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他们的学校,文化节也并非是完全开放的,而是只有家属和朋友可以参加。在此之上还需要提前申请,形式是持票入场,学生申请多少就发多少张票。
当然,每个人能拿到的票是有上限的。
之所以採取这一措施,是因为最近日子不太平,以及过去学校里曾经有游客引发过暴力事件。即使是文化节,也要优先考虑学生的安全,为此才有这般决定。
「我这边没有人可以邀请。」
晚饭后,真昼看着学校发下来的申请表,平平淡淡地嘀咕了一声。
儘管真昼被称为天使大人,得到众人爱戴,但她基本上不会去结交特定的朋友。初中时期也是如此,没有人能算得上是她亲密无间的朋友。
除了叫朋友,接下来就是父母,但真昼是肯定不会叫他们来的。说到底,真昼并不愿意叫父母来,因此才做出了没有人可以邀请的结论吧。
「我是没有人要好到需要特意叫对方过来,所以这事和我无缘。和我关係好的人都在学校里,这方面不用发愁。」
「其实我也是……不对,不说的话,我妈他们会很啰嗦……」
「志保子阿姨他们也会参加吗?」
「去年我一直瞒着,结果被念叨了好久。」
被发现的时候,志保子闹彆扭闹得很离谱。有一段时间,她给周发了很多不满的信息,修斗甚至打电话跟他说『志保子很伤心』。
对周来说,特意从很远的地方把志保子叫来也太麻烦了,而且这不过是高中的文化节,也无所谓了。因为志保子的性格,即使在别人面前她也会和自己亲密接触,而周觉得上高中了还和母亲这么亲密让人很难为情。除此之外,周也不想让别人看到父母亲热。
今年她是记住了文化节这事,发来消息说『差不多要到文化节了对吧』。这应该是催着要票吧。
因为去年发生的事,周虽然不愿意,但没有不叫她的选择。
「我提醒他们不要公然亲热。」
「啊,啊哈哈。」
真昼也很清楚志保子他们会自然而然地亲热,因此苦笑着。
「嗯,要叫的就这两个了吧。老家离这里挺远的,也没人关係好到要叫上对方。」
「这样啊……」
由于了解发生在过去的骚动的一部分,并且看到了周和从前的朋友结束关係的真昼,便无意继续说下去了。
对周来说,比起自己,更在意的是有父母问题的真昼这边。
在周的了解範围之内,朝阳作为真昼的父亲,在人品方面没有问题,但双方似乎都没有要碰面的想法,至于母亲那边,真昼则是压根不想见到。即使只是听过一次她们两个的对话,周也看得出来这一点。真昼绝无可能邀请她来文化节。
即便这样,周也不知道真昼高中前的生活,本以为没法说什么——
「……说起来,真昼你说谁都不会管家,那么管家呢?」
但他想起了儘管父母对真昼不理不睬,但有一位女性对她灌注了爱情、给予了教育。
真昼做家务的一手本领和厨艺似乎都是那位管家教出来的。讲起那位女性的事情时,真昼也会露出温柔的表情。说那位管家是代替父母把真昼养大的也并不言过吧。
听了周说的话,真昼瞪圆了眼睛。
「你还记得小雪阿姨啊,我当时应该只是提了几句吧。」
「毕竟是你说过的嘛。你不叫那个人吗?」
「……做不到。」
周觉得自己这主意还不错,然而真昼却神情扭曲,有些寂寞、悲伤,让他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
女性管家小雪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却随口就说把她叫来——周这么想着垂下了眉头,而真昼发现了他在想像什么,慌忙摆手让他不要多想那些。
「不是这个意思!我上初中的时候不久小雪阿姨辞职不做管家了……她腰不太好。」
「……啊。」
「虽然这是工作,但毕竟让她一个人管理了这么大的房子,让她这么辛苦实在是过意不去。」
听到她腰不好,周便觉得,这的确是没办法了。
一旦弄坏了腰,即使治好了也容易複发。
这就好比腰上抱着炸弹过日子,既没法工作,也不再能乱来了。
看得出来,在这种状态下出远门是不可能的,那周也明白了真昼这么犹豫的理由。
「现在她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我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不好让她过来。学校里没多少地方能方便客人休息,而且她的住址离这里也远,实在是不好意思特地叫她来一趟。」
「这样啊。真遗憾。」
「嗯。」
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真昼敬慕着那名女管家。
周也想要见一见那个影响到真昼的生活能力和人格形成的人,向她道谢。不过,既然是身体原因,那也没有办法了。
「我也有点可惜,好不容易有个照顾你的人,我却没法和她打声招呼。是不是以后去打一声招呼比较好呢。」
「咦,啊、打招呼?」
「嗯。她就像是你的母亲吧?」
或许她对真昼的性格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以比亲人更像亲人的态度和举止教会了真昼很多事情,对周来说也是恩人。如果没有她,真昼就不会成长,也不会和周产生关联。
「……也是,呢。」
「那就有打一声招呼的需要吧。」
周几乎算是对真昼的亲生父亲做出了收下女儿的宣言,也得到了认同。对于养育她的母亲,不也应该说一声才是吗?
从真昼所言来看,真昼受了她很多照顾,她也超出了职务範围去疼爱真昼。对于有这般大恩的人,周不讲一声就把女儿带走似乎有些失礼。
周还是想和养育她的人见上一面,想直接发出要娶她的宣言。
「嗯,这个嘛,等事情确定之后再考虑吧。突然拜访也太挺没礼貌的,还是找个机会见面吧。真昼你应该联繫方式吧,就先写信或者打电话吧……真昼?」
对她几乎是和女儿同义的存在,所以还是需要正式登门的,周正在想着办法,但当事人真昼却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没、没什么。」
「看你表情不像是没什么啊。」
「就是没什么。」
真昼似乎不想说下去了,把她喜欢的坐垫摁到周的脸上堵住了他的视野,周便笑道真拿你没办法,由着她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