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 内村朋子
我怕学生怕得要命。虽然大家都一脸纯真无邪的样子,心里却在想一些不得了的事。最近的高中生好像比大人还要狡猾残忍。
女学生都在背地里说坏话,要是稍有不满,就会放出毫无根据的谣言,把我从社会层面上抹杀,男学生也用禽兽般的目光看我。
我从小就梦想成为教师,在这个高中里是第一次作为教师站上讲台。当时遗充满了梦想。完全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其实我是想成为被学生们当姊姊一样仰慕的老师……可是那种看起来连虫子都不会杀的大小姐,在背地里却……我已经什么都不相信了。你们觉得怎么样才能治好我的学生恐惧症呢?
Answer"s
梨乃
恐惧是对于紧急事态的反应,所以不会持续很久。恐惧威会随时间过去而减少。遇到学生的时候,先盯着他三十分钟。
文
战国时代的武将为了战胜恐惧而以军神为尊。一信奉毗沙门天,带着「毗」字旗上学。
郁美
练习不够才会觉得害怕。练习揍学生肚子,每天五十次!
绘美
把自己的心情化为形体倾吐出来。做「恐怖的学生像」,装饰在校园里。
消极三人组的第三人竟然是老师。
「朋子老师是第二新闻社的顾问。」
彩香说,一边把从老师那里收到的谘询交给我们。
顾问……我们有顾问吗?照理说应该会有,但我一次都没见过,而且老实说,连老师的名字也从没听过。
「她既是顾问老师,也是幽灵社员。就算拜託她偶尔露个脸,她也会用压倒性的演技装肚子痛。」
明明是老师,找藉口的水準却还是国中生等级吗……话说回来,老师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应该有什么不再相信学生的理由才对。
「老师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同意担任这个社团的顾问,被卷进我和香织之间的恩怨。你看,香织是理事长的孙女嘛。她千方百计找老师麻烦,因此造成了学生恐惧症。」
或许是感到自己有责任,彩香语带歉意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我也要拜託勇树和各位,让朋子老师振作起来吧。」
说完,彩香对我们低下头。
「没问题!我们绝对会嘻她打起精神!」
郁美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现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不过那个有自信的郁美给出的回答是「练习揍学生肚子,每天五十次!」……
「今天,一年请了超过一百天丧假的朋子老师来学校了,如果错过今天,我想到文化祭之前都见不到她。」
彩香告诉我们这个可怕的情报,于是我们立刻动身去找朋子老师。
去了老师办公室,但是朋子老师不在。在学校里四处寻找朋子老师后,终于在保健室里找到了。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睡觉吗?
「朋子老师。」
我一搭话,老师就痛苦地摇摇晃晃起身。不停咳嗽,还把自己的手贴在额头上量体温。
第一次见面的朋子老师看起来实在不像高中老师。年纪可能在二十五岁以上,不过娃娃脸加上自然彩妆,给人一种大学生姊姊的印象。
照理说,美女老师在学校应该会大受欢迎,现在却在当幽灵顾问。
「老师,我们是第二新闻社……」
听到我说到这里,老师就把被子蒙到头上躲了起来。
「呃,老师!」
「抱歉,我有点……发烧……真的非常……难受……可能是天花……吧。」
「老师,天花在一九八零年就绝迹了哦。」
梨乃受不了似地说。老师的病名就算不是医生也能诊断出来,很明显是装病,演技太夸张,反而让人一目了然。
「真的……在发烧……还有……膝盖也……磨破皮了……」
老师躲在被子里,连脸都不肯露出来。
「欸,来聊一聊嘛,老师!」
郁美扑上床,想强行扯下被子。
「哇啊啊,住手。别过来!你这禽兽!」
但是郁美仍强硬地钻进被子里。
「老师真是的……我不是禽兽,是更加淘气的小动物哦。」
「等等,真是……给我差不多一点……喂,你在摸哪里……啊啊!」
伸出被子的只有两人的脚。郁美和老师的四条腿交缠在一起,感觉有点色情。
「老师……我帮你按一按能打起精神的穴位。」
「穴位?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脱衣服……那里不是穴位……住手。」
看来郁美是想按自己家传的穴位来让她打起精神。因为隔着被子,从我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为了学习穴位,是不是该强行拉开被子呢?
「我说真的,快住手!再这样下去,啊呼……啊!落枕治好了。」
好像按到了治落枕的穴位。郁美的按摩还是老样子,和搞不清楚后果的※随机魔法一样。(译注:原文为パルプンテ,是《勇者斗恶龙》游戏里的魔法,效果随机。)
老师没拜託就被治好落枕,或许觉得再这样躺下去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吧,她蠕动着从被子里爬出来。
她坐在床边,总算摆出要听人说话的姿势。
在膝上紧紧握着拳头,承受着我们的视线。
光是被学生包围着,似乎就带给她相当的恐惧感。
「老师,一起想想振作的方法吧。」
文以温柔的口吻切入主题。
可是,老师悲伤地摇了摇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打算辞掉老师了。」
「怎么会……」
事发突然,文一时答不上话来。
「因为,老师是不能害怕学生的吧?虽然靠旷工来推迟决断的时间……但也到极限了,有薪假也用完了。」
「那就和平常一样不要请假……」
「我就是讨厌嘛!就是讨厌学校嘛!」
……听起来不像老师的发言,不过可以肯定她真的很讨厌学校。文或许感受到她强烈的心情了,只见她被那股气势所压倒,向后退了两、三步。
看来文说服失败了,只好期待其他成员。
「老师,不能逃走,辞职不就输了吗!」
郁美直接切入核小。刚才的嬉闹錶情突然一变,向老师投以炽热的眼神。
「逃跑……是啊,你们或许还不清楚,不过人生偶尔也需要逃跑的。」
来自人生前辈的沉重话语。确实,人生或许不是靠着一股拚劲就能解决一切的。偶尔也需要临阵脱逃……
「可是、可是、可是,输了不会不甘心吗?逃走不会不甘心吗?」
郁美涨红了脸,不停追问。
看她那样子,老师温柔地笑了。
「我当然也很不甘心。可是呢,不甘心的心情也是人生。运动比赛也不是每次都赢的吧?有时也会输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虽然是这样……」
听老师这么说,郁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用比老师更不甘心的表情沮丧地低下头。
「老师不想治好学生恐惧症吗?」
就像是从郁美那里交棒一样,文再次将话接下去。
「当然想。」
「那就和我们一起想想,怎么样才能治好吧?」
「所以我才要辞职。现在应该和学生保持距离,不扯上关係的话,自然就不会感到恐惧了吧。」
「说不定那也是一种方法,但是也有面对学生的方法……」
「我做不到。你们是很乖的孩子,我知道的,即使如此我也很害怕。现在身体也在自然而然地颤抖着,而且满身大汗,虽然有九成是盗汗。」
盗汗吗……睡了那么久,久到流那么多汗吗……
「你不会捨不得老师的工作吗?」
「捨不得啊,但是有毫不留恋的人存在吗?原本想成为歌手的人、原本想成为体育选手的人、原本想成为漫画家的人。我想大家活着都多多少少怀有留恋的。」
「话是没错……」
文只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我觉得……老师累积太多压力了。只要把痛苦发泄出来,心情就会好起来。」
接下来尝试说服的是绘美。
「发泄痛苦吗……」
「痛苦的时候就露出痛苦的表情……想求助时就说帮帮我。」
「如果可以这么做就轻鬆多了呢。可是呢,我还是老师。如果老师直接把心情发泄出来的语,学校就会乱成一团。」
「……不用直接发泄……把心情发泄在纯白的画布上。」
「我不会画画,画狗看起来也只像三节棍。」
跟郁美同一个等级!这样就不能用画画消解压力了。
「不画画也可以……雕刻也好……装置艺术也好,把脸涂白,在街上漫步也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为了保护自己不再累积压力,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没有余力考虑发泄。」
「……那就脱?」
「不脱。」
「……那我脱?」
「你也不脱。」
「总之大家一起……」
「不脱。」
老师坚决反对脱光,就算是绘美也陷入了沉默。完全没有效果。
这样的话,最后剩下的是……
「我不会阻止老师想要辞职的意愿。辞职和想办法振作并继续工作比起来,必然会选择负担比较少的一方。」
「哎呀……你不阻止我呢。」
「但是,希望老师告诉我一件事。老师是为什么想当教师的?」
「我以前梦想被学生仰慕,让他们『老师、老师』地喊我,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大概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老师看上去有些高兴地笑了。
一开始我还不懂梨乃她在说什么,现在看来,似乎是想尝试不勉强老师振作,而是让她想起初衷,再次激发出她工作的原动力吧。
「我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但还是有仰慕我的孩子……在第一次毕业典礼上哭了……听到『不要和老师分开』……一起哭着说『不要啊~』。非常坦率纯真……我以前最喜欢学生们了,没想到却也被那些学生处处刁难……一开始还以为是单纯的恶作剧……从我的文件柜里跑出蛇之类的……我的便当里也有蛇……上课用的幻灯片也全是蛇的影像……写『我喜欢上老师了』的情书给我的孩子,长得也跟蛇一模一样。」
看来脑中反而充斥不好的回忆……顺带一提,我觉得最后写情书的学生完全是被冤枉的。
「抱歉,你们可以回去了吗?我有点不舒服。」
老师这么说完,又躺到了床上。
「等一下啦,别睡啊。」
郁美想尽办法要把她弄起来,可是她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发烧了……肋骨好像也断了……已经不行了……补牙的嵌体也要掉了。」
又进入装病模式了……
已经无计可施了吗?就在这个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