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自我中心纯爱2
新婚篇
[树,弘树,快起床。]
[嗯好睏]
[不行。你再不起床,上班就要迟到了。]
弘树耳边传来柔情似水的声音。明明那是在叫他起床的声音,却因为太过于悦耳动听,反而更加深了他的睡意。
不过,弘树并不想让声音的主人感到困扰,于是,他用撒娇的口吻耍赖:
[你亲我一下,我才要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
弘树感受到对方温和的笑意,接着一股吐息抚上了唇畔。就在两片柔软的触感抵上弘树的唇——之前,他便醒了过来。
[早安,弘树。]
[——]
映入弘树眼帘的,是恋人微笑的俊脸。
他一只手肘撑在床沿,凝视着弘树的脸,让弘树知道刚才的事原来只是一场梦。(还、还好只是梦)
弘树曾有一瞬间因为睡昏头,无法区别现实与梦境,单如果因此而将那种话说出来,自己一定会羞愤而死。那可不是他这种年纪的男人说得出口的话,更重要的是,那与他的个性不符。
野分什么也没说,表示那羞死人的话,应该是在梦中说的。弘树的心里才鬆了一口气,却见野分一脸担心地问他:
[弘树,你该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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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分的俊脸毫无预警地凑近弘树,让弘树不禁心跳加速。不过,弘树的自尊并不容许自己心跳加速的事被野分知道,他慌乱地掩饰自己。
[我、我醒了啦!我才没有睡迷糊!]
[想睡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反正时间还早。]
时间到了我会叫你——野分一面说着,一面继续凝视着弘树的脸。
(就算你叫我再睡,被你那样盯着,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啊!)
野分凝望的视线,让弘树的心跳加剧。弘树于是故意用粗鲁的语气回答:
[不睡了,我要起来了。既然你早就起来了,就该叫醒我啊!]
[抱歉,因为我想看你的睡脸。]
[别别说蠢话了!你也快去做準备!]
弘树已经够害羞了,而野分随口说出令人脸红的话,更是教弘树的血压一口气飙升。
摆脱你不要一大早就说这些对心脏不好的话——弘树一面在心中暗道,一面努力佯装成冷静的样子,想要起身下床。
[呃弘树]
但是,在下一秒,野分支支吾吾地叫了他的名字,让弘树感到纳闷。又怎么了吗?弘树回过头去,野分则吞吞吐吐地说:
[嗯你的手]
(手?)
[咦?啊!]
经野分这么一说,弘树这才发现自己竟紧紧握住野分的手。弘树羞得全身发烫,反射性地甩开被自己紧握住的手。
(~~~!?)
难道他在睡梦中,一直握着野分的手吗?野分一定是为了不惊醒他,所以就算想动也不敢动弹。
弘树觉察野分的体贴,心里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觉。
(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才好)
说[对不起]好像有点奇怪,说[谢谢]又不大对劲。弘树不经意地瞥向野分,发现他果然在看着自己。
[你、你看什么看啊!]
[我在想,你果然好可爱啊。]
[你!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可爱】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
[但是——]
[没有【但是】也没有【因为】!你要发獃的话,我就先去刷牙洗脸了!]
弘树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故意用不客气的语调说着,然后下了床。
野分沮丧的神情,落入弘树的眼角余光,煽动着弘树的罪恶感。但是,弘树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很窝囊地选择落荒而逃。
弘树打不走向洗脸台,用力打开水龙头,掬起冰冷的水粗暴地拍打在滚烫的脸颊上。
(冷静一点,中条弘树!!)
弘树一面强迫不听使唤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一面不断用水泼脸。
和年纪比他小的恋人——风间野分同居以来,已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至今,弘树仍无法习惯自己与野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事实。
与先今在小儿科当实习医生的野分相遇,是弘树念大学四年级时的事。当时,弘树的指导教授半强迫性地塞给他一个家教的工作,他的学生就是野分。
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野分根本不需要请家教,对当时必须提交毕业论文的弘树来说,野分就像个烫手山芋。然而,弘树却在不知不觉间受到野分的吸引两人进而发展成现在的同居关係。
(那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会交往这么久)
弘树以为野分喜欢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马上就会醒悟。
因为野分不仅容貌、身材都无可挑剔,性格温文儒雅,而且对任何人都很体贴,再加上医师证书唾手可得的优秀学识,在弘树眼里,野分兼职完美无缺。
弘树一直认为,这么完美的野分,不可能永远陪伴在他左右。
但是,野分却真的一直陪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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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树关掉水龙头,抬起头来看着映照在镜中的脸,似乎没那么红了。
因为视力不佳的缘故,弘树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兇恶,冷淡的嘴角则总是抿成[ㄟ]字型。弘树凝视镜中的自己,暮然想起野分刚才说的话。
[我在想,你果然好可爱啊。]
(这张脸是哪里[可爱]了!)
即使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这张脸就算是恭维,也让人说不出[可爱]吧?虽然弘树天生的发色偏淡,加上眼角略为下垂,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年轻。但会说他[可爱]的,天底下也只有野分一个人了。
况且,自己的态度既粗暴又蛮横,根本一点也不可爱。野分到底是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的呢?
弘树记得野分说过自己的视力很好,所以应该不至于是因为眼光而看走眼了。或许是,野分的美丑意识有点异于常人吧!
(再怎么说,也是那家伙比较可爱。)
有部分也是因为野分的年纪比他小,弘树觉得,野分就像一只喜欢亲近人的大型犬般可爱。而野分的笑容看起来也真的很开心,让旁人都能感染他的幸福。
但是,最近弘树越来越少看到野分的笑容了。
这一方面由于野分繁重的工作,时而会因值班而彻夜不归,要不就是在弘树起床前便已早早出门,两人见面的时间因而相对减少;另一方面,弘树不敢说自己没有责任。
会让那灿如阳光般的笑容蒙上一层阴影,多半是弘树对野分摆出冷淡态度的时候。
(话说,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下来啊!)
两人从相遇到交往,虽已过了许多年,弘树却还是常为野分的一举手、一投足而脸红心跳。加上最近弘树为两人同居的事感到非常难为情,所以老师对野分说一些违心之论,作出一些违反本意的举动。
或许就一般的情况来看不算频繁,不过两人约会过好几次,而同居前,还常常到对方家过夜;再说两人都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当然也发生了rou体的关係。
但是,只要和野分在一起,弘树就会变得紧张异常。
(我还以为不就就会习惯)
弘树以为,只要持续交往下去,这份紧张感就会随之减弱,他的心情也能变得更加平和、稳定。不过,他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
比起初相遇时,昨天变得更喜欢他;而比起昨天,今天则又变得更加喜欢他。虽然弘树觉得这份心情没什么不好,却因此让他无法摆脱害羞和紧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唉]
弘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望向镜中的脸。
(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坦率一点?)
每当看到野分,弘树总会不自觉地採取放抗的态度。在身为年长者的尊严和与生俱来的个性作祟下,就算想坦率也难以如愿;明明很重视对方,却打死也说不出口,
故意摆出衣服冷漠的样子,说话好像吞了炸药一样——弘树也觉得自己很不成熟,但他就是无法表现出与年龄相符的雍容大度来对待野分。
[唉]
弘树反覆回想每一天的事,发现自己根本就像一个幼稚的孩子,连自己都快要受不了自己了。
野分是弘树第一个打从心底喜欢上的人,却因为太过喜欢,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同居之前,弘树还因为彼此太忙碌而无法见面,郁闷到连做梦都会梦到野分。
(话说回来,明明都已经同居了,刚才还是照样作那种梦。)
不过,虽说实在梦里,但他居然向野分索吻!光回想起那个梦,就足以让弘树羞耻到想在地上翻滚。
但也有人说梦境会反映出一个人的心愿。难道,自己心中有所期待吗?
(不,不可能!这种话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可爱地向野分撒娇索吻这种事,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而且这么做,搞不好会让他羞愤而死。
——但是
[还是偶尔为之比较好?]
两人之所以决定同居,是因为彼此工作繁忙,常常见不到对方。
弘树想与对方多读过一分一秒,想更亲密地感受对方的存在,所以才会下定决心与野分同居但实际上,事情似乎不如他的预期。
两人好不容易同住一个屋檐下,弘树非但没有善用环境优势,反而在自己恶劣的个性作祟下,陷入恶性循环的泥淖中。
(明明是想製造出一个能彼此畅所欲言的关係,但是这么以来,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
两人刚搬好家的第一个礼拜,就在整理环境中结束。第二个礼拜,则是在追赶为了搬家而休假时落后的工作进度中读过。而且野分总是工作到深夜,弘树则是一大早就得到学校上班,两人过着擦肩而过的生活,完全没有情侣间该有的交流。
弘树一直无法好好掌握良机,所以搬好家后,他们不仅么有做ai,甚至连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也没有过。
至少也该有个亲吻吧?弘树心里虽然这么想,却又常因紧张,而放过像刚才一样的大好机会。
(——我明明想做比亲吻还要更亲密的事。)
不过,以弘树的个性来看,不管他再怎么心急如焚,就算到了非得靠自己处理慾望不可的底部,他也绝不会对野分说出[抱我]这两个字。
弘树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所以我才会在梦里向野分撒娇吗?)
他想吻野分,想向野分任性地撒娇或许,自己潜意识里的慾望透过作梦实现了。
(我是有点嚮往啦)
如果自己年纪比野分小,又是娇小可爱的女生,就可以像那样跟野分撒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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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弘树怎么想,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他死也不可能[可爱地]向野分撒娇。思考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弘树,你怎么了吗?]
[咦!?什、什么?]
背后冷不防地传来一个声音,让弘树吓了一跳。弘树慌张地回过头,发现高大的身躯上披挂着尺寸过小围裙的野分,正探身望向浴室。
[因为你一直不出来也没有出声,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啊,抱歉你还没刷牙洗脸,我却占着浴室发獃,对不起。]
自己居然将早晨分秒必争的时间,浪费在一些可耻又荒唐的烦恼上,弘树不禁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还不要紧,和别人一起生活,在使用共同的空间时就必须顾虑到对方。然而弘树却佔用浴室恍惚出神,这一定为野分带来了麻烦。
[我马上就出来,你用吧!]
[不用急。我刚做好早餐,弘树,你先吃吧!]
[哦你做好早餐了!?]
[嗯。冰箱里有什么不能用的东西吗?]
[没、没有。]
野分的话又让弘树沮丧地垂下肩膀。
(又让野分做早餐了)
弘树决定和野分同居的理由之一,就是为了减轻忙得不可开交的野分的负担。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反倒是老增加野分的负担。
我必须努力一点!要是不振作的话,我和野分就永远无法对彼此畅所欲言。弘树在心中对自己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