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 欺詐師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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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出生开始就是第二。

萨飞路德．路易斯．拉比谢塔。

银王子的『银』……是因为我是银髮，但也不全是这样吧？

兄长是『金』，而我是『银』。因为是第二所以是『银王子』。

还真是简单易懂的讽刺呢。

身为第二王子，我并没有一出生就决定的婚约者。

哥哥身为第一王子就有，而我却没有。这实在有点不公平……但每次只要我抱怨这个，哥哥总会这样说。

「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女性，这不反而比较好吗？」

这个每天三句不离婚约者的家伙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啊？每次开口不是「今天露露榭怎样怎样……」就是「昨天露露榭怎样怎样」。别连续两天都说同一件事情，你的记忆力是和鸟一样吗？

而哥哥的婚约者露露榭．艾尔克亚洁也是名有些奇怪的少女。她与我年纪相同，外表却大相逕庭。她的母亲是被称作『异国美姬』的美女，而继承那份血缘的她，有着纯黑的眼眸和头髮。

……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感到了害怕。

不过她似乎也已经习惯被人以奇异的眼神看待。明明和我一样才三岁，却对我微笑着说。

「你好，我是露露榭．艾克尔亚洁」

就算说错自己的名字也仍保持着笑容的模样不禁使我为之着迷。

一定，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锺情吧。

坚强、自信、高尚。我对那美少女的印象一直没改变。

但在八岁时，我注意到她还是个怪人。

虽然已经开始接受王妃教育，但这时的她在母亲和哥哥不在时，还是会亲近地和我聊天。大人说哥哥是将来的国王陛下，所以要她对哥哥保持尊敬。

可我是同年纪的第二王子。所以她对哥哥会用敬语，对我却不会。

没有距离感使我对哥哥有种优越感。

「桑莎吉尔殿下呢？」

「……哥哥还在练习剑术，说是没有从老师手下拿下一击之前不会放弃」

「萨飞路德殿下的练习已经结束了吗？」

「……算是吧」

反正我只是哥哥的备用品。只要都能做到一定程度就差不多了吧？

……不过看哥哥那懦弱的样子，大概暂时没法从老师手下拿下一击吧。

为了守住哥哥的面子，我没有说出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老实地帮哥哥的婚约者打发时间，当她的说话对象而已。……或者说，也不能再多做什么了？

「要吃点心吗？最近南边的领主好像有献上用了盐巴的点心唷」

「那确实很令人感兴趣……但萨飞路德殿下现在有空吗？」

「嗯，算有吧……？」

我有不详的预感——我只有这种预感特别准。

果不其然，她露出无法让人拒绝的完美笑容开口说道。

「那你知道王妃大人有什么弱点吗？」

「…………哈啊？」

简单说就是露露榭想一扫平时的怨气。只是那对象居然是母亲……只能说露露榭是真的勇敢。

「虽然王妃大人很恐怖！但要是连那个王妃大人都能搞定，我感觉自己就无敌了！」

那当然，毕竟我也没看过比母亲还恐怖的女性。

不过弱点吗……啊，对了。

「这么说来，母亲最近好像在抱怨说自己变胖，穿不下喜欢的洋装」

「原来如此……那就只要让她误会自己变得更胖就行了吧？像是偷偷把洋装的腰围收得更紧」

一边优雅地吃着我介绍的点心，她一边认真思考着。不过很可惜，那方案大概是行不通的唷？

「露露榭擅长裁缝吗？」

「……你还知道什么其他弱点吗？」

……嗯，转换非常快而且还精明这点我也很喜欢。

没办法，我只好想些就算做了也不会让母亲太生气的恶作剧——但就在此时，我发现露露榭在盯着我看。咦，怎么了？你这样看我会害羞。

「怎、怎么了吗？」

「萨飞路德殿下吃东西的动作相当优雅呢」

「还、还比不上你」

虽然没有到露露榭那种程度，但我也是王子，虽然只是第二王子。

但就算只是第二王子，也是有不少机会在别人面前用餐，所以还是在母亲及教师的教导下学习了。

从头扫视到脚后，露露榭两手一拍。

「萨飞路德殿下！你要穿穿看我的洋装吗？」

「哈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

为什么露露榭不只洋装的穿脱，连假髮的戴法都如此精通!?

「要是有什么万一，没有侍女的帮忙也要能自己打理仪容。作为淑女，这点程度也是当然的。」

嗯～从没听过人这样说呢。

总之，当时我的身体线条不幸地太过纤细，穿得上露露榭的洋装。然后王城的女僕们，别在听到露露榭的请託后就那样笑咪咪地拿出黑色假髮……嗯，多锻炼身体吧。

露露榭帮我换装完后，把脸靠向我的肩膀微微一笑。

「很可爱唷，小萨飞路德♡」

比平时距离更近的露露榭让我心脏跳得都有些痛了……但那称讚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然而就在我叹气时，下个悲剧发生了。

「好了，接下来该我了！」

露露榭毫不遮掩地脱下洋装，露出那微微膨起的内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悲鸣响彻了王宫。

那之后因为我的悲鸣，『让母亲惊讶到哑口无言大作战』一下就暴露了。

我们两个一起听母亲说教了三小时后，露露榭偷偷向我抱怨。

「真是的，看到淑女的内衣居然尖叫，真是太过分了！而且事到如今才再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只穿着内搭衬裙，这又没差多少!!」

抱歉大叫了……但我又不知道内搭衬裙和一般洋装有什么差别。但要是这样回嘴肯定也只会被加倍奉还，所以我只是不满地嘟嘴。

然而回过神来，她却又开心地笑了。

「呼哈哈，今天还真是开心呢！下次再一起挑战吧！」

「咦，我才不要」

那表情虽然相当可爱……但已经要晚上了。今天还真是累人。

看向窗外，哥哥还在中庭和剑术师父对峙。师父已经一脸「你放过我吧」的表情，但哥哥却还是「我还可以～！」的表情软着腰冲刺……啊，又跌倒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露露榭，这种事情在家里也会做这种事？」

「这种事指的是交换衣服？」

「对对，就是这些恶作剧」

「嗯～今天这个等露法斯长大后我还想试试——」

可怜的露法斯，到那时我会作为前辈去安慰你的。

没有注意到我眼神中的同情，露露榭弯着手指继续数着。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有偷偷在父亲大人睡觉的时候偷拔他好几根头髮，或是偷吃母亲大人藏起来的点心，还有装作自己变回婴儿去拿露法斯的玩具来玩，我还曾经装作女僕去帮忙扫地洗衣喔！啊对了对了，我最近有试着想爬到树上但都不太顺利，萨飞路德殿下知道爬树的秘诀吗？」

「抱歉……我没有爬过树……」

唔哇，比想像中的还要自由奔放……

知道露露榭这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后——我变得更想问了。

「……哥哥知道你的这一面吗？」

「啊，绝对不要告诉桑莎吉尔殿下唷！那个人是我的婚约者，要是被他讨厌可就糟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真的是……到底在说什么唷。不想被哥哥讨厌，但被我讨厌就没关係吗？

然而露露榭却只是俏皮地闭上一边眼睛，并用手指抵上那樱色的嘴唇。

「所以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要保密唷！」

「……真拿你没办法」

——结果两年后，她那变得更加过动的另一面还是被哥哥给知道了。

但先知道的是我，只有这时，露露榭的第一才是我。

只有我，一厢情愿如此认为而已。

在我们十二岁，露露榭下个月就要第一次出席社交界的时候。作为出席前的最终训练，露露榭住进了王宫。那时的她对我说话语调也没了以前那般亲近，变得对谁都常保优雅的语调，且毫无违和感——而这却使我心中有些寂寞。

第二天早上，露露榭的另一面也被哥哥知道了。哥哥说着「果然母亲的王妃教育对露露榭来说负担太重了！」，气沖沖地去向母亲抗议。

医师回去，去探望露露榭的我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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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不服！」

我还没机会问身体如何，她就气噗噗地说起来。虽然说话方式仍是贵族千金的说话方式，但表情却和过去一样。

「居然觉得我精神不正常!?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想穿火圈真的就那么不行吗!?」

「啊……嗯，我觉得还是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会比较好喔？」

「所以我才说要从基础开始练起啊!?」

我觉得问题不在那边……

我一边苦笑，一边从拿出圆椅在床边坐下。

「怎么，是想表演杂技给哥哥看，逗他开心吗？」

「没错。桑莎吉尔殿下不是没看到之前的表演吗？我觉得那相当可惜」

「……就因为这样？」

「除此之外，我认为学一些体术也不是件坏事唷。要是能使役猛兽，那就算万一被袭击了也不会有问题。如果有人在城里放火，习惯火圈的话就更能逃出去」

「露露榭到底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啊？」

无言以对的我语带讽刺地这样说完后，她没有在意我的讽刺，堂堂正正地直接回答了。

「这世上没有事情是学了会有损失的。有机会学习就应该儘力去学，这不正是上位者的义务？」

「真不愧是未来的王妃大人，志向还真是远大，我甚至不禁都要感动落泪了呢」

「哎呀呀，容您称讚不胜光荣」

看见露露榭那太过完美的笑容，我才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