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八歧大蛇

第八话／现实问题

「好閑喔……」

樱花呋夜学园一年右班的教室。现在是上课时间。小剑像小孩般打了个哈欠。

接着，她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开口说了

「月读，你就脱了吧。」

小剑朝着坐在对面、姿势异常端正的哥哥，粗暴地说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也许是因为能跟小剑讲话，哥哥看起来非常兴奋。

「在教室脱光光，会被警察抓走的。」

「抓走就抓走。我就是想看你被学生和老师唾弃，又被警察训话的模样。这样我就可以上八卦节目作证人，边哭边说『这位老师平常就有点问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做出这种事……』——呜喔：」

顺道一提，小剑和哥哥正在教室玩抽积木，完全没理会其他的学生。

小剑硬的伸出手来，战战兢兢地抽掉其中一块积木。

已经被挖出不少空洞的积木塔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最后勉强保持住平衡，安全过关。

「好耶！没倒下来！别忘了你输掉要接受处罚喔！真不晓得你哪来的勇气敢挑战本小姐，看我击溃你的自信！」

「安全过关了啊……」

只见哥哥从椅子上微微抬起身体手指一伸，便轻而易举地抽掉一块积木。积木塔一动也不动。

满心欢喜的小剑，突然脸色发青。

「呜喔喔!?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抽掉了!?」

「我的手本来就很巧。很擅长这种需要灵巧度的小游戏。」

「呜呜呜！臭月读，有什么好臭屁的！你这家伙，不是应该边哭边说『呜，小剑老师！救救我！』才对吗!?」

「我平常这么像*雄吗？」

「唔嗯嗯嗯嗯……」

小剑不断地发出呻吟，一阵左看看右看看，非常认真地在选择要抽掉的积木。

最后她慢慢抽出其中一块积木，但抽到一半就放弃，便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不过，閑成这样真的好吗……」

哥哥瞄了一下上课中的学生。

顺便告诉大家，由于受到少子化的影响，樱花鬨夜学园的学生也跟着人数锐减，每个年级只有三个班级(『右班』、『左班』和『心班』 )。

但政府却将税金花在教育上，造成了师资过剩的现象。

在这间学校，上午的课程是『应用学问』，由不同的老师担任讲解。早上和放学前的生活指导课以及『基础教育课』，则由『班导』和『副班导』来教学指导。

其中『副班导』名义上虽然只是辅佐『班导』，但由于小剑老是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哥哥，所以哥哥的工作量向来是有增无减，从来没轻鬆过。

「早上的课程都和专业知识有关，这就没话说了。但下午的课程都太简单，才会变成这样吧。」

小剑轻轻抽掉一块积木，一边说道。

「我觉得以前的教育风气真的很有问题，什么都要老师教。有些人就是不想念书，你能拿他怎么样？学生没有学习意愿，勉强他们根本没意义。就是因为以前的教育制度量产了一堆笨蛋，才会爆发教育改革，让学校的意义都变质了。」

言行像小孩子，口气却像个老人家。

「学校又不是游乐园。我们当老师的，根本不需要让学生轻鬆学习，道么做简直毫熊价值与意义，更谈不上是为了学生着想。这下好了，叫学生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让他们背一堆死知识的结果，就是出了一群『看似聪明』的傻瓜。」

小剑完全没有激动的模样，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知道教科书上的答案，却不会自己思考，也不懂得灵活运用，无法自己作出判断，没有活力也不知定位，现在教出来的小孩都是这个样子。而把他们教成这样的人，就是脑袋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老师。这些人不敢正视问题，只会做表面功夫，全是一堆无能的垃圾。」

说完，小剑啧了一声，接着盘坐在铁椅上。

「上学没意义，教育没效果，学校变得跟监狱一样，蹲在里面只是浪费人生。既然如此，就想办法让『刑期』至少不要一片空白，这就是现在的学校。」

放眼瞧去，学生们正在默默地消化『基础教育』的内容。

国语、数学和体力，是所有学问的基础。而加强这些基础的课程，就是『基础教育课』。由于学生多半在上午就已经耗掉所有的注意力，到了下午，一般的课程又都是些会让人睡着的东西（实际上也的确有不少人在睡觉），所以上了也是白搭。

既然如此，就把不花脑筋的课程全部集中到下午吧，这就是学校的方针。

要提升国语能力，就练习汉字或写作文，不然就是念书或校阅其他人的稿子。

这段时间可以不用读文学作品，也不用背文法。

只要动动手看看文章，就能提升国语能力，可说是最佳的学习方式。

若要让学生学习更高难度的知识，就让他们自行挑选有兴趣的内容，并将课程安排至上午的『应用学习课』，让他们产生主动学习的意愿。

「像我们小时候啊，上课是拿来睡觉的，老师问问题就随便给他敷衍过去，若遇到考试，前一天晚上拚一下就过关了，总之就是各凭本事，能混就混。总之，人最好趁年轻的时候多吃一点苦，增加自己的实力，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也许是因为边讲话边进行精细的作业，只见小剑的手指不断微微发抖，最后积木塔终于哗啦哗啦地倒了下去。

「啊！完蛋了！」

小剑不禁抱头大叫。哥哥开心地跳了起来。

「耶！我赢了！小剑老师要写明天的课程计画书！这是比赛规定，说好了喔！」

「笨蛋！你给我闭嘴！臭屁什么！我只是输掉游戏而已，在人生上却赢你一百倍！再说，赢这种小游戏有什么好开心的！幼稚无聊的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就在两人闹个不停的时候——

「呼咪……」

坐在最前方，一直光明正大地趴在桌上睡觉的小镜，突然慢慢抬起了头。

@ @ @

「老师、姊姊，你们两个真的很吵，可以安静一点吗？」

小镜还是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眼中充满睡意。

「现在好歹是在上课中。你们是老师，却这么不认真，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身为你们的学生，你的妹妹，叫我用什么脸去面对大家？」

「上课中给我睡到现在的学生，没资格这样说我吧……」

小剑白了一眼毫无存在感的妹妹。

「呼咪……」

小镜照常叫了一声（？）后，便拿出刚才拿来当枕头的厚重数学练习本。

「对了，姊姊。今天没有人跟我对答案。」

要帮学生对答案实在很麻烦，所以他们决定让隔壁的同学来做这件事。

不过，就如小镜所说的，她旁边的位子没有人。

「今天缺席的人数，好像特别多呢……」

哥哥环视了教室一遍。

虽然还不到关门大吉的地步，但学生人数确实少了四分之一。

小镜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近都是这样。」

「是吗？」

「你不是老师吗？好歹也该注意一下吧。」

「其实老师不像你们学生所想的那样，他们对学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喔。」

「我不想知道这么残酷的事实。」

「吼！听你们讲话真是愈听愈火大！可不可以有活力一点啊！」

听到哥哥和小镜的悠閑对话，小剑忍不住大声喝止。

「这不是很奇怪吗！现在又不是换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缺席！要是没过『基础教育课』一定会被留级，这些学生应该要尽量出席才对吧！」

小剑摇曳着白色长袍跳上椅子，望了教室一眼。

「是不是有什么流行病……？还是发生了某种特殊的『改变』……？」

「应该不是生病。」

小镜低声说道，接着从书包中取出电脑。

「我想，原因应该在电脑里面。」

上『基础教育课』时，只要不影响其他人，学生可以戴耳机听音乐，也可以边看电影边上课，所以有不少人都在课堂上玩手机或看电脑。

哥哥和小剑在一旁胡闹却没人出来抗议，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学生大部分都违听音乐边算数学，所以对周遭没什么感觉。

「你们看这个。」

小镜将电脑转向哥哥和小剑，让他们看清楚萤幕。

上面写着——

『q地下一年右班』

这些暗褐色的文字以Gothic字体写成，感觉十分不祥。

文字旁边有一块小小的区域，里面是一间迷你教室。

教室里有全身穿戴盔甲、充满肌肉的彪形大汉，还有尖耳朵的美少女，或长满触手的妖怪。他们正在彼此对话，说着『真想赶快下课～』 『基础教育课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对以后出社会真的有帮助吗?』『啊～小剑输了。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等字句，但内容却完全接不起来。

这些对话都以类似漫画对话框的形式呈现，还有一些不公开对话，仅显示『这段讯息只有「队友」才能看到』的对话框不断从教室里冒出来。

「……什么玩意儿？是电玩吗？」

喜欢电玩的小剑不禁露出充满兴趣的表情。只见小镜摇头否认：

「这是时下年轻人最流行的『八岐大蛇SNS』。」

小镜的语气带着些许得意。

「这是所谓的Social work Service,简称SNS……在游戏公司创造的网路『社会』中，玩家可以交朋友，或和朋友聊天，是一种可以建立各种人际关係的社交网站。而这个『八岐大蛇SNS』，除了有许多功能外，游戏完成度也相当高，所以玩家可以体验到彷佛自己就活在虚拟世界的真实感受，因此造成了极大轰动。利用人数粗估高达三十万人，连现任的总理大臣和艺人都有在玩，可是说一款在各方面都大受好评的社交网路游戏。」

小镜仍是一张扑克脸，面向姊姊疑惑地说道：

「姊姊，你真的不知道吗？这个网站很有名的。」

「我的电脑都拿来玩电脑游戏，对社交类的不太清楚……不过，这个网站是哪里有问题了？」

看见姊姊脸皱成一团，小镜的眉毛还是一动也不动。

「简单来说 ——」

小镜指向画面中某个正在互相传送私人讯息的小团体，直接说了：

「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人，都是今天请假的学生。虽然都是昵称不知道名字，但我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这些人的本名了。他们从早到晚都躲在『八岐大蛇SNS』，完全忘记现实中该去『上学』这件事，或说根本不想理会现实生活，只是一直在玩网路游戏。」

「如果是真的，身为老师的确不能放任这些学生……」

小剑盯着画面，脸上充满疑问。

「这个『八岐大蛇SNS』有这么好玩吗？最近的学校是很乏味没错，但还是应该要来上学，好好毕业才能找到工作吧？这玩意儿真的这么有魅力，让他们宁愿毁掉自己的人生也要沉迷在其中吗？」

「我也不知道……」

小镜看起来很疲倦。

「我没有判断『好玩』或『有趣』的功能。」

「对喔，我都忘了。」

小剑叹了口气，又立刻严肃起来。

「这个『八岐大蛇SNS』，每个人都能玩吗？我们来玩玩看它是什么样的内容吧？」

「姊姊竟然会有兴趣……」

小镜也有点惊讶。

「姊姊认为是『改变』吗？」

「不晓得。不过，既然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要赶快从事端还没扩大之前下手，否则等到事情变得无法收拾就来不及了。你说利用人数有三十万人对吧……如果是『改变b，那么规模算是相当庞大，所以最好谨慎一点。叫小玉也来参一脚，我们邪神三姊妹一起出动。」

说完，她转向在旁边默默看着两人的哥哥。

「喂，月读，你妹有很多台电脑吧？」

「咦？喔，是啊。有十台左右吧。怎么了？」

「借我们几台吧……不，乾脆让你们一起帮忙好了。要是真的发生了『改变』，八成又跟你们脱不了关係，所以请你们陪我们到最后吧……嘿嘿嘿嘿……」

第九话 /就业活动

「事情就是这样，借我们电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