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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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瀰漫的森林深处, 摇篮曲般的合唱,
绿草芬芳与虫儿鸣啼。 星空下的小山丘。
我一路前往远方。 生奶般的雾气逐渐消散,
我一路走向远方。 回家之路消失无蹤。
在没有太阳的草原上, 我不了解永恆。
我和美丽的小家伙们邂逅。 我必须儘快回家。
就快接近中午时分, 遥远的彼方有我的家。
我必须赶决回家。 遥远的彼方是我的家。
绿草芬芳与虫儿鸣啼,
「不用回去,这里一直是永恆。」浓雾瀰漫的森林深处,
孩子们闻始唱起歌来。 我一定,永远回不去了。
不过,永恆到底是什么?
「就是一直留在这里。」
「就是一直没有改变。」 /忘却录音
忘却录音/1
天气不是很冷的十二月过去了,我也迎接了生平第十六次的新年。
「新年快乐」这句话所代表的新年温情,让我无论听几遍都不厌倦,感到愉快。
话虽如此,我却无法享受这个新年。
因为我的心情低落到只能想着「啊~~可恶!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甚至开始认真思考,乾脆忘掉有关新年的记忆。但人心没可这么方便,到头来我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即使待在房间里,心情也好不起来,我忍住摔枕头、踢枕头髮泄的冲动,出门前往橙子老师的事务所。
我家的家境明明只是小康,却又大费周章地準备新年这种节日。虽然家里替我準备了新年参拜时穿的和服,我却没有穿上它的心情,所以还是穿上平常穿的服装出门。
「哎呀,鲜花,你要出门吗?」
「嗯,我打算去向平日照顾我的人拜年,傍晚之前会回来。」我笑着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黑桐家。
一月一日午后,天际一片阴暗。
我总觉得那正代表我现在心情,脚步下的步伐变得轻快了些。
我原本也是很喜欢新年的。
我会变得憎恨新年,是因为三年前难忘的一月一日,在迈入一九九六年的那一天,我从乡下的亲戚家搬回老家。
……我,黑桐鲜花,身子相当虚弱,虽然我体育课从没拿过A以外的成绩,但身边的人对我的印象就是如此。
在十岁的时候,我因为「不适应都市空气」的理由被寄放在乡下叔叔家,从此之后,我只有在寒暑假才会回老家住几天,但其实我不想回家。
因为我有我自己的目的,才会接受叔叔把我收为养女的提议,并且到乡下居住。我不惜谎称身体虚弱也要离开家里,原因出在我哥哥——黑桐干也身上。
没错,如果想向哥哥告白,我就得这么做。
我不知为什么喜欢上不出色的哥哥。麻烦的是,这并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而是把他当成异性喜欢,所以事情才会很棘手。虽然当时的我才就读小学中年级,不过早已发现自己的精神年龄比同年龄的人高。我不清楚是因为容貌、成绩等等都比他人出色,或者是我天生就很冷漠。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那只是一种错觉。
可是,我对干也的感情是真的+
那不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这种程度的情感。我的认真程度已经严重到「想让他只属于我自己」、「可以的话想把他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嗯,到现在我还是认真的,只是因为现在长大了,已经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扑向哥哥。
这本来就是无法对人说的恋慕之情,所以我现在乾脆乖乖等待反击的机会到来。
……反击,对,就是反击。
我之所以搬到乡下去,说起来都是因为要离开干也。如果我们继续住在一起,干也一定只会把我常成妹妹看。我不在乎户籍登记上的事实,只是,让干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认定我是妹妹,那可就糟糕了。所以我使用装病的手段离家出走,之后只要等干也忘掉我是他妹妹的之后,再突然回到家里去就行了。
于是,我开始过着再淑女也不过的生活。然而,比起爱人,被爱还是比较好的,我彻底分析过干也的喜好,要让他爱上我,就像折断竹筷那么简单。
——你看,我的计画很完美吧。
明明是这样,却出现一个不得了的家伙来搅局。
……唉,出现了。
这件事要回溯到三年前的新年。当我升上国中,终于到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因此我为了打探情况回老家一趟。就在那个时候,干也居然带了一个高中同学回家。
那个名叫两仪式的少女,显然正在和干也交往。
所谓「煮熟的鸭子飞了」就是这么回事。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女孩愿意和干也这种看上去靠不住的男人交往,说真的,和这种男人交往实在太没眼光了!
总之,那天我因为太过惊讶,脑袋一片空白,在失魂落魄的情况之下回到了乡下。
但在我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我收到两仪式的坏消息。她发生交通意外不幸昏迷不醒,干也又变成孤单一人了。
当时我有点同情式哟,虽然我只见过她一面,却一直记得她一脸开心的灿烂笑靥。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安心了,像式那种眼光特殊的人,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接下来,我只要顺利从高中毕业,然后去读老家那边的大学就好。如此便只差临斗一脚,经过八年之后,干也应该就不会把我当妹妹看了。
……就这样,在叔叔家的阳台上啜饮着红茶的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虽然如此,敌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式那个家伙,去年夏天恢複了意识。干也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我暗自下定决心。
我现在已经无法等到高中毕业了,我决定诚实地面对自己。打定主意之后,手脚就得决,我立刻在市中心找到一所名校,而且是全校住宿制的高中,然后办好转学手续。
幸好叔叔和爸爸不同,他是个着名的画家,加上我成绩优秀,又拥有无可挑剔的富家千金美貌,于是我很顺利转入这间重视父母财产甚于学生成绩的礼园女子学院。
之后又过了半年,时序来到我现在觉得讨厌的新年。本来今天準备和干也去参拜,但昨天晚上式却来把干也带走了。
……真是的。
事情已经发展成不容片刻犹豫的状态。
◇
我的魔术老师苍崎橙子的工房,位于工业区的正中央。
这栋奇怪的建筑物,乍看之下虽然像是废弃大楼,但里头却有设施完善的事务所。
一楼是车库,二、三楼功能不明,四楼是干也受雇的事务所。对了,哥哥事务所的所长,也变成了我的老师。
「祝您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我走进事务所打完招呼之后,橙子老师以慵懒的表情看着我。
苍崎橙子的年龄约莫二十几岁后半,是个英气凛然型的美女。
她身为所长,所以在职场上总是以身作则穿着正式套装,今天还拿下了眼镜,看上去更有压迫感。
「怎么了鲜花,你今天不是要跟黑桐一起出斗吗?」
橙子老师坐在所长座位上提出犀利的疑问。
「式过来把他带走了。虽然是我自己说要跷课的,不过恢複原本的计画也可以。」
「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橙子老师有话对我说,真是稀奇。
我替她泡了杯咖啡,给自己泡了杯日本茶之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么,有什么事呢?」
「啊,我在想,鲜花是不是已经向黑桐告白了?」
老师这个人也真是的,居然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人家这种问题。
「没有,因为我不打算让哥哥发现。怎么了吗?」
「——真无趣。如果是黑桐的秘密被看穿了,他一定会感到很慌张。可是你却是眉头动也不动立刻回答,兄妹俩居然不像到这种程度也算少见。鲜花,你怀疑过你们不是亲兄妹吗?」
「如果不是亲兄妹,就不会有问题存在了。」
我有点彆扭地回答之后,橙子老师露出了微笑。
「哎呀,你还真单纯。抱歉,我问了个无聊的问题,就算是我,一年至少也会说错一次话,你原谅我吧。」
「把一年一次的口误,在新年当天就用掉用,这种起跑点冲刺真了不起。对了,您要跟我说什么?」
「和你学校的事有关。鲜花,你就读的是私立礼园女子学院一年级吧?有关一年四班的事件,你曾经听说过吗?」
一年四班?莫非是——
「是橘佳织她们班吧?我读的是A班,所以我不太清楚D班的事。」
「橘佳织?那个人是谁?名单里没有她这个人耶。」
橙子老师不悦地蹙起眉头。我也同样偏着头一脸疑惑。
我和橙子老师之间似乎有很大的代沟。
「……那个……老师说的是哪件事?」
「这样啊,原来鲜花你不知道啊。也是,班级不一样,所以没有成为话题。因为礼园分班上课,所以那件事包只有同班的学生才知道吧?」
橙予老师一个人若有所思,说起了事件的详细经过。
事件是在两星期前开始,在寒假前夕,礼园女子学院高中部一年四班教室里,两名学生在吵架之后拿美工刀互刺。
……在礼园这种封闭的异世界,居然会发生这种伤害事件,真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礼园这所学校如同收容所般,入学后没有相当的特权,就无法出来。校内气氛安静、停滞得像是骗人似的,明明是个不可能有暴力事件发生,乾净到有些病态的异世界。
「——那两个人伤势如何?」
「伤势倒是还好,问题在别的地方。这两名学生都受伤了。鲜花,你知道这表示什么吗?」
「……这表示两人吵完架之后,同时拿刀互刺对吧?换句话说,那两个人没有谁吵赢了,而且是在沟通毫无交集的情况之下,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没错,吵架的内容之后再和你说,问题还在持续当中,这个事件发生之后,并没有被立刻呈报给校方,是修女校长在寒假翻阅保健室记录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受伤的报告,这个事件才会爆发出来。四班的导师似乎想要隐瞒这件事。」
四班——D班的导师,名字叫做叶山英雄,是礼园校唯一的男老师之一。不过他在去年十一月,因为学生宿舍发生火灾,被追究责任之后消失了。接任他工作的人不是修女,我记得是……
「我觉得玄雾老师不像是那种人。」
我终于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橙子老师也点头同意。
「修女校长也这么说,一年四班的导师玄雾似乎非常受信任,当修女校长质问他的时候,发现玄雾皋月好像不记得这件事。在修女校长点出来之后,他才突然回想起来。虽然看起来好像骗人的,但是根据修女校长的说法,玄雾皋月不像是在说谎,她好像真的忘了那件事。」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怎么可能会把两个星期前发生的事忘得一乾二净?不过我心里想……如果是玄雾老师搞不好真的有可能。
「回归正题,我来说说两个学生吵架的内容。因为这两人是在下课后还有其他学生在的情况下争吵,所以其中有些内容被别的学生听到,好像是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人说了出来,而且那不是一股的秘密,而是自己已经遗忘的秘密被他人揭露出来。」
「——咦?」
「也就是说,连本人都已经忘却的儿时秘密,却被对方说了出来。听说最近一个月以来,她们一直收到诡异的信件,信里头写着连本人都不记得的事。刚开始,她们并不知道信的内容指的是什么,等回想起那是自己过去发生过的事之后,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在感觉不对的情况下跑去质问对方,对方却说自己也收到了一样的信件,这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要说谁能记得自己已经遗忘的事,那么大概只有一起长大的彼此了。因此那两个学生都认定对方是犯人,于是拿刀刺伤了对方。」
听完故事后,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连本人都已经忘却的回忆,屋竟然有人写在信里寄了过来?连本人应该都不知道的秘密,在某处的某人竟能写在信上寄给本人。
「这该不会是什么新的恐吓手法吧,橙子老师。」
「不,因为信里只写着已经遗忘的住事,没有威胁恐吓的打算。即使对方像跟蹤狂一样整天监视,也不可能得知以前曾经发生过、连本人都已经遗忘的事。若要说让人毛骨悚然,这件事确实让人毛骨悚然没错。」
我觉得这不仅是毛骨悚然而已了。
一开始看到这种信件,或许会觉得很有趣,但如果连续一个月都收到,那又会如何呢?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却有某个不是自己的人一清二楚,一天接着一天看着神秘的监视者寄过来的信,她们受到的精神压力一定会越来越大。
……只发生拿美工刀互刺这种结果,也或许算是很幸运了。
「橙子老师,已经找到寄件者了吗?」
「嗯,犯人是妖精。」橙子老师以笃定的口吻说。
她的回答让我诧异得叫了出来。
「——抱歉,可以请您再说一次吗?」
「我说,这是妖精做的。怎么了,鲜花,难道你没听过这件事吗?听说在礼园里有很多通灵能力很强的女孩,因此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你大概是因为眼睛的焦距没对上灵体,所以你才会看不见,不过,这件事在住宿生之间傅得沸沸扬扬。晚上会有妖精飞到枕头旁边,等到隔天醒来,就记不得过去几天发生过的事。採集记忆似乎是妖精的工作之一,所以这恐怕是妖精做的。一年四班的事件,多半和妖精有关。」
橙子老师以平淡的语气说。我虽然在拜在这个人门下学留魔术,却无法认同她的说法。
「橙子老师,您真的相信吗?那些妖精的故事。」
「我没亲眼看过,所以不便多说,不过礼园里应该有妖精存在。因为那里具有那种气氛,礼圈与世隔绝,校内甚至连车声都听不到,在严格校规以及安静的修女支配下,年轻男女之间流行的事物都无法进入校内。而佔据了大部分校地的树林,有如深远森林一样,如果在里面迷路,可能大半天都走不出来吧。空气里飘着香甜的气味,时间的指针就像老人婆的毛线棒针一样缓慢前进着……你看,这不像位于市中心的妖精故乡吗?」
「橙子老师,您还真清楚,听您的口气好像对学校很熟的样子。」
「当然罗,我可是那里的毕业生。」