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间混杂着粉红色,朝日升起。晒到太阳的左半边脸感到些许温暖。
「我看你是个白痴吧!明明丢下这男人不管,我就会被她们再次封印起来!难道你想自杀吗?」
保左右歪动脖子弄得嘎嘎作响,接着往我走来。十郎看向他那髒兮兮的外套口袋。只有右边的口袋鼓起,想必御盒就在里面。
「唉,不管怎样你都死定了!」
保龇牙裂嘴地笑道。他猛然蹲下,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后跃起。一记掌劈直朝我的脑门砍来。
(差一点就躲不开了!)
就在风压即将扫过我头髮之际,先诱使他出击后,再往右边跳开。被猎物脱逃的掌劈直接击中地面,稍微劈裂了此处的地表。比保起身的动作还快,十郎迅速朝他左肩奋力一踢。
保的身体整个往后翻了一圈仰身倒在地上。
『十郎,快拿御盒!』
(我知道!)
把手伸向保外套右口袋的十郎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脚踢扫过我的额头。保直接仰着身,以右脚攻击我的头侧。
十郎急忙后跳拉开距离,并以袖口擦拭额上冒出的汗水。
(八重这不是汗。)
十郎将视线移到袖口。鲜红色的液体沾在袖口上。明明只是扫过,额头就被划开了一道伤口。要是那时没有往后退开一步,说不定我就已经遭到他的脚踢直击,踢断了脖子吧。
「想不到你的感应力还满强的嘛。」
保站了起来,以一副略感懊悔的模样说道。鲜血从他的右指尖啪答啪答往下滴,可能是刚才击中柏油路面时所受的伤吧。感觉不到疼痛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这件事。
(不快点结束这一切的话,那家伙的身体肯定撑不下去的。)
十郎会这么担心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保从昨天全力疾驰于山路至今,既没睡觉也没吃饭他的脸色更是极差。
保举起满是鲜血的手再度攻击过来。才刚避开像是秋风扫落叶的掌劈,中段蹴踢随即又飞了过来。十郎虽然马上蹲下身去却闪避不及,飞踢直接命中我的右侧腹。我整个人飞出去,背朝下摔落在冰冷的路面。十郎不停咳嗽。右侧腹好痛!
(痛死了!说不定裂开了。)
十郎按住肋骨最下方的部位。就连感觉钝化的我也觉得超痛,十郎所感受到的痛苦想必是我的好几倍。肩膀后方的擦伤也很疼。或许是同个地方又磨破皮了吧。儘管如此,十郎还是咬紧牙站了起来。
保想要给被踢飞的我致命一击于是朝我冲来。他那疲累的双脚途中不听使唤而自己绊倒在地。十郎往他冲去。以连我都感到疼痛的力道用力握紧拳头。
加诸全身重量后所挥出去的右直拳,直接命中了保的左颊。然而即便如此,保依然没有倒下。他带着恍惚的眼神笑着,并往路面吐了口口水。当视线移向发出喀喳一声的方向时,只见他那满是鲜血的牙齿在朝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快倒下吧!拜託!」
这是我和十郎两个人的叫声。
「你真的那么在意这家伙的魂魄啊?」
保在笑。歪着嘴一阵窃笑。积在口中的血沿着下颚滴了下来。
「就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不惜与你一战!」
十郎压住侧腹。疼痛比刚才更加剧烈。
「既然如此那么被这家伙杀死,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愿吧!」
保每每开口说话时所吐出的鲜血,令十郎的反应瞬间迟疑。
他被转瞬间缩短距离的保整个抓住右臂,直接曳倒在路面。并一脚踹上我的肩膀,令我整个人仰躺在地上,接着再趁机踩住我的侧腹。
啪叽!
体内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声音。他那血红色的嘴角露出扭曲的笑容。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郎的思考充满了一片惨叫声。我只是急促地喘着气,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被踩断了!真的被踩断了!
十郎用痛得颤抖的右手抓住依然踩在我侧腹上的脚。保看到我颤抖的指尖后便露出欢欣一笑。他用脚继续踩着我的肚子,再顺手抓住我的右手腕用力一扯。
这时从肩关节处发出嘎吱的低沉声响。当他一放开抓住的手腕,我的胳臂随即无力地掉落地面。由于十郎的思绪全集中在肋骨被踩断的痛楚上,所以他并未因脱臼而发出惨叫声。
只是模糊地想着(啊啊,肩膀脱臼了。好痛)
「已经玩够了,去死吧!」
保用冰冷的视线向下凝视我。
『十郎!十郎!』
即使我大力呼喊,十郎也没有回答。涌现脑海里的就只有疼痛的想法他已经没有回答我的余力了。
保将脚从我侧腹上挪开后,站到我的头边蹲下身来。染着鲜血的手伸向我的脖子。
视野的一端,闪过向这里逼近的人影。难到就此结束了吗?
「对不起了。」
我从喉咙里挤出只字片语。结果还是没办法拯救保可恶,我好不甘心。
鲜血从被划开的额头往头髮流去。
连眼角泛出的泪水也一样地流进了髮际里。
这一瞬间,在我视线前方的保笑容自脸上消失,动作也跟着停止。
「八重快一点!」
那道声音彷彿只是吐气般是被囚禁在体内的「保」!
保给了我最后的机会。我知道现在该做的事就是解除十郎的附身,凭自己的意志让这副身体站起来,然后把手伸向他口袋!动啊!快动啊!
「给我动啊!」
就在我大叫的瞬间,寒气从头顶抽离而出,附身状态立刻解除。一种几乎令人昏死过去的痛楚立刻袭向我。给我停下来!笨蛋!现在不是痛的时候吧?只有现在!只有现在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一口气坐起上半身。感觉侧腹好像有种被铁棒殴打的沉痛感,右手看起来就像快脱落的样子。不过左手应该还能动才是!应该说,绝对要动起来!
集中精神举起的左手,激烈地抖动到几乎无法细数手指数量的程度。我将手伸向了突然静止不动的保那身沾染鲜血和污泥的外套。以连同整个口袋都要扯下来的气势,将小提袋从里面拉出来。成功了!
「八重,丢过来!」
老妈把手伸向这边。我毫不犹豫地将袋子丢出去。稳稳接住小提袋的老妈大叫「十郎!再离远一点!」然后就打开袋口。
彷彿以播放键再次启动暂停画面一样,保的身体重新恢複动作。
「去死吧!可恶!」
他像是泄愤似地陕了我一脚后,便直接沖向拿着御盒的老妈。被瞍的我在路面上连翻了四、五圈,最后以仰身的状态平躺在地。感觉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哪里痛了
美丽的水蓝色天际晴朗无云。连一微米都不想移动的我,甚至不想把脸转向保和老妈互相对峙的方向。我是从四周一阵「哇啊~~」的欢呼声中得知除灵成功的事。
真是太好了。虽然身体伤得残破不堪但,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