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稻川刚
我是体育老师稻川。总之,学生们都很怕我。
当然,我身为老师,有时也会严厉指导学生,但那终究是教育的一环,并非真的出于厌恶而责骂。可是学生们似乎真的很怕我,渐渐地几乎没什么人会主动跟我说话了。
像之前只不过是向女学生打招呼说「早安」,结果她差点得了压力创伤症候群。虽然认为这大概也是体育老师的宿命,但最近发现比起其他体育老师,大家很明显地更怕我。于是我问了学生在怕什么,他一边颤抖,一边这么告诉我:「您的脸恐怖得要命,请不要杀我。」
再这样因为误解而被大家继续害怕下去就太哀伤了,我也不喜欢毕业典礼的时候雪车(上了烟灰膜的Celsior)被人搞破坏。有什么能宣传我真的是个温柔老师的秘策吗?
Answer"s
梨乃 把带着的竹刀改成淡蓝色。
文 将上课用的哨子换成单簧管。
郁美 说「肚子饿了吗?吃这个吧。」然后给他一部分的脸。
就说了为什么会有不是学生的人寄谘询来啊!?
而且还是以恐怖闻名的稻川老师寄来的。稻川老师是最为学生所恐惧的体育老师,他有着一张典型流氓脸,是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巨汉。而且居然还兼任剑道社、拳击社的顾问。在学生眼中,是个杀过好几个人、空手打倒牛等莫须有的谣言不绝于耳的老师。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意自己被人害怕这件事……先听听三人各自的回答。
虽然想让大家觉得稻川老师温柔是接近不可能的任务……总之,我决定先从看起来最正经的梨乃开始,仔细问问她的答案。
「这是什么意思呢?把竹刀变蓝?」
「人类看见蓝色或绿色会刺激副交感神经,情绪就会稳定下来。据说也有光是看着蓝色,血压就下降的实验结果。」
第一次听说,不过看见蓝色系就会冷静下来,在感觉上好像可以理解。
「因此要尽量让老师穿上令人平静的颜色。淡蓝色运动服、蓝色码錶,还有淡蓝色竹刀。」
「不能考虑不带竹刀的情况吗?」
「那是稻川老师的商标,没竹刀就认不出是谁了。」
梨乃说得极为理所当然。
「再加上淡蓝色手指虎、淡蓝色TT手枪……」
文开始擅自追加危险物品。
「老师没有那种东西啦。」
「没有吗?」
听了我的指摘,文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长了一张好像有带那些东西的脸,但终究还是老师喔。」
「但是谣言说他带着对人地雷的啊。」
「要用来干嘛啊!?」
「不是马拉松课时用的吗?」
「就跟你说他只是老师了。」
都怪文,害我愈来愈搞不懂在说什么了。总之,梨乃的意见应该是用蓝色达到放鬆的效果。
接下来是文的回答……将上课用的哨子换成单簧管。这还真是意义不明。
「要表现出可爱的感觉。体育课时,哨子『哔!』的声音不是很可怕吗?如果是单簧管的话,就显得很可爱喔。」
可是,要是在跑百米的时候改成吹单簧管当作信号,会让人难以分辨该什么时候开始起跑欸。
「在老师周围集合的时候也用单簧管叫过来,就会想集合喔。像※哈梅尔的吹笛手那样。」(译注:德国民间故事。某个村落鼠满为患。有个外地人自称捕鼠能手,村民向他许诺,能除去鼠患的话会给付重酬。于是他吹起笛子,鼠群闻声随行,被诱至河里淹死。)
「那个故事里面,大家被带走以后就回不来了吧。」
「那么,把足球叫作『骨碌骨碌』、铁棒叫『滴溜溜转』怎么样?」
的确很可爱,同时也很笨。
「那么棒珠的球棒就是『砰砰』了呢。」
这次换梨乃插嘴。
「方法不对呢。总觉得走不出大家对他的可怕印象。」
「因为是要让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展现可爱之处,不留下一点可怕感反而不自然。」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假如学校第一可怕的体育老师说起幼儿语,那确实反而可以说是恐怖。
总之,文的意见暂时保留,接下来听听郁美的说法。
「你的意见最让人搞不懂,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噢!」
郁美把手臂交叉在胸前,故意装出複杂的表情,显得无比认真。她不慌不忙地停顿一下,接着说:
「我仔细思考过温柔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喔,然后我明白了,所谓温柔的人,果然是给我食物的人啊。」
脸上表情很複杂,回答却十分单纯。
「很动物性的思考呢。」
梨乃露出像是受不了的表情。
「人类也是动物吧?」
「确实如此,但因为人家给你食物就亲近起来……」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準看不起食物!」
「我没有看不起食物,是看不起郁美你。」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还是无法原谅!」
郁美站起来,眼看就要扑向梨乃,我连忙介入安抚她。
「好了好了,然后呢?」
「所以,说到给食物的人,我就想起某个很出色的人,然后有了这个答案。」
我脑中浮现约一名给肚子饿的动物们自己一部分脸的※出色的人……(编注:麵包超人。)
「你说出色的人?可是那一位是麵包吧?」
「连文都看扁他吗?他可是没把红豆麵包这种先天障碍放在眼里,活跃得很呢!」
「我没看扁他,不过举其他的出色人物作为参考不是比较好?」
「那是我小时候的英雄!小时候看着那位麵包活跃的样子,我才会想成为温柔、只把勇气当朋友的人!」
郁美双眼闪闪发亮地高谈阔论。真的单纯到令人怀疑是不是脑中塞满了红豆馅。
「这点我是明白,但以那位麵包当参考太不现实了。你打算怎么把老师的脸扒下来送人?」
「那是不可能没错……如果只是给红豆麵包的话怎样?这只是参考喔。」
「发红豆麵包就少了点冲击力呢。那位麵包正是因为牺牲小我的精神,才能展现出温柔的情怀。」
「嗯——这样啊。」
郁美仰望天花板,陷入沉思,仅仅这种程度的反驳似乎就让她想不通了。
「那把红豆麵包弄成淡蓝色的怎样?」
梨乃补充自己的主意。
「蓝麵包就是发霉了啊——」
郁美认真地极力反驳。
「先吹单簧管,然后向聚集过来的孩子们发蓝色红豆麵包,怎么样?」
「这样的话,吹蓝色单簧管时,让馅料从单簧管的洞里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还比较有梗啦。」
「就叫你们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点子加进来!」
郁美虽然挥舞着短小的手脚抗议,但总觉得太孩子气,反而没有魄力。
「总之先把到刚才为止的点子放一边,大家重新想想吧?」
这样下去不会有进展,暂时先重整旗鼓。
「刚刚从单簧管掉出馅料的点子,让我想到……」
「什么?」
「换个想法。放弃对学生温柔,展现对地球的温柔怎么样?」
跟单簧管完全没关係!文的想像力似乎延伸到无人知晓的方向了。
「原来如此,用再生纸印上课讲义之类的吗?」
梨乃多少表现出一点兴趣。
「把拳击社的沙包换成环保袋!」
郁美也不服输地出主意。不对,环保袋应该不是用在那种地方的!
「在老师身上刺『使用再生纸』的刺青怎么样?」
「老师不能刺青啦。」
「什么?听说已经刺了啊。」
「连梨乃也……!怎么可能刺啊?」
再怎么以恐怖闻名的老师也不可能刺青啊,看来不好的谣言传得很离谱呢。
「谣言说他背上刺了俯卧式跳高的图案呢。」
「大家先停止相信谣言吧。」
我强制性地停止谣言的扩散。
「可是啊,只要老师也别在意那些谣言不就好了?」
抱那么多不好的谣言当真了还敢这么说,真厚脸皮。
「他就是为此找我们商量的啊。」
「俗话说谣言只有六干天喔,放着不管也没关係吧?」
郁美完全进入了放弃模式。如果真的长达六千天,可不能放着不管。
「对了,放出好的谣言怎么样?总觉得长相那么吓人的老师就算只做了点好事,好像也会变成好人呢。」
文小声嘟哝。的确,这种事说不定反差也很大,就像混混捡小猫一样……
「这么一想,好像失去思考的动力了。」
梨乃一副不满的表情。
「哎呀,为什么?」
「那种事我不能接受。反过来说,平常很好的人一旦做了一点坏事,就会给人非常恶劣的印象吧?我们吃亏了。」
「你看起来不像那么好的人呀……」
「什么!?我是好人啊!」
「你有另一种和老师不一样的恐怖喔。」
「连郁美都……!」
「而且也不能四处乱晃找弃猫呢。」
「只放出谣言就行了吧。老师本来就为恐怖的谣言烦恼了,也帮他放出好谣言中和一下如何?」
「放出什么谣言?」
「就用『救了猫咪』吧?」
大家各有各的意见,姑且决定先放出老师救了猫的谣言,当天就此解散。这样的发展比平常更为轻鬆。
两天后,我收到了郁美的简讯,平常除了烦恼谘询专栏的回答以外,明明都没寄过什么简讯的……
——放学后所有人到第二新闻社社办集合!不要被任何人看到!ξ\(·v·)/是秘密集会哦。
表情符号意义不明,好像在挥舞类似髮菜的东西……总之就是要我们集合。
走进教室,所有人已经到齐了。郁美为何穿着剑道服……又在变装了?
「没被任何人看到吧?」
郁美环视着众人说道。
「当然被看到了。」
梨乃理直气壮地回答。
「喂,这可是秘密集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