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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你在做什么啊!团长!?」
见到哈尔瑟迪斯将斧头劈进门板后,一名红髮少年惊声大叫,连忙从其他客房里跳至走道上。他正是凯伊。
〈黎明使者团〉一行人僵立在团长后方。
「凯伊!你跑去哪里了!?」
「啊!我和一位乘客成了朋友,刚才去他的房间玩啊!不说那个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团长会像个杀人魔一样挥舞着斧头啊!?」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莱维支支吾吾。
他脑中想像着血腥的战斗场面,不禁脸色惨白。
同时,船上的私人警备队成员全速往这里冲来。他们一到,立即就制止手拿斧头的骑士。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单纯的防灾演习罢了。」
哈尔瑟迪斯以平静低沉的嗓音回答。
眼睛却没有在笑。
「发生状况时,要怎样才能在这种无法使用攻城槌的狭窄场所,打破门扉呢?」
「啊!?」
「各位。」
他转向部下。
「这是不良的示範。」
他注意着开始聚集前来、吵吵闹闹的观众。
手指向斧头。
「就算这么做,也很难破坏门扉,只会让手臂感到疼痛。」他接着拔起斧头。「那么,破坏门把就可以了吗?不对。尤其是在这种该死的上锁情况下——」
喀锵——!
金属互相撞击后迸出了火花。
周围看热闹的人皆瑟缩了下肩膀。
「还是不行。那么攻击能够奏效的地方有两处,就是这里与这里,瞄準铰链(注2)——」
「咦!哪里是铰链?」
「真是个好问题。很可惜,各位,这扇门是往内开的,所以从外头无法看清楚铰链的位置。破坏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实际了。因此最后的方法——就只能诉诸武力了。」
哈尔瑟迪斯向来言出必行,所以他立即付诸行动。
啪当——!
门扉笔直倒向房内。
哈尔瑟迪斯收回破坏房门的大脚,威风凛凛地踏进房中。
「……!」
辛塔夫将曾祖父护在身旁,并抽出细剑备战,然而一看到耸立在眼前的大块头,他的脑袋也不禁停止运转。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可以直接踹破门板。
杰达尔王子也吓得目瞪口呆,怔忡地张着嘴巴,压根就忘了生气这回事。
有人在房门边喊道:「快点去叫船长过来!」
「团团团、团长走进去了~~!?」
「快阻止他、谁快点来阻止他啊——!」
「不可能,绝对阻止不了!」
「呜哇——完蛋了……—大家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被捉去砍头的啦!」
男子的部下一个个发出哀嚎。
(甚至可以看见他身上迸发着无形的火焰。)
男子浑身上下缠绕着愤怒的波动。
近距离观看之下,魄力更是惊人。
他的发色深褐近黑,向后梳拢的头髮有一部分蓬鬆翘起,垂落至额头上。男子的年纪远比自己当初预测的还要年轻许多,这让辛塔夫有些吃惊。
嚏!
更让人吃惊的是,眼前这位〈米特兰达〉的武斗僧侣、席雅希妲小姐的护卫,完全无视于他们,直接走过了辛塔夫身旁,大步走向大小姐。
哒、哒、哒、哒!
「呃……哈尔先生,这是那个……喏。」
「请你闭嘴。」
大块头男子厉声打断。
「别开玩笑了,有谁拜託你惹出这么多麻烦吗!除了笨蛋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形容词可以骂你了!你连三十分钟都没办法乖乖待在原地不动吗!这些行为真是愚蠢至极!又不是初春时过度兴奋的小狗或小猫,只要稍微一没注意,就会到处跑来跑去——做点像是普类人类的行为很难吗?平凡地睡觉、起床、生活等等之类的事,为什么你就是做不到!」
「好、好过分!太过分了、哈尔先生!我才不是小狗或小猫!」
「没有将你比喻成昆虫,就应该感谢我了。还是你比较喜欢苍蝇或蚂蚁?」
「这种时候应该要用点温柔的话语来安慰我吧——呜呜呜~~」
「你既没有受伤,又活蹦乱跳的,不是吗?还能够发出那么高分贝的叫声,想必精神相当不错吧。」他忿忿然说道。「司令,请你别假哭了。」
希妲从指缝之间抬眼看向男子。
「你不担心我出事吗……?」
「出事?你要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哎呀~~讨厌啦,那种事情怎么可以从少女口中说出来呢!」
看到希妲忸怩作态地扭动着身体,他的太阳穴上浮现出一道新的青筋。
他的表情明白写着: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什么少女,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请照一下镜子吧,你现在这副样子,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想要你!」
外头的观众顿时一阵哗然。
「哎呀~~希妲我真是太震惊了~~」
「如果你需要鸟笼的话请儘管说,你那颗乱七八糟的头是怎么回事?你打算在头上养小鸟了吗?」
哎呀!希妲抬手撩起金髮,稻草屑便如雪片般纷飞落下。
另一只手还是插在水壶口上。
希妲彷佛突然发现似地,眨了眨眼,想将手指从壶口拔出来。
「拔、拔不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他的口气变得极度不耐。
听见这个问题后,希妲忽然绽开笑容。
「对了对了,这个水壶很可爱吧?壶口是小鸟的形状喔。所以发现它的时候,我一时太过高兴,就不小心把手指戳进壶口了~~」
「不小心吗~~笨蛋!!什么因为太过高兴,难不成你一高兴就会用手指戳所有东西吗!?」
「谁叫哈尔先生都不让我戳嘛~~」
「——!!」
他紧紧握起拳头,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接着抬起头,这回终于转身面向王子,低头行礼。
「真是非常抱歉惊扰到您。多亏您替我们保护迷路的小姐,真的是非常感谢。我谨代表一行人向您致上深深的谢意。」
这位就是希妲司令的王子殿下吗?
大致将对方打量了一遍之后,哈尔瑟迪斯暗忖:没想到他还挺仪錶堂堂的嘛。
之前询问希妲的时候,她只是回答:「他是个好人。」但是,当「好人」这个词用在一个被甩的男人身上时,代表的意思通常很悲惨。像是——
「他个性很好,可是靠不住。」
或者是——
「除了个性好之外,没有任何优点。」
——等等,他一直以为希妲是这样的意思。
因此见到对方出乎预料的英挺外表时,他不禁吃了一惊。
王子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那双金色的眸子,眼眸深处像猫眼一样闪烁着光芒。
他有着一头红髮,但不是红萝蔔那种红色,也不是新铜的橙红色,而是深沉的桃花木红,同时也四处参差着明亮色系的髮丝。
真是俊美的长相。
极为浓密的褐色睫毛,再加上少女般的鲜红双唇。
倘若单看这两点,便会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太过女性化。但是对方不会过于白皙的肤色、轮廓分明的五官,再加上表情,挽回了整体的男子气概。
一点也没有柔弱纤细的感觉,反而显得英姿飒爽。
「请您原谅她的无礼。为了不再惊扰到您,我现在马上就带她回去。」
「等一下!」
王子终于爆发了。
似乎是因为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而恼羞成怒。
哈尔瑟迪斯微微挑眉。
「怎么了吗?」
「你这个无礼之徒,你太踰矩了!居然敢对淑女说出这些难以饶恕的粗鲁话语,你别以为我会就此善罢干休。快点向她道歉!」
哈尔瑟迪斯更是挑高眉头。
「身为希妲殿下的护卫,我只是做我应做之事而已。」
「你叫她『希妲』?」
啊——糟了,他说错话了吗?
看见王子的表情瞬间僵硬之后,哈尔瑟迪斯暗叫不妙。这个王子果然还对她有所迷恋吗?这个变态有哪里好了,真叫人不敢相信。
(王子构成不了威胁。)
自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哈尔瑟迪斯就如此确信。
与过往的女人希妲再度重逢,对王子而言,只是个不幸的偶然吧。否则的话,王子不会出现那般震惊的神色。
虽然他表面上依然虚张声势,想勇敢地面对现实,眼神却还是游移不定。
只有这个时候,哈尔瑟迪斯对他充满同情。
如果没有再次重逢的话,王子心中的回忆还能一直美好下去吧——
这时希妲却非常不识时务地开口:
「杰达尔殿下,是我拜託他直接叫我希妲的——」
快闭嘴!你这个罪魁祸首!
他以眼神示意,希妲却故意无视,而且还想握住他的双手——不过因为中间卡着水壶,她只能将鸟形陶器抱在胸前,满脸陶醉地说:
「因为哈尔先生是我的心灵伴侣呀~~」
「并不是。」
「我来替两位介绍一下吧——哈尔先生,这位是杰达尔王子殿下哟。还有,殿下,这个臭着一张脸、像是座会行走的巨大钢铁山的人,是〈米特兰达〉的哈尔瑟迪斯上级会士。他是我的护卫——」
希妲故意引人遐想地顿了一下。
「也是我最爱的人喔。我们两人已经立下誓言:永远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她骗人的,我们根本没发誓。」
「啊啊!不过请您千万不要误会喔,杰达尔殿下……我们的关係和一般世俗的婚姻有些~~微的不同,是非常纯洁的关係。毕竟我们连接吻也没有过呀,好害羞喔!呀——」
「谁要跟你接吻啊!」哈尔瑟迪斯恨恨地咬牙说道。
擅自误解的人是希妲,他可是一次也没有失去过理智。
「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我们拆开了喔。因为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啊。对了!就像是白天与黑夜、月亮与太阳一样!啊,哎呀呀?就算天地颠倒……等一下!哈尔先生,讨厌啦,接下来才是精彩的地方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