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天的約定

那是令人永生难忘，造成旭姬过世的象徵。

他身穿看似能吸收一切光明的漆黑甲胄，身后有无数把剑飘浮着。

就连铠甲也遮掩不住的黑暗，有如烟雾般从缝隙间宣洩出来。

从铁面具的间隙中能窥见的四颗眼珠，宛若鲜血呈现腥红色，足以在所有对峙者的心中植入恐惧。

全长超过五公尺的身高，其压倒性的魄力直接加诸在一个人的手臂、双腿、肌肉、大脑以及心底深处。

〈无垢之暗〉——

其关节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步步逐渐逼近。他低头打量阳翔等人，以十分缓慢的动作，踏着奇慢无比的步伐走来。

GAME OVER这个单字，瞬间闪过脑中。

「该、该怎么办？」

为了避免刺激到〈无垢之暗〉，咲月不敢移开视线，小声提问。

「当然是逃跑啦……」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之前交手时，他的眼睛没有变红吧？」

旭姬不解地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瓜。

「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依然没变。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也战意激昂啊。」

因为当时是六人全员到齐，才能够无惧地上前挑战。

不过这次只来了三人。

再加上实力远不及全盛时期。

「回归用道具……」

「没用的，阳翔，得先离开这个房间才行。」

咲月摇头以对。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雷鸣般的咆哮声，如同在宣布谁也别想逃。

声音的猛烈威力撼动墙壁，天花板接连落下碎片。

「……既然逃不掉，只能做好觉悟应战了。」

「就算你说应战……」

「试着相信自己的才能（sense）吧。」

「你是认真的吗？我可是——」

阳翔仍然拒绝战斗，此时旭姬往他的背部拍了一下。

「安啦，我们够格与他一战！而且会打赢的！」

「明明你又不能使用〈未来视〉……死了可是会GAME OVER喔。先不说我跟咲月，若是你面临那种情况——」

——这次会彻底消失。名为旭姬的存在，将会从现实与游戏世界中永远消失。

光是在脑中想像，阳翔就感到一阵恶寒。

「绝对不会GAME OVER的，阳翔你才不会输给那种程度的头目呢！」

毫无根据的发言。即使到现在，旭姬仍对阳翔深信不疑。明明就连阳翔都无法相信自己。

「已经没时间交谈了。阳翔，你负责支援，想办法一下都别被击中。只要稍微吸引敌方注意一段时间就好，我会使用魔导对他製造伤害。」

这个提案对咲月的负担太大。

话虽如此，这是眼下最正确的判断，阳翔不得不点头同意。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垢之暗〉再次咆哮。

狰狞的气息迎面扑来，阳翔透过斗气，从肌肤感受到骇人的杀意。

这是数位资讯带来的感触——即使明白这点，仍令阳翔背脊发凉。

「来了！」

咲月大喊的同时，三人立刻散开。

冲来的〈无垢之暗〉一拳轰进土里，碎裂的地板碎片飞散至墙上。

倘若正面挨上一拳，肯定会当场毙命，即使只是被四散的碎片击中也很危险。他挥拳的力道，足以一击让人GAME OVER。

「可恶……只能硬上了吗……！」

三人围住〈无垢之暗〉，组成三角形的阵型。

纵然以队伍不会一口气全灭的角度来看是不错，但终究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阳翔抬头仰望眼前的敌人。

以此等霸气外貌为傲的「黑色恶梦」，只有疯子才会想来挑战他，阳翔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根本是脑袋有问题。

〈无垢之暗〉释放出魔力后，头上的利剑开始蠢蠢欲动。有的呈现直线，有的呈现曲状的无数利剑，各自描绘出不规则的轨道，朝着阳翔等人飞射而来。

「唔喔！」

阳翔他们勉强躲过形同一片混沌的剑舞。

被避开的利剑，无情斩断四周的岩石。

这是以前见识过的攻击，假如没有昔日的记忆与经验，现在早已惨死剑下。

飞散于空中的无数利剑，无止尽地射向阳翔等人。

「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女王敕令，全员现身！」

十二色的仙精们，同时显现在咲月的身旁。

咲月一鞭挥下，他们连忙展开行动。

仙精们在躲避飞舞剑阵同时，也在〈无垢之暗〉的正上方排成圆形。

「即使只有十二名，招式还尚未完成！〈十六炮阵〉！」

十二名仙精们排成完美的圆形。

他们的中心处出现一个洞，并且不断扩张。

那片深邃无比的虚无空间，彷佛连接至其他世界或是外太空中。

随后从这扇传送门内，接连飞来十二色的流星。

被仙精们围在其中的传送门，发出足以染白众人视野的刺眼光芒。

「来吧——〈存在于伟大玉座之白（us）〉！」

大气撼动，从传送门内释放出火、水、冰、风、土、暗、光、木、钢、圣、霸、花——以上各种能量。

十二种色彩互相交融，化成耀眼的白光，将〈无垢之暗〉吞噬于其中。

一阵万雷齐落的轰然巨响传遍全场。

『嘎啊啊啊啊啊！』

面对如此强烈的一击，〈无垢之暗〉痛苦挣扎。

超级能量贯穿地板，掀起一阵夹带飞砾的滚滚沙尘。

此乃屠杀敌手的极致魔导，由十名以上仙精为媒介，开启通往天外世界的传送门，驾驭有别于此世界之原理与系统的力量。这股不同于电磁波或重力波的未知波动，会透过仙精们转换成闪耀的超光热能量。

这招秘术，通常需要数名魔导上级者携手合作才能够发动。

并且也是能只身驾驭十名以上仙精的【仙精女王】，才有资格拥有的固有技。

「呼～……」

咲月重重呼了一口气，只是视线仍没有从敌人身上移开。

「……手感如何？」

「是有击中……但我不觉得有打倒他。」

瀰漫于室内的沙尘逐渐散去。

从中显现的〈无垢之暗〉毫髮无伤，就连动作变慢的感觉都没有。

显示HP的血条是略有减少，却仍呈现绿色。

「真有一套，基于耐性的关係，魔导难以对他造成伤害……！」

「因为贵法不在这里，没有先瓦解他的魔力护盾。」

「如今……更让人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即使他有耐性，也能够利用才能搞定才对……」

这种时候，若是天理士的贵法在此，就能够分解敌人的耐性，使其毫无防备——但是现在无法这么做。

要从正面进攻，就得藉由斗气展开物理攻击。

不过阳翔的等级太低，再加上缺失才能（sense），他的攻击无法造成多大伤害。

『嘎啊！』

〈无垢之暗〉似乎认定咲月是需要儘快击败的威胁，将他那诡异的红色眼球聚焦在咲月身上。

「看招！」

未被敌人关注的旭姬，在拉开距离后，随即连开四枪。

即使敌人穿戴铠甲，子弹仍不偏不移射在四肢的关节上。

旭姬打算进行部位破坏。假如能破坏手臂，可以减少敌方的攻击手段，倘若破坏腿部，就能让对手的行动明显变迟钝。

但是这波攻势结束后，敌方的HP就连一丁点都没有减少。

就运算元弹上附加咲月的魔力，仅仅数枪还是无法造成影响。如果没有连开几百或几千枪，应该都无法产生效果。

阳翔在剑上附加斗气，藉此提升硬度，而这也是斗气士的基本常识。

「喝啊！」

剑刃刺入〈无垢之暗〉的铠甲，但果然他的HP还是完全没有下降。

昔日能一刀切开，甚至斩断敌手躯体的剑刃，如今就只是卡在对方的体内。

别说是让战况好转，阳翔甚至无法吸引〈无垢之暗〉的注意。

「可恶，大家快散开！」

咲月将鞭子往地面一挥，再次藉由仙精发动魔导，接连使出火炎或冰冻等攻击。她利用烈火燃烧铠甲内的黑暗，让地面冻结来牵制对手的脚部，即使效果很低，仍有造成伤害。

不过，双方的战力相差悬殊。

即使有才能依旧洋溢的咲月在此坐镇，另外两人却是无法使用〈未来视〉的旭姬，以及失去才能的阳翔。

——如今已没有贵法帮忙分解敌人的耐性。

——如今已没有克莱布帮忙吸引敌方注意，牵制对手的行动。

——如今已没有希帮忙打造长剑。

无法执行〈昴宿〉的任何一项战术。

「至少要让另外两人活下去……！」

在咲月于前线奋战的期间，阳翔曾伺机清除出入口前的岩石，但终究没有余力执行。

纵使有仙精们帮忙牵制，光是闪躲不断袭来的飞剑，就已令阳翔疲于奔命，情势危急到不容许他分神在其他方面。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垢之暗〉将飘浮在空中的数把飞剑融化于黑暗里，打造出一柄大剑。那柄长度超过其身高的巨剑，微微反射着光芒，能预料到他準备施展强力攻击。

〈无垢之暗〉将巨剑平放，像在清扫垃圾般横向一挥。

「呃！」

阳翔来不及闪避，只能提剑格挡，结果就这么连人带剑被击飞出去。

儘管有避免直接承受伤害，不过光是这一击，就让他的HP条减少至黄色範围。

「阳翔！？快逃啊！」

咲月的仙精们持续发动攻势，吸引〈无垢之暗〉的注意。阳翔趁隙拉开距离，躲到岩石后面。

阳翔将斗气凝聚在伤处，藉此提高自然回覆力，HP随着时间缓缓上升，只是距离回满还要很久。他内心焦急地想着，自己非得赶紧重回战场不可。

明明人手已经不足，说什么都不能只让咲月与旭姬去战斗。

但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旭姬依然没有灰心。

「看招！看招！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