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亘一同坐进了救护车,一边细心领会安全驾驶的美好一边返回医院。儘管如此,但一天内竟然坐了两趟救护车,在我未来的日子里应该不会发生吧不对,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目送亘被带往诊疗室后,我和老妈便一起前往大厅。
(八重!)
身体的前半部被轻轻飘的寒气包围。啊是美果姊的声音。总觉得好像很久没听到似的。
「竟然被折腾得这么惨对不起!对不起呀,八重。)
『你为什么要道歉?美果姊并没有错啊。』
所以不要道歉。不要用那种悲伤的语气说话
(八重?)
「八重!」
美果姊发出惊呼,我还听到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那个人从背后将我晕眩前倾的身体紧紧抱住啊,是老爸。从他衣服上嗅到香草精的好闻气味。这么说来,继今天早上的磅蛋糕之后,我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了。肚子好饿哦。
被温暖的手轻抚脸颊,一次又一次地喊着我的名字我不行了,老爸。现在的我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我想睡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让我睡吧
有人在轻抚我的背。最初,我如此以为。
「很抱歉竟在紧要关头用尽了力量。」
突然从我头上冒出一道与我极为相似、略带低沉的嗓音。
「我知道一天之中所能使用的力量有一定限制不过我还不习惯用你的身体使力,所以就真是抱歉。」
「不要紧的,没什么。」
当我睁开双眼,映入我眼帘的是正襟危坐的双膝。我将视线缓缓地往上移后,正好和低头看着我的他四目交会。
「看来美果似乎掌握了你的开关喔。」
他笑着伸手抚摸我的背。
「或许吧。只要一听到美果姊的声音,就会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刚才我也是一听到美果姊的声音就立刻鬆口气,顿时感到全身无力。有她这样的人陪在我身旁,我感到相当幸福。
我坐起身来,发出声音伸了个懒腰。浓郁的绿意香气以及满天的星空,这里的风景一直不曲曰改变过呢
「其实当保被恶灵附身时我就想立刻出来解救你们,但却无法成功」
「怎么回事?」
「似乎在你被灵附身的期间我就无法现身真是抱歉。」
我对因为感到歉疚而垂头丧气的他笑了笑。
「你不必道歉的。因为我真的很感谢你,知道吗?」
我偷看了身材娇小的他一眼并轻拍他的肩。他开心地眯起了眼睛轻轻点头。
我们并肩坐在湖岸边,两个人发愣眺望湖面星空。周遭一片宁静。
「对了,那三个布下结界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我是指「附身在那三人身上的灵」。
「是啊。那三个人我都很熟。尤其是附身在中年女子和老奶奶身上的灵,他们是曾经和我一同旅行的伙伴。」
他依然望着湖面,怀念地眯起了双眼。
「那么附身在女孩身上,一副自以为最了不起的灵呢?」
听到我这么问,他马上喃喃自语地说「自以为了不起啊」然后笑了起来。
「那位是我的师父啦。过去我曾向祖先灵请教结界的布设方式和符咒画法。因为能力高强的男人全都外出旅行,几乎很少在家的关係。」
也就是说在这家伙出生时,那个叫至时的灵就已经是亡灵状态了?那至少也有一百八十年了耶真是了不起。
「虽然我听说,自从家族男人不再具有强大灵力后,就逐渐转而让祖先灵附于女人身上然后进行除灵工作不过实际一看还真教人着急。」
他抱住一边的大腿,并将下颚托在上面。
「竟把那样的重担全交由女人背负」
他咬着下唇眯起眼睛,我乱无章法地摸摸他的头。
「你背负了太多责任。」
他那与我不同的深邃黑眸直视着我。
「可是」
「不要再想了!你活着的时候已经为大家做得够多了,所以你现在只要慢慢休息就好。」
我轻拍他的背,他并没有动手整理被我拨乱的头髮,只是对我微微一笑。
说完之后,他再次将平静的眼神移回湖面,我看他丝毫没有想要整理那头乱髮的意思,因此逼不得已下,我只好用手指帮他梳理我觉得可以体会外婆视他为弟弟的理由了。
「你想救保吗?」
他突然这么说。我回视他那真挚的眼眸回答「当然」,接着他露出欣喜的微笑。
「要救保的话,御盒是绝对的必要关键。因此你必须再次和他搏斗,无论如何都得抢回御盒才行。」
「可是只要进到那个结界里,保体内的恶灵自然就会出来了吧?有必要特意和他交战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打斗了,而且十郎也不想。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没有胜算。
「的确,只要把他封印在那个结界里整整一天,恶灵自然会跑出来。出来就能即刻再行封印。问题是如果长时间一直被恶灵附身的话,那么被附身者的魂魄就会被恶灵彻底吞噬殆尽。」
「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说魂魄遭恶灵吞噬后,即使再进行除灵也无法恢複原来的样子吗?」
当我如此一问,他便低下头说「没错,无法恢複了」。
「他会丧失所有记忆,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就只是像个人偶般地活着我曾见过好几个案例。」
难怪原来老妈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所以才会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为了救保,就必须有人出面和那个恶灵交战。她也知道会挺身而出的人,肯定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的魂魄大概还要多久才会被恶灵吞噬?」
「保应该能撑上二十四小时。只是,因人而有相当大的差异所以一旦超过二十个小时大概就算是没救了。」
恶灵开始附在保身上的时间恰好是日落时分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吧。也就是说,时限是到明天的中午。
「到我的力量恢複为止需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但是等到那时,保的魂魄就没救了。」
「意思是说只能由我去啰。」
当我这么低语时,他随即深深地低头说「真的很抱歉」。
「无论何时,每当我赶去都已经为时已晚。虽然明知被附身的人再也无法恢複正常,但即便如此,我也无法放任恶灵不管明明持续旅行超过一百年的时间,可是我所拯救的魂魄却仅只有极少数。」
他以嘶哑的声音说完后,便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接着使劲握拳然后拾起头来。
「许多魂魄从我这双手中殡灭,但是保还来得及,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他无矫饰的眼神令人觉得可靠。既然他说我可以救保,那我就一定能够成功。
「我决定去做等到天一亮,我将和保再次交战。」
就在我说出决心后,周围的色彩开始急速褪去。站在我眼前的他,身上的色彩也在转眼间变淡。
「虽然我无法帮你什么,但我心里随时记挂着你。这件事请你不要忘记。」
当这句话说完,映入我眼帘的一切全被涂上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