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漫画家,吉野千秋此时正无意中在烦恼着什么。
为什么说是无意中呢,那是因为连自己烦恼的是什么也不清楚。
「嗯~~~~唔。」
对于这种无法说明的心情,吉野也只能呻吟着。
新连载的第二话也已经在杂誌上刊载,在七月里拿到休假的事早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就从羽鸟那儿听到的,大家对于新连载的评价虽然不坏,但也许是自己对于新的人设还没熟悉,多少显得有些生硬。虽然比起前作在风格上面稍加了改变,自己也担心过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继续发展的话,世界观也变渐渐明朗起来吧,但目前自己还处于摸索阶段。
(应该还能再画得更有趣一点的……)
虽说是这么想,但内心却迷茫着。一直抓不準要怎么画才能变得有趣而不禁心烦意乱,儘管有想要尝试的新发展,又会感觉实验性内容太多了不好。
「惨了,不快点振作起来的话」
——其实,像这样烦恼也不是第一次了。吉野自己也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碰到问题,意志消沉。
只是,自己平时一般不会情绪低迷,可一旦消沉起来就很难恢複过来了,而且原本就已经一团乱的生活会被变更加惨不忍睹,就连自己都觉得很麻烦而厌恶。
(明明就快要三十岁了,居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被责任编辑兼恋人的羽鸟照顾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但是现在屋子里的惨状连自己都觉得太离谱了。
吉野看了看堆着没洗的衣服和还没收拾的碗盆不禁厌烦地叹了口气。
「应该还没有必要买洗碗机吧——」
明明知道自己得着手做些什么了,可就是躺在地板上起不来。就在吉野看着天花板发獃时,从门口传来了声响。
脚步声加夹着开锁的声音,吉野知道是有人来了。除了家人,还有这个屋子备用钥匙的就只有一个人了。吉野就这样躺在地板上脸朝向门那边看过去。
「小鸟,好久不见了——」
虽然这么说,也就是三天没见而已,但是总感觉没有好好打过照面。
羽鸟芳雪,二十九岁。他从生下来就和吉野是青梅竹马,也是工作上的责任编辑,现在的话还多了恋人这一头衔。
「什么好久不见啊」
一听吉野这么一说,羽鸟立马不快地嘀咕道。
「不是吗——?」
事隔三天见到羽鸟,刚工作回来的关係吧,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明明长相不错,可总是板着脸,虽然大半原因是来自自己。
羽鸟所就职的丸川书店,基本上编辑都可以中午再去上班的,但是一本正经的羽鸟的出行时间就和普通社员一样。副编辑长的工作虽然多,即使经常半夜回去,那也不至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躺在地板上……」
「…自然而然…」
「椅子沙发不都有吗,想要睡的话至少给我到床上去睡。这样是会感冒的,你已经不再是那个睡一觉就能治好感冒的年纪了。」
就算被这样训斥了,吉野还是没有力气自己起来。
「那么,拉我。」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羽鸟还是抓住吉野的手想拉他起来。吉野把重心完全交给了羽鸟,可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正当吉野想着羽鸟是不是嫌自己太重时,耳边传来了很讨厌的声音。
「你好臭。」
「啊。这么说来我还没洗澡。」
每天都想着明天再洗,就这样过了好多天。虽然自己也明白这样拖着不行,可是随着天数的增加就越感觉麻烦。
「到底是多久没洗了?」
「嗯~大概三天?」
就在吉野无所谓的回答时,就感觉听到羽鸟直冒青筋的声音。接着就听到羽鸟冰冷的命令声。
「快点去给我洗。」
「太麻烦了,晚点再去~」
「晚点是什么时候。」
「诶~明天……」
吉野一边歪着头一边敷衍着时,羽鸟就那样抓住吉野的手硬把他拖向了浴室。
「等等,要去哪里啊!」
「现在就给我去洗。」
「诶~~不用了,待会儿洗就好了。」
「一点也不好,我看着不爽。」
乘着吉野没反驳之时,羽鸟把他强硬地拉进了浴室里。
「诶,为什么连小鸟也跟着进来?」
羽鸟自己也脱了外套和袜子,并一起进了浴室。就在吉野因为羽鸟不单是只把自己带进来而感到吃惊时,淋浴就从脑袋上沖了下来。
「唔哇,你在做什么啊!」
「一起把衣服也给洗了,反正你也是穿了很多天没换吧。」
「不是吧,你为什么会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啊!」
到处飞溅的水珠也同时打在了羽鸟身上,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转眼间吉野的衣服就被扒光,被迫坐在了矮凳上。
「…………」
羽鸟在浴缸边弯下腰,往已经变安静的吉野头上倒洗髮水,一边一个劲儿地搓着一边在抱怨着没起泡沫。
(还是安份一点吧……)
这样的话对自己比较好。吉野也知道不能对心情不好的羽鸟说多余的话。这么想着,吉野就在心里下了决定,乖乖地停止了反抗。
话说回来,吉野万万没想到除了在美容院居然还要让别人帮自己洗头。
「把眼睛闭起来,泡沫要进去的。」
「哦……」
总感觉让羽鸟来照顾自己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感觉自己变成了五岁小孩一样。
(……这家伙,是喜欢我的吧?)
姑且,自己也是全裸着的,却一点都没有暧昧的气氛。如果是一般的恋人的话,这也是不失为一个另双方稍稍慌神的场景,但这里却一点也没有。就连自己画的少女漫画里也没这样的。
(也不是有什么不满啦…)
吉野会这样为自己无意识的想法找借口,不过是为只有自己在意着现状而感到难为情罢了。
「先沖一次。」
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吉野沖水。
沖好后,羽鸟又在吉野的头上倒上洗髮水洗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听到洗头髮的声音,羽鸟却不经意地打破了平静。
「你在担心什么吗?」
「也没什么啦…话说,你怎么又知道?」
吉野就这样闭着眼睛一问,就听到羽鸟叹了口气。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也不想想我们认识了多久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
吉野因为没有自信能很好的解释清楚,就打算唬弄过去。
「如果放着现在的你不管的话,到时要把擅自掉进底谷的你拉上来很辛苦的,所以趁现在把话说清楚。」
羽鸟嘴上说得这么不和气,但吉野非常清楚他是在担心自己。
虽然自己也想说给他听,但由于烦恼的事过于模糊,连自己都无法很好地说出来。而且,到最后自己心中的不安也只能由自己来解开。
「不是……要怎么说呢……」
犹豫了半天,吉野还是决定把说到嘴边的话再咽下去,提起别的事情。
「我在想羽鸟妈妈还真是温柔啊之类的…」
就在那瞬间,羽鸟的手停住了。
(惨,惨了,踩到地雷了……)
就在说出口之后吉野才想起这种话肯定会引起羽鸟不爽的。
「开,开玩笑的啦。」
吉野一边故作微笑一边有些恐慌地向羽鸟看去,果然,羽鸟直直地盯着自己。
「要,要怎么说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啦——唔哇。」
后悔也来不及了。本想想继续说下去的,但是满身泡沫的身体被水沖着也没法好好说话。
「所以说了,不要突然就这样冲下来啦!」
怨言一出口,这次又被抓住下巴接吻了。
「嗯嗯,唔—,唔—…」
想要反抗的吉野不知道该不该用湿透了的手去抓羽鸟的衬衫,就在犹犹豫豫之间,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好痛,都是你害我摔下来了啦——」
虽然逃离了那个吻,但也不是能随便抱怨的气氛,吉野欲言又止了。
「你妈也会做这种事情吗?」
「怎,怎么可能。」
「那么就收回刚刚说的话。」
「所以说,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就算是玩笑也让我不爽。」
说着羽鸟推倒了吉野,并解开了自己的领带。
「你把我想成你的什么了?」
「诶……负责人……?」
过于害羞无法说出恋人两字,所以吉野游离视线逃避地回答道。
「重说。」
羽鸟一脸认真的说着,又一次吻住了吉野。
「嗯,唔唔唔…」
嘴被这么堵着,别说是重说了,根本什么都说不了。
一开始还不停敲着羽鸟的背在反抗,可不知什么时候,手臂弯了起来将羽鸟紧紧抱住。
口腔被舌头搜索的感觉使自己的背躁动起来。刚才洗头时明明没怎么在意的,可现在仅仅是被他这么吻着,触碰着脖子周围而已,身体就被抽光了力气。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是一副要被羽鸟压倒的状态了。
「背痛不痛?」
「唉…?啊,嗯,没关係。」
对于不经意的问题,吉野很自然地回答了。因为吻的关係人一直在发獃,连觉得脸红都还来不及。
(错…错过逃跑的机会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一定会大吵着「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呀」之类的,但现在却错过时机了。
想要游离视线的吉野,却看到羽鸟不耐烦地拉下了领带。大概是因为处境的关係,湿透了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不知怎么看上去总感觉有点下流。
明明两个人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却因为遗传因子的不同使两人在体格上差别这么大,让吉野感到很不公平。如果可以的话,吉野也很像有一副像羽鸟一样充满男人味的身体。
虽然被柳濑说过喜欢自己这样的体格,但在自己看来却憧憬着羽鸟的体格,不论是肩胛骨的线条也好,还是伸出的手臂也好,都是自己理想中的类型。
羽鸟解开扣子想要脱下衬衫时,却又是一副想要放弃的样子。
「今天怎么感觉特别安静。」
「你,你很烦吶。反正不管说什么最后还不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