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劈腿。」
桐岛春子如此断言。
「Guilty。绝对有罪。」
喀。
茶杯放到桌上后发出轻微的声音。小岩井来海反而对这种沉静感到不吉祥。好像是叫做暴风雨前的什么。
「就算对方是神明也不可饶恕。不论是多高贵或者无可取代的存在也一样。我承认独自撑起这个世界的她确实很伟大,但世界上还是有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哎呀……」
啜着花草茶的来海试图安抚对方。
「也不用这么生气嘛?我想佑树同学应该也有许多自己的想法吧。」
「有什么想法?」
春子翻着白眼说。
「把妹妹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宝物,专心一志地爱她宠她,最后和她结婚共组幸福的家庭。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呢?」
某一天。桐岛家庭园里。
初秋的温暖阳光照耀着两名少女。
「哎呀,有什么关係嘛。」
较年长的少女温和地修正快要充满杀伐味道的氛围。
「劈个一两次腿,只能说是男人的天性吧?能够原谅这种行为才叫做女人的肚量啊。」
「你对名词的意思有所误解吧,天性和肚量都不是用在这种事情上面的。」
「倒是春子小妹啊……」
来海用手撑住脸颊,眯起眼睛说:
「你怎么好像相当清楚啊?」
「相当清楚什么?」
「佑树同学劈腿的事情,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春子小妹像个超人一样,眼睛、耳朵和鼻子都相当灵敏。」
「嗯嗯,没错,因为我就是才能的聚合体。」
「但是呢,刚才连神明之类的都出现在话题里了。这就有点奇怪啰。」
来海的眼睛眯得更细。
「这部分可是最高机密,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知道。或许应该说是不能够知道。」
「怎么说我也是……」
春子以稀鬆平常的表情扬起单边眉毛。
「试图解析这个世界构造的人物。揭发最高机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是从佑树同学那里听来的吗?」
「这怎么可能,哥哥不可能会走漏消息。」
「说的也是。」
来海点点头,把身体靠到椅背上。
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里却没有笑意。
「不过这样很危险唷?一头栽进我们『这边』的话,可不是受点轻伤就能了事。具体来说会有生命危险。」
「请不用挂心,这不关你的事。」
「可能会给心爱的哥哥添麻烦唷?」
「没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肯定?」
春子没有直接回答,喝了一口红茶之后……
「这次换我来发问。」
「请吧请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尽量问不用客气。」
春子眯起眼睛……
「说起来,你为什么一脸轻鬆地出现在这里?我不记得曾经招待过你唷。」
「啊哈哈。」
丝毫不感到不好意思的来海笑了起来……
「哎呀,这部分就不用特别追究了吧?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嘛。」
来海一派轻鬆地回答。
春子的眼神依然处在冰点以下。
秋季的某一天。气候相当温暖。
在温和阳光照耀之下,两名少女之间有些微妙的对话与气氛依然继续下去。
†
「我在反省了,但不觉得后悔。」
桐岛佑树内心已经做出结论。
「早晚还是会得到同样的结果,只是刚好在那一天的那个时候决定那么做罢了。」
实际上,他下定决心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解释。
更正确一点来说,当他对神鸣泽世界求婚的那天,打开她房门时,感觉就能够看见这样的未来。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翻着庭院土壤的千代问道。
「一般来说,向神明求婚这种事根本无法想像,何况佑树大人还是九十九机关的探员。如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人就算了,但依您的立场来说,应该要特别谨言慎行才对。」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佑树完全无法反驳。
却还是希望让自己提出辩解。
「那一天神明没有喝啊。」
「您是说酒吗?」
「是啊。应该是滴酒未沾。」
「我们家主人也不是一整年都在喝酒,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这件事情佑树大人应该也清楚吧?」
「是啊,只不过相当少见就是了。」
然而佑树对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
「我认为她是在表达『认真讨论一下吧』的意思。」
「要认真讨论的是?」
「就是我和她的将来。」
「哦哦……」
千代摘下开始褪色的玫瑰花,嘴里发出有点无奈的声音。
「您这样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吗?」
「或许吧。但这同时也是我的机会,而且是极为稀有的机会。实在不能错过它。」
「原来如此。」
女僕露出灿烂的笑容。
即使嘴里说着原来如此,却是不肯定也不否定的语气。看起来就像「虽然无法同意,但多说些什么也没用了」的动作。
「而且老实说……」
佑树接着表示。
「我有点生气。」
「对什么生气?」
「神明极为任性的言行举止。那位小姐不断让人觉得有那种意思,结果自己却陷入沉睡当中唷?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也会有跨越忍耐界线或者立场藩篱的时候。」
「我认为也有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跨越的界线唷。」
「是的,但事实上已经发生了。」
已经在反省了确实是佑树的真心话。
不论是没有考虑到立场,还是忽然求婚都是自己不对,最重要的是求爱方式实在不佳。佑树也知道自己死缠烂打地逼迫对方。
真的很糟糕。
不过,关于这一点佑树也有话想说。
「千代小姐,我完全被你的挑衅给激怒了。」
「什么?您到底在说什么呢?」
「你的口气听起来,就好像神明过去也有特定的男性存在一样。」
「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
「你说了『何不确认一下呢』。」
「最近年纪大了,事情总是记不太清楚。」
「原来如此,你承认是老年人了吗?」
「佑树大人,我应该说过了吧。」
女僕露出轻笑……
「我的失言就把它忘记吧。所以我确实忘记了,忘得一乾二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臭家伙。
佑树内心这么咒骂。
「哎呀,有什么关係嘛。」
千代回到翻土的作业上并且这么说。
「我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件在指责您。对我来说,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件重要的事。只要那件事不出错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
让神鸣泽世界进行「工作」。
这就是唯一的命题。
「我知道。」
佑树承认是自己不对。
先不管对方有没有挑衅,自己有了那样的行动是无庸置疑的事实。而那就代表了一切。老实说,现在他说出口的不过是抱怨罢了。
「请别露出那么不高兴的表情。」
千代以不变的笑容说道。
「佑树大人,您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您有相当高的评价唷,才会想稍微戏弄您一下。」
「……不敢当,谢谢你如此帮忙。」
「在历代负责人当中,您有一点特别优秀。」
啪叽。
女僕边帮玫瑰花疏枝边说。
「请您放心吧,我们家主人喜欢上的就只有您一个人。」
†
应该是经验的差异吧。
可以说是一败涂地。果然光靠十几年的人生经验,要对抗那个真正的妖怪还是相当困难。
(不过是个乳臭未乾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