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口我来保护你
东京都新宿车站是个巨大的转运站,以JR东日本为首,京王电铁、小田急电铁以及地下铁皆有通过此站。整体来看,一天的使用人数估计约有三百五十万人次,规模不仅是日本最大,甚至可称得上是世界最大。
下午五点,返家人潮不久即将涌现。此时的东侧剪票口,乘客有如蛤蛎吐沙般源源不绝来往穿梭。
拳介与舞两人晚了五分钟才到达此处。
「—喂,这到底是要怎样……」
这句话与杂乱无章的喧闹声大相逕庭,以压低到沉重无比的声音说了出来。先前所带的圆弧型太阳眼镜挂在领口上,如猛兽般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射了过来,接着开口的舞,声音也跟着暴躁了起来。
「喂!你们这些家伙!干嘛站在那里啊!?」
翔他们四人正站在剪票口的另外一边,因此与舞他们隔着剪票口的围栏相互对峙。翔嚣
张地将双手交叉于胸前,站在一公尺前的远方对拳介说:
「没想到你居然没有逃跑,还依约前来啊,塔堂,真是令人钦佩。」
「我才想说那句话咧。不过那传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瞧不起人吗?」
「哈!只不过是那种程度就觉得被瞧不起?真是没屁眼的孬种。」
「……你这家伙说什么!?」
「要说瞧不起人啊!」
翔的吼叫声盖过已经变脸撂出狠话的拳介。
「这种程度才算啦!」
翔将紧握于手中的某物高高举起,用力朝拳介身上扔去。
「!?」拳介警戒地往后退了一步。
「唔!你在搞什么花样啊!」
舞迅速冲到前方,以挥出刺拳的动作抓住缓慢飞来的某物。
「……啊?这是啥鬼东西?」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东西。
那是个白色包裹物。没有信封,只以厚纸折四折的信件表面上用笔大大写了三个字—【挑战书】。
「喂!混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给我,舞。」
拳介抢过那张纸。
他摊开折得整整齐齐的厚纸,并阅读里头的内容!
【喂!塔堂!两个星期后,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的运动会上跟本大爷来场决斗!】
脏污的原子笔字迹如此写着。
「……这是什么?」
「塔堂!」
翔伸出食指喊叫着:
「就像这信上所写的!两个星期后,弓月要举行运动会!你跟我在格斗大赛上决战!不是空罐她们打!而是我跟你,由两个持有者对打!」
「什、」舞的身体因为踩空而往前一倾,翔两侧的哈密瓜与耶儿则迅速呈现备战状态。
「什么东西啊!?你这个混帐是白痴啊!为什么不是我,而是拳介跟你打啊!」
「……你给我安静一点。」拳介伸手抓住舞的肩膀往后拉。「喂,大地,你是在开什么玩笑?还是你已经被逼得狗急跳墙,脑袋烧坏了?」
「脑袋烧坏是你们那边才对吧,战斗狂。居然完全无视周围状况就想大打出手,我们又不是动物,稍微用点常识想想好吗?假如是男子汉的话,绝对不会用偷袭或是会牵连到旁人这种卑鄙的方式战斗,而是会一对一光明正大地决胜负才对。」
「……然后呢,这场决斗到底有什么意义?」
翔昂然地放声说:
「这场比赛获胜的那方,就是空罐选拔赛的胜利者。」
「—」
拳介的细双眼不禁整个大睁,他的反应比翔所预期得还大。
「……所以是怎样,如果我打赢你的话,到时候你那个空罐就要——」
拳介这一瞪,哈密瓜的马尾不禁僵直。
「等、等一下!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得让你——」
「不要紧啦,哈密瓜,就交给我吧。」
「翔!为什么你要这么——」
「相信我。」
翔用力扯着百般不愿的哈密瓜,并且强行将她拉向自己的背后。
「没问题,要杀要剐随便你。」
翔毅然决然地如此对拳介说道,接着他瞪向对面的另一位空罐——舞。
「只不过,要是我赢的话——你应该知道的吧。」
「……唔、你、你在说什么!这个臭家伙!」舞显得有些退缩。
拳介交叠着两手并沉思了一会儿,表情纵然是一派兇狠,却掺杂着些许犹豫。
在思考大约三十秒后,他慢慢举起右手搔了搔头髮说:
「……这条件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只要现在当场攻击你们,将你们全部打倒也行喔。」
站在背后的哈密瓜,此时紧紧抓住了翔的衣服。
翔深知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过他却以从容的表情笑着说:
「这可行不通,你当这里是哪儿啊?这里是全世界的第二都市中心新宿车站喔?」
现下已经来到返家人潮涌现的时刻,周围的人多如浮云一般。虽然以舞的运动神经大可以不买车票直接越过围栏冲来,不过到时翔他们四人若分别往不同方向跑去,在目前如此混杂的状况下,这里又是一个有多线电车交会的巨大车站,即使追兵是天才控球手|乔治?贝斯特(注9),翔也有自信随机坐上某辆电车甩掉。
「真是个卑鄙家伙。」拳介察觉此事后,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声。
「麻烦你说有智慧。」翔努力挤出邪恶的笑容。「那么你决定怎样?假如让我们就此逃掉,说不定就再也不会见面罗。要嘛就两个星期后,跟我正正噹噹地打上一场,还是说——」
接着,翔一脸像是好莱坞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大坏蛋那样,用力勾起一边的嘴角挑衅说: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看吗?」」
这是拳介之前说过的话。
不答应这要求就不是男子汉。
翔如此深信着。
但是——
「说什么傻话,我为什么得做这种事。」
拳介却只是叹了口气,四两拨干金地推开事情。
「你……为啥!?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敢跟我打吧!?」
「白痴,怎么可能。也不想想你之前被我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就算是和你打,对战结果根本就可想而知,在那种只为了作秀的地方打也没意思,我想要的是打从心底互相残杀的战斗。」
「唔……!」他说的没错,老实说就以现下的状况面言,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赢拳介,所以翔才想将对战日期压在两星期后——
「这种事,等你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时再吠吧。」
拳介不痛不痒地说道,他两手插在口袋里转过身。
「真是可笑,根本就无聊到了极点。」
「给、给我站住!塔堂!」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去你家或学校攻击你们,反正你们就只是想逃跑嘛,我等哪天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再打。还有,哪天你真的做好觉悟打算使用空罐击倒我们,随时都可以放马过来,到时我一定奉陪。」
拳介逕自说完后,以肩膀隔开人群缓缓离去。
「站住……给我站住!别想逃走!」
翔不愿放弃地吼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还以为发生什么事而纷纷将视线转向他们。
塔堂往前走到离约五公尺的地方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过身。
翔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绝对会变强!你给我仔细看好,只要本大爷我认真修行,你根本就不是对手!」
「……」拳介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一像是揉眼睛般摸了摸左眼睑。
接着彷佛自言自语似地小声说:
「……对你来说太勉强了。」
「才不会勉强咧!我绝对、绝对会变强到能跟你一较高下!」
翔在剪票口旁的围栏边气得拚命探出身子嚷嚷。
「翔、翔!」
而他身后的哈密瓜,慌忙上前拉住翔的身体。
「……」
拳介看着这样的翔,依然面无表情地将手盖在左眼上,轻轻地并极为压抑地叹了口气。
「……随你便,假如到时你真的变强了,我会考虑考虑。」
接着他迅速转过身,这次再也没有回过头,迅速消失在人群当中。
舞在这段时间内不断来回看着双方的身影,然后她……
「喂、喂!拳介!等一下啦!」
就此慌慌张张追着逐渐离去的持有者。
当对方气息完全埋没在人群之中,奈染弥和耶儿两人这才放鬆了警戒,她们两人因为担心对方会直接攻击过来而十分紧张。但翔的眼神却有如面对惊涛骇浪仍不断向前挺进的船长,死盯着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
「唉……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就在奈染弥发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叹息声时,始终像演默剧般不发一语的耶儿,紧接着开口说:
「请问翔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就像刚刚我说的那样,从明天开始就要修行,绝对要让塔堂见识见识变强后的我,让他想要跟我一决胜负——绝对要让那家伙承认我的实力。」
——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大家。
「如果塔堂点头同意在运动会上与您决斗——请问是否有胜算?」
翔断然地大叫: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咦……咦咦咦咦咦!?小翔!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啥都没想!虽然没想!但总之我一定会做到!就让我来吧!」
听见翔如此愚蠢的发言,奈染弥顿时像是要将西瓜皮吞进嘴里般瞠口结舌:耶儿则错愕到像是要啃西瓜一样嘴巴始终开开的。
「不要紧!只要从明天开始拚命练习,总觉得好像一定有办法做到!既然已经夸下海口就得拼了不是吗!对吧!?哈密瓜!嗯……?喂,怎么啦?哈密瓜。」
哈密瓜仍紧紧躲在翔的背后。为啥要躲起来?明明那两个家伙都走啦!翔这么想着并回头看,然而哈密瓜却像只小老鼠般迅速躲入死角。当翔问「喂,你在搞啥鬼啊」并且想转过身看哈密瓜的脸时,哈密瓜则继续顺着翔的动作再溜入死角。翔说句「喂」转过去,哈密瓜便迅速溜到另一边。两人就这样转!溜!转!溜!转!简直就像是猫正在追自己的尾巴般,不停地在打转。
「好了,也该给我停下来了。」
当两人完成若在花式滑冰项目就可算是三圈艾克索跳的动作时,翔一把抓住哈密瓜那不断跳动的侧边马尾。
「呜!」
哈密瓜终究不得不停下脚步,却仍然将脸撇开,避免两人四目相接,而她的下巴彷佛鲛鲸鱼般用力往前凸出,表情像是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双亲责备的不良少女般彆扭,还用力踢着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
「喂,你在气什么啊?又不是已经失败了。」
「……说反了啦。」
「咦?」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嘛!?难道对我的实力就这么不安吗!?」
「……喂、喂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哈密瓜恐怕是对此举大为不满,只见她以愤怒的眼神瞪着翔。
但是翔会这个做,就是因为已经有了莫大的觉悟才会下如此的重大决定。他原本还以为这样就能改善最近与哈密瓜交恶的关係,还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她的信赖……
「……算了!」
面对一头雾水的翔,哈密瓜气呼呼地转过身,大踏步地走向搭乘回程电车的月台。
「这是啥态度啊,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