起。」

「呵呵……没关係。你这么开心就原谅你吧。」

我的妻子这么宽大，真是太好了。

「然后呢，接下来要说的话很现实……」

小空带着正经的表情这么说道：

「医生说马上会开始害喜。」

「害、害喜吗……我听过。」

好像是怀孕一阵子后，就会频繁开始想吐跟头痛。

我只知道这点知识而已。

实际上会多严重、我该怎么帮忙才好，则是完全不了解。

早知道会这样，姊姊怀孕的时候跟在旁边看就好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姊姊闪电结婚，一个人在闹脾气啊。

「程度因人而异，可是严重的人甚至会没办法起身。」

「这、这么严重吗？」

「所以姑婆会暂时定期来家里帮忙。」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

我跟小雏白天也不在家，这段时间姑妈能来的话就安心了。

「可是，我会儘可能地做家事！」

「不能逞强啦。这种时候就乖乖让姑妈帮忙吧。然后，小空也不得不跟音乐教室商量呢。」

「啊，对了！我会没办法工作……怎、怎么办，会不会被开除！？」

「要好好跟他们说，不给教室添麻烦才行。不过，应该不至于会被开除才对。」

然后我们两人谈了一下从今以后的事情。

伴随怀孕必然直接面对各种问题，今天从医生那里只听了一小部分而已，之后应该还得夫妇一起去妇产科问医生。

然后，让姑妈在孩子出生前每个星期都来实在是太依赖她了。自己得先把做得到的事情做好才行。

可是，还有一件事情必须最先处理。

「该怎么跟小雏说才好？」

小空不安地嘀咕。

小雏在户籍资料上是我跟小空的养女，姓氏也从小鸟游改成了濑川。

对我来说她是外甥女，对小空来说是妹妹。我跟小空之间诞生的孩子，对小雏来说是表兄妹，也是外甥外甥女，更是弟妹，实际上非常複杂。

当然，对我们来说，小雏跟新诞生的孩子都是同等重要的家人。

该注入的爱情不可能会有所不同。

可是，小雏接下来会进入多愁善感的时期。如果小雏自身内心没有整理好自己跟即将出生的小宝宝之间的关係，可能会因为我们家複杂的状况，被周围异样的眼光所伤害。

该如何跟小雏说呢，身为家长责任相当重大。

「小雏，会怎么想呢……」

「没问题的，小雏很聪明。只要慢慢仔细跟她说就好了。」

我静静拥抱不安的小空。

「我回来了〜！好难得喔，舅舅已经回来了吗？」

没过多久，小雏回到家。

应该是在玄关看到了我的鞋子，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走进客厅。

「小雏，我们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重要的事情？那么先等我一下，我去放书包。」

这么说完，小雏马上跑上二楼自己的房间。

好好洗手漱口的小雏端正坐好的时候，我们再次跟她说：

「其实……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

小雏一愣把头歪向一旁。

「佑太……你这么说小雏听不懂啦。」

「是、是吗。」

的确，要求小学生察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严苛了。

接着，小空代替一开口就失败的我这么说道：

「就是啊，现在我的肚子里有小宝宝。所以呢，小雏要做姊姊了喔。」

——姊姊。

这个词让小雏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我要当姊姊了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因为是我跟小空的小孩，所以对小雏来说是表兄妹，也是外甥外甥女，有点複杂——」

「比起那种事，小宝宝什么时候生出来！？男生？女生？」

「那、那种事……！？」

「哇，怎么办！我要变成姊姊了！好棒！太好了！」

小雏与预想些许不同的反应，让我跟小空困惑。

不对，因为你看，我们明明这么认真烦恼要怎么解释才好说。

没想到会被当作「这种事」。

「她好像纯粹觉得很高兴呢。」

「是啊。说不定是我们想太多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